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倦枕厌夜

26、第 26 章

　　26.
　　等到柳明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听到耳畔传来吧嗒吧嗒的水啧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一下下舔他的脸颊，胸口也沉甸甸的。
　　【好沉……谁在舔我啊……】
　　刚动了念头，舔着他的舌头便离开了。
　　柳明睁开眼，看到小胖一本正经地坐在他旁边，
　　“……”柳明无语地摸了摸湿漉漉的脸颊。
　　【小胖？……舔得我都是口水……】
　　林壤的脸一下子红了，好在是金毛的模样，毛厚，看不出来。
　　“汪（我是为了叫醒你）！”
　　柳明想起刚刚的对话，他惊诧地看着小胖，不太确定地叫道：“林壤？你是林壤吗？”
　　“汪唔（是我）。”
　　“？”
　　考虑到柳明现在听不懂他的话，金毛从被子下面翻出来平板，在柳明惊讶的目光中，他划开屏幕，输入密码，点开备忘录，摇着尾巴敲入一行字：是我。我现在体力不足，暂时没法变回去。
　　因为他肉乎乎的爪子太大，经常摁错字母，这一行字也打得磕磕绊绊，结果他好不容易打完给柳明看，柳明却依旧是一脸茫然。
　　“？？”
　　林壤这才想起来柳明读写困难，这样也没法交流。
　　一人一狗苦恼地对视。
　　林壤用后爪挠挠头，又想出一个方法，他跑去书房叼来纸和笔，用短小的肉爪努力夹住笔——然后柳明就有幸目睹了史上第一只金毛作画的过程。
　　林壤先画了只小狗，又画了个人，然后在人和狗之间画了个等号。
　　虽然线条歪歪扭扭，但柳明还是看懂了：“嗯，你是说你就是林壤。”金毛点点头。
　　然后林壤拉了个箭头，又画了个蚊香眼的金毛，四肢着地趴在地面，接着画了个人，打叉。
　　柳明随着它边画边猜：“唔……太累了……不能……变成人？”
　　金毛伸出舌头露出个笑容，并丢给柳明个赞许的眼神。
　　其实到这一步，柳明已经基本相信林壤就是小胖的事实。
　　【我现在终于知道小胖那么奇葩的性格和人性化的表情都是怎么来的了……】
　　“……”柳明默默扶住额。
　　金毛一听，瞬间翻脸：“汪汪汪（你说谁奇葩！）”
　　“啊？”
　　“汪汪（我听到你心里想什么了）！”
　　“？？？”
　　“汪汪呜汪（忘恩负义的家伙，忘了是谁救的你吗）！”
　　“？？小胖你说啥？”
　　林壤气坏了，可他现在确实没法和柳明交流。写字柳明又看不懂。
　　忽然，林壤想到刚刚给柳明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柳明也能听到他心里想的事情。
　　林壤心念一动，仰起头，对着柳明的嘴巴飞快地碰了一下。
　　林壤在心里怒道：【柳明，你竟然觉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奇葩！】
　　柳明听着忽然出现在耳际的声音愣住了，他喃喃复述着：“柳明……你竟然觉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奇葩……”
　　那分明是林壤的声音。
　　林壤在和他说话？
　　可他还是金毛的样子啊……
　　柳明下意识道：“林壤，原来你变成狗了还会说人话！”

　　什么叫变成狗了还会说人话！敢情他之前说的都不是人话吗？！金毛愤怒瞪眼，不过转念一想……哦，好像那些确实不是人话。
　　“……”
　　——虽然柳明说得没有错，但那用词听起来就是让人很不爽。
　　“汪汪（笨蛋）！”
　　林壤气得又碰了柳明嘴巴一下：【你听到的不是我的声音，是我心里在想的话，当我亲你的时候你也能知道我想在什么……说起来，这个能力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
　　柳明似懂非懂地看着林壤：“……好神奇。”
　　【不过，为什么今天才发现？】
　　林壤嫌弃地再亲他一下：【你是不是傻？要不是给你做人工呼吸我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这种能力！】
　　柳明：【哦……】
　　林壤：【哼！】
　　金毛鄙视地扭过头。
　　柳明又想：【不过这能力真挺方便的，都不用说话了。不过林壤变成小胖以后，也会这样跟别人说话吗？】
　　金毛一愣，气得一翻身把柳明扑倒在床上，正要发火，忽然身子开始发热，一声清响和白烟过后，林壤气势汹汹地出现在柳明面前，他双手撑在柳明耳旁，身体跨在柳明身上，怒冲冲道：“和别人怎么样我怎么会知道！都跟你说是今天才发现的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随便亲人吗？”
　　柳明眨了眨眼。
　　【没穿衣服……】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林壤的裸体，但还是觉得不太习惯。
　　他生硬地挤出一丝笑，不等他开口林壤已经飞快抓过一旁的衣服套在身上。
　　“你不要乱看了！”林壤怒道，耳朵有些发红。
　　【也不是我想看的啊……】柳明无辜地想，【原来林壤变身后不穿衣服的……】
　　“你！！！”林壤这次脖子都红了，气得话都说不出。
　　“不过我还是要和你道谢，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发誓绝对不会和任何一个人提到。”柳明真诚道。
　　林壤生生压住火气，别扭地嗯了声，拉柳明坐起来，瓮声道：“不用客气，我当然会救你，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嗯！”柳明有些感动。
　　他想：林壤或许确实不善言辞，但林壤也真的是把他当做好朋友来对待的，他要珍惜这么好的朋友，绝对不能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林壤脸有些发红，他本来想当做没听到，但想到柳明已经知道他有读心的能力，于是恼怒道，“什么辜不辜负的，你不要那么肉麻好吗！只是顺手而已！”
　　“诶？”柳明想起来：【对了，林壤能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等等，那我之前心里想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哼，废话。只要距离不太远，我都听得到。”
　　柳明尴尬地想：【这么说，他岂不是也听到我心里骂他的话了？完蛋了……】
　　林壤猛地转过头：“什么？你骂我了？”
　　“你没听到？”
　　“可恶！你什么时候骂我的！”
　　“呵呵，呵呵呵呵……没有啊，我没骂过你！”
　　【难道那天吵架我骂他的话他都没听到吗？】
　　林壤气得再度把柳明摁倒在床上：“闭嘴！我都听到了！原来那天你还在心里骂我了！今天我就不该救你，没良心的家伙！”
　　柳明干笑着安抚彻底炸毛的室友：“都过去了……过去了……是我当时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吵架之后一时气愤而已……”
　　看到林壤好不容易平静些了，柳明忍不住分神想道：【难道以后都要这样，想什么对方都知道，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好麻烦啊。】
　　林壤：“……”
　　柳明：“额……”
　　【完蛋了，好像被听到了……】
　　林壤挑眉道：“你说我很烦？”
　　“我没这么说……”柳明试图装傻。
　　“骗人！我都听到了！”
　　【唉……】
　　“我只是想想而已……不是认真的……”
　　“不要想蒙混过关，人内心的想法才最真实！”
　　“好吧，我什么都没想。真的……那我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这么想了。”
　　【果然好麻烦啊……】微弱的念头一闪而过。
　　林壤却听得清清楚楚：“我再也不信你了！”
　　柳明哭笑不得，无辜道：“我也不想去想，可是真的很难控制住啊！”
　　眼看着林壤脸色越来越红，眼睛也有些发红，柳明不由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的非常生气。
　　林壤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很红吗？”
　　“嗯。”
　　【跟猴屁股似的……】
　　刚想完，柳明立马想抬手打自己。
　　“算了。”林壤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他嘟囔道，“你出去吧，我想睡一觉。”
　　柳明想起医生的嘱咐，摸了摸林壤的额头，被林壤躲开了，不开心道：“我没生病。”
　　不过他反应有些迟钝，柳明手掌顺势又摸了上去，触手果然一片滚烫。
　　柳明惊道：“林壤，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