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凉》七七九九

62、天赋砸在旁门

　　“二长老，似乎有些早了。”天蒙蒙亮，白绢车静静飘过久恩涵尔学院外最繁华的街道，此时街道两旁的店铺尚未开张，整条街都沉浸在如纱如幻的晨曦中。
　　“无妨，只是打扰门房休息了。”伤森凉轻轻撩起白绢，不料，久恩涵尔学院的门房早已大开，一位老人家在门前洒扫。“老人家，我是今日前来报到的新师，可否进去？”
　　“你一人……钟楼，顶楼。”老人家就这样佝偻着过来，开了门，又趔趔趄趄地关了门，至始至终不曾抬头。
　　“你们先回吧，一路辛苦了。”伤森凉略带感激地隔着铁栏向白绢车领队伤一瞿、伤九暮致谢。
　　“二长老怎么还如此客气？”伤九暮一脸不乐意。
　　“您……万事小心。”伤一瞿有些担心没有灵力的二长老被人欺负了去。
　　“放心，勿念。”一挥袖，伤森凉转身便于老人家对上眼了。
　　是了，就是这样。老人家眼中的精芒让伤森凉想起久佑曾说过的话：久恩涵尔没有等闲之辈。
　　恭敬行礼后，没有任何停留，伤森凉便往钟楼处走去，徒留老人家在背后若有所思。
　　日头渐渐上升，薄雾散去——这久恩涵尔学院里最高的建筑，钟楼，明明近在眼前，可山路十八弯的，就是接近不了。
　　伤森凉未免有些焦急，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学院开门时，到时候大陆各地涌来的孩子们都会汇聚到学院门口，等待入学测评——夏寻守也要参加。
　　“谁？！”一声大喝，硬生生让伤森凉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装束简单却不失威严的黑色短发少年，伤森凉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异常激动：太好了！遇到人了！赶紧问路啊！
　　“这位少年，我是前往院长处报到的新师……”
　　“任命状。”还没等伤森凉讲完求救意图，那少年便伸出右手索要任命状——伸手的一瞬间，伤森凉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一个美丽古朴的刺青。
　　这个少年不简单。
　　“老师日安。”仔仔细细看过任命状后的少年波澜不惊地向伤森凉行师生礼，既没有刚刚对待他如此严厉的歉意，也没有哪怕一丝丝的笑意，仿佛就是对待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正当伤森凉想要问路之时，两人中间突然出现一个瞬移阵图——来了来了，一看到这个熟悉到连做梦都会梦到的瞬移阵图，伤森凉没有以往的无语，反而有些小开心。
　　荧光消退，云苏无出现在两人之间。
　　“老师日安。”这是云苏无对伤森凉行师生礼。
　　“队长好。”这是黑发少年对云苏无行从属礼。
　　“云三公子。”这是伤森凉在喊云苏无。
　　三人不约而同地彼此打招呼后，便是一阵淡淡的尴尬与沉默。
　　“呃，那个，我奉院长之命，来迎接新任药理老师，夕息世你继续巡逻，一个时辰后准时院门口集合。”
　　“是。”夕息世应声而去，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果然是夕楼的孩子。”
　　“他辈分可大类~”云苏无比划了一个“请”，伤森凉便跟着他走了。“他可是夕楼的小爷爷，哈哈哈哈。”
　　“……”伤森凉无语了，行吧，夕子禾的小爷爷……夕子禾她曾祖父老当益壮。“他手背上的刺青很美。”
　　“夕楼的优秀执行者就会有那个刺青。”云苏无露出一个受惊吓的表情，“他才比我大三岁，杀的人比我吃的肉包子还多哦！”
　　……你又不是天天吃肉包子，话说把死去的人与肉包子相提并论真的好吗？
　　“嘿嘿嘿……”云苏无突然傻笑起来。“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迷路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云苏无点了点自己的左胸——真命环所在之处。“这里在躁动。”
　　刚刚见到云苏无出现，伤森凉的小开心是因为他与作弊同党汇合了，那么现在他所感到的小开心，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突然觉得，这个真命环，也不是一无是处。”伤森凉看向远处缓缓上升的太阳，露出舒心的微笑。“快走吧，太阳升起了，要热了。”
　　院长室便是钟楼顶层，每一任久恩涵尔学院的院长都兼任敲钟人。这钟可不是那么好敲的——此钟乃四千年前被称为炼器界鬼才的莉莉安琪雅神器师闭关一百年打造出来的，通体乌黑，使用的是精灵森林里的神木掉落的枝桠烘焙成的炭，具有六级免疫的功效，外加上面繁复的防御古阵图，更是让这钟具备了仅次于云封的防御能力——与之配套钟槌也是如此。
　　想要将一两人多高的木炭敲响到占地面积比圆明园还大上两三倍的久恩涵尔学院各个角落都听得到还不能将钟敲碎，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活的问题了。
　　“难怪，只有院长才能胜任敲钟人啊……呼……”这钟楼，越爬越累，此时脑海深处被精神力包裹的神颜也不规则地晃动着，更是让伤森凉感到不适——对于毫无灵力的伤森凉来说，这神器从顶楼灌注下来的威压堪比神驱魔师。
　　“钟敲响一次，便能为整个久恩涵尔学院加强防御一层。”本身已达神级的云苏无爬塔无压力，他的压力源自克制因为扶着伤森凉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那——这学院岂不固若金汤了？”伤森凉诧异万分，不愧是神器！
　　“哪有那么容易啊~这钟在云崖的记载里，每任院长敲响声音覆盖整个学院的次数没有超过两次的。”云苏无翻着白眼努力回忆，“一……二……三……呃，也就换了十几个院长吧……有的院长因为敲得不响被别人顶替，或者羞愧辞职的。”
　　“……竟有这种事？”
　　“其实吧，我觉得吧，与其说敲不响，倒不如说怕把它敲碎了不敢用力啦。”云苏无摇头晃脑的样子无比欠扁。“我进学院第一天就被领过去看这个钟，我就怕敲碎，不敢用全力，后来声音也就闷闷的，只有钟楼周围一圈能听到吧……对了！”云苏无突然认真地看着伤森凉，“一有危险，到钟楼来。”
　　“……你是想说，钟响声所及之处便有个饭碗一样的防御系统，钟楼饭碗特别多是吧？”
　　“对对对，你这个比喻好生动哦！”云苏无嘿嘿嘿笑了，“你想啊，院长差不多每月都要试着敲一次钟，最差也会响彻钟楼，普通的就是到达钟楼外一圈的青蓝院和师楼，最好的才是整个学院哦！所以钟楼扣了好多好多饭碗，哈哈哈哈哈。”
　　扣了好多好多饭碗……瞬间，伤森凉感到连呼吸都分外沉重了。
　　“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你们还说说笑笑？”这促狭的腔调，伤森凉一听便知是久佑。
　　“商主。”云苏无恭恭敬敬行礼。
　　“行了，就送到这儿，你去执行任务吧。”
　　“这个……”云苏无有点不放心地看看伤森凉。
　　“担心什么？我与司长老也是朋友，还能害了他？”久佑憋着笑，故作严厉。
　　“去吧，过会儿考场见。”伤森凉悄悄脑中传音。云苏无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下楼了。
　　“为何你不累？”伤森凉纳闷了，有灵力没灵力也差太多了吧？久佑也就七级左右的灵力，刚刚驱魔师而已，地位与自己的高级修行者是一样一样的，可现在自己连一身的精钢都收起来了还站不稳，他却气定神闲的。
　　“只要身上有认主的神器，并下达抵御命令就可以了啊。”久佑暗暗吃了一惊，难道伤森凉没有神器？“你这伤谷二长老，当得也太憋屈了吧？”
　　“……你以为神器是白菜，满大街都是？”话虽说如此，伤森凉这时才明白为何脑海深处的神颜会如此躁动不安——它在向自己传递一种被低一等的神器所挑衅的不甘和屈辱，迫切地希望主人能放任自己出来一搏。
　　亲爱的神颜，现在不能、也不是出场的时机——你一旦出来，必定会被人察觉，到时候为了得到你，我估计得英年早逝了。
　　神颜不乱晃了，估计它听了伤森凉的内心独白后冷汗流了一地。
　　“其实我有，只是没戴在身上，毕竟是巧遇之下才得到，与伤谷无关、也不想有关。”看着久佑开始掏口袋，伤森凉连忙阻止——这是大实话，因为今天是见院长，为了保险起见，象征书梦人身份的神器冰乌丝被他故意收进空间戒指里，这样便不会被人察觉。“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是入学测试，希望能速战速决。”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来？”久佑笑了，他可是学院大股东啊，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