《贺新凉》七七九九

65、新学期新气象

　　“师父，我似乎有些不明白，”天门门主天泺劼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一杯清茶，天空缓缓飘过的白云一样也在茶面划过。“天落……师弟的天赋，您小心地隐瞒了许久，为何要提前让他去特招呢？满十二周岁，师弟照样可以以光明元素八级的优势顺利进学院的。”
　　天泺劼不郁闷、不疑惑，那是不可能的。昨晚，优等生介绍会上，排名第一的便是天落——光明与黑暗元素并存八级。黑白对立并存已经鲜有先河，同时高达八级更是举世罕见。
　　“怎么？天门门主，您竟然不知道自己门内有这样的后生俊杰？”
　　“不会吧？门主，虽说是罪人之子，但子幼无罪，况且又如此惊才绝艳……”
　　“天门门主恭喜啊，有如此天赋异禀者在贵门内……额，听说这孩子还没有门位？那定是居心不良者瞎说，门主心胸宽广，岂会与一个孩子见识，况且一样师从前门主……哈哈哈哈。”
　　……各种质疑各种暗讽各种话里有话——“门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必与外人一般计较，是吧？”
　　这句话对于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天泺劼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
　　“多谢云宗主体谅。”天泺劼不露声色地看着这张绝色容颜，一瞬间，刚才铺天盖地的烦躁、屈辱与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门主……”看着天泺劼阴晴不定的脸色，天泺扬轻轻一笑，这孩子走神了。“门主是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着急将天落推出来吗？”
　　“啊……是。”天泺劼回过神来——不等聚集众人商量事宜便匆匆约了师父见面，除了这个疑问外，也渴望能再见一眼那一直深埋心底的容颜……可惜了，天泺劼环视四周，天门峰的峰顶景色依旧飘渺如仙境，可是在他看来却有那么丝丝缕缕的遗憾和忧伤。
　　是啊，他是云宗主，怎么可能会随着师父前来？而我是天门门主，又怎么可能去云崖拜见师父？
　　“孩子再不懂事，也该长大了。”天泺劼微微一震——这话似乎在说天落，也似乎是在说他。“与其一直保护着他，不如让他自己去面临这个世界的风风雨雨。”天泺扬平静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是……还有那位黑发少年，夏寻守——云崖似乎势在必得。”
　　“云崖的决策，在于流辞，我只管内务。”天泺扬站起身子，准备告辞。
　　流辞……流辞……天泺劼的神情有些恍惚，他茫茫然抬头，看着因为站起来而遮蔽住阳光的师父，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赢不了的，一辈子。
　　熟悉的阶梯，熟悉的栈道……还有这个熟悉的人。
　　“大总管，好久不见。”天泺扬站在台阶的最后一阶，习惯性地向这位恭恭敬敬等候在最后一节阶梯右边的老人伸出自己的右手。
　　“唉……前门主，老朽已经不是总管了。”老人家几百年如一日般轻轻托住向自己伸来的主人的右手，“现在的大总管，是犬子……这、这不太好吧……”
　　老人有些惶恐，原本自己要扶住的右手却反过来扶住了自己。
　　“彼此彼此，我也不是天门门主了。”天泺扬扶着老人，走过大堂，穿过回廊……一步一步，缓慢而又笃定的节奏让老人有种缅怀过去的伤感——他伺候过三任天门门主，感情最深的，偏偏是这个自己伺候时间最短的——也可能是天门有史以来任期最短的门主。
　　“还是你在的时候，让人安心……”分别的门槛，谁都得迈过。老人站在门里，满是褶皱的苍老双手紧紧握住天泺扬的手，“那孩子，还好吧？”
　　“您放心……这是父亲的遗愿——劼，该长大了……不然，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老人的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莫急，莫急……”老人眼中透出的深思熟虑的睿智和久经世事的决绝与他神定气闲的表情格格不入。
　　“是。”天泺扬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转身离开了。
　　“老了……老了……”老人默默地注视着马车远去，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佝偻着身子，往回走。
　　“老总管……送老总管回房。”看着年轻的天门门主迎面走来，老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麻木地咧开嘴，笑了笑，身子越发佝偻，似乎要行礼。
　　“爹、走吧！”新任总管忙不迭地一把拽起他，往偏处走，相当不耐烦。“您怎么又晃出来了？好好的不呆着……”
　　“忘记、忘……”
　　“又迷路了？叫你呆着别出来！”
　　“伺……候、伺候门主……”
　　“我来伺候就行，您老别添乱！”
　　拐进偏僻的厢房，关上门，新任总管立刻一扫之前的满脸嫌弃，将父亲扶到躺椅上，关切地递上一盏热茶。“前门主可有吩咐？”
　　“你对那孩子，有什么看法？”老人双目微闭，并不直接回答。
　　“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总有那么些出奇的招数——估计赫儿不是他的对手。”
　　“嗯……”此刻的老人完全没有方才老年痴呆的模样，睿智和理性的回归让他看起来比刚才年轻了好几百岁。“给他点磨砺，往那方面培养。”
　　“……果然，”新总管有那么点出乎意料，但又似乎早有准备，很快，他镇定下来，在父亲犀利地注视下，极其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

　　“阁主？您怎么来了？！”伤森凉正在为一周三节药理课做准备，刚想搓一搓酸痛的后腰，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下周便正式开学了，不知你适不适应。”小正太踱着步子，老气横秋地走过来。
　　“蒙您关照，师楼住处幽静别致，森凉很是喜欢。”伤森凉笑着站起来让座，却皱了皱眉头，顿了一下。
　　“可是旧伤未愈？”他静静在暗处观察了伤森凉许久，看他一会儿咬唇，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按摩关节，似乎浑身不舒畅。
　　“是……很快雨季要来了……”伤森凉苦笑着摇摇头。
　　身子是不舒畅，因为天天在一花一世界干苦力——他不希望自己的天地让外人插入，哪怕是劳力和看铺子的人——亲力亲为之外，他要重新培养自己的店员。
　　正因为如此，伤森凉这几天腰酸得很——歪打正着，尽管他早就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故意夸大了痛楚感，不过真没想到会是阁主亲自驾到。
　　“这是极炎之地的火晶石，放火盆里热一热，用来做炙能缓解你的症状。”一袋灰不溜秋的小石子儿放在了桌上，压在伤森凉墨迹未干的备课本上。
　　“谢阁主恩赐。”
　　“呵呵，这可不是白赐的。”阁主扬起小脸，狡黠地瞅了瞅一脸困惑的伤森凉。
　　“替我注意这个孩子。”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入伤森凉怀中，不偏不倚。“尽快搞清楚，上面的信息是否真实——用你的精神力，给我去鉴定真假。”
　　“是。”一抬头，室内空空如也，唯有窗外的竹子在无风的月光下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告诉他有人从这里离开。
　　“这谁画的……画得也太抽象了。”确定没有人了，伤森凉放肆地嘲笑白纸上自己的画像。
　　夏寻守~十二周岁~嗯嗯这是真的——鉴定完毕~高级修行者~御灵与精神力有关——这也没错~真厉害，竟然能看出御灵——那会长也是高人。
　　啊？二十周岁？谁说的？
　　伤森凉开始陷入思考：这我是该鉴定成真的呢？还是假的呢？鉴定成哪种对我有利呢？

作者有话说

　　呵呵 开学恐惧症有没有？作为上班族，倒反而羡慕有开学恐惧症的孩子们——至少你们有寒暑假。就让伤森凉/夏寻守，与你们同步开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