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五十一章、拜师茶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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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拜师茶水
我会有什么事？
路明非想笑着这么回答，但大概是之前梦里的悸动还残留在身上，那个一无所知的路明非——那个一无所知，天真又怂逼的他还在这里，那些之后的之前的故事还在随着虚假的美梦疯狂上浮，路明非忍不住反过来，握住了楚子航的手臂。
这并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也不是一个能尽束缚和牵制之责的动作，但是却能让路明非清楚的感觉到在手掌下跃动的脉搏。也就是这样数着另外一个人的脉搏，路明非才觉得他能从虚假的美梦里醒来。
他是活着的。路明非对自己说。他是活着的，李嘉图校长对自己说。
握住他的胳膊的楚子航的手是温热的，他喷在路明非手臂内侧的吐息是滚烫的，在路明非的手心里，一颗年轻的心脏努力跳跃，泵出混血种人类的红血。而路明非也不需要畏惧那些能刺穿他手掌，切碎他骨骼的倒刺和鳞片。
还属于混血种，离爆血的秘籍那么远的楚子航，自然不会生长出死侍才会拥有的鳞甲。
而永远不会走上路明非熟悉的，通向唯一的悲剧的那条路的楚子航，自然也不会再披上死侍的骨与甲，在黑暗的尼伯龙根的岩洞伸出，抑制住拥抱的冲动，对他的师弟说出这句话。
悲剧不会再到来了，路明非想，他轻轻的掰开楚子航紧握的手指。这一次，大概是看清了他的脸的原因，楚子航很轻易的就松手了。就像是指挥着一只半梦半醒的狼犬，也像是控制着一个失控边缘的机械，早就把安抚等级刷到了MAX的李嘉图校长轻松的完成了安抚住师兄把他送回床上睡大觉的任务。
其实一开始惊醒的时候，他还是很困的，少年人的觉总是不够睡，更何况是异变时期还没完全过去的路明非。但当他真的学着隔壁师兄的样子规规整整的躺回床上的时候，他反而不困了。
大概是老年人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吧，李嘉图校长苦中作乐的想。老年人和年轻人不一样，一夜能有四五个小时的好梦都是奇迹。而作为一个百岁老人，他到最后无论是觉还是梦都尤其少。
在这种时候，医疗部门的诸多大拿只会惊讶又悲伤于他远超正常混血种的衰老速度，而李嘉图校长反而很想得开的表示自己活够本了，也杀够本了，这可能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没错，正如二周目他需要一个人承受的那些过往，那些记忆，那些思念，也都只是通向Happy ending的，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悲剧不会重演，真是件好事。是那种值得他付出整个二周目的岁月连带着自己的生命去努力的那种好事。
但是在这样的觉悟之外，从未如此清醒的，李嘉图校长看着窗外的浓雾，回忆着满月应该有的模样，他低语道。
“我是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啊。”
——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谁妥协认输的模样。
“我想再见他一面。”
同一时间，这座占地要按亩来计算的庄园的另一角，有人如此说道。而作为倾听情感宣泄的那一方，坐在石阶上的女人只是轻轻一笑，她向着黄毛招了招手，在黄毛走过来的时候用鞋尖在他小腿胫骨上轻轻一踢，黄毛整个人应声而倒，然后被女人单手举了起来。
单手就稳住了一个标准八尺壮汉的女人看起来毫无异色，只是手臂肌肉微微紧绷，显然是还没出全力。她手掌的力很稳，然后用另外一只手随便敲了两下又拉了拉，黄毛就变成了小孩子贴近父母一样的姿势。
用着近乎依靠在女人膝头的姿态，脸被直接按在旗袍丝绸布料上的黄毛语气闷闷的。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啊，老师。”
“不是吗？”女人语气平静又温柔：“也没有过去很久嘛。”
“已经很久了。”黄毛据理力争，却已经顺从的放弃了根本没啥意义的物理挣扎，毕竟他在挣扎失败这件事上已经有了丰富的失败经验：“都说了我已经长大了，这种姿势已经不合适了啊！到底我们谁才是从男女大防的时候走出来的？”
就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黄毛的抢白一样，女人抬起手，放在了黄毛的背上。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师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女人只是轻轻的顺着他的背，用完全没有变化的，温柔的声音说道。
“他会回来的。”
“……”
黄毛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说话，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有小小的声音响起来。
“梦里……什么都有吗？”
没有回答。
“只要睡过去……就会是好梦吗？”
也没有回答。
第二天，被迫成为早八人的路明非只觉得生不如死。
没办法，虽然精神上李嘉图校长能够一天五小时睡眠谢天谢地，但是□□上他现在还是那个异变的身体转化时期，能闷头大睡三天三夜的大一新生路明非。半夜被吵醒就干脆放弃了后半夜睡眠，要不是异变时期新陈代谢飞快，路明非现在的脸上铁定挂着两个熊猫同款的黑眼圈。
“我以为不用太早的意思是晚于九点……”
面对黄毛的叫早服务，路明非只觉得他回忆起了多年之前做早八人赶大课的全部苦楚。
“醒醒，想一想老师他们是哪一辈的人。”黄毛对答如流：“不用太早的意思是九点就行，非要立规矩的话你们五更就得在门外候着了。”
“老师她原名乾隆吗？”路明非恨不得给自己的上下眼皮之间架根筷子。“咱们是严格按照参拜清朝皇帝的规矩走吗？”
“就日本的影子天皇比较高贵？”
“我以为咱们是社会主义道路来着。”
“当然啊。”黄毛说道：“但是混血种中，力量为上。即见皇帝，何不俯首？”
“……”曾经自己是这个短句里的’皇帝‘的路明非对混血种的封建陋习无言以对，他对着黄毛比了个中指：“你等着，迟早改朝换代！”
“是是是，我等着，我可期待了，你当我喜欢现在这样子吗。”黄毛挤进门，飞快的把手里端着的餐盘放在桌子上：“你搞快点，别磨叽了，时间我是算的刚刚好的，十五分钟吃饭时间，过期不候，你等着喝西北风吧。”
路明非发出一声□□，他从未觉得做学生如此绝望……然后乖乖的接过了师兄递来的水盆。
“谢谢师兄。”
发出对待天使的诚恳道谢，路明非再次确认，师兄的八婆属性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太棒了。以及师兄的靠谱程度果然远超损友几百倍。而作为被自家学弟当做圣兄玛利亚对待的那一位，楚子航的视线划过路明非挽起的袖口，和手臂上那道环形的淤青，他的手顿了顿，多洗了一条热毛巾出来。
虽然完全没弄明白师兄递来的第二条热毛巾是什么意思，但是在三好师兄的帮助下，路明非总算赶上了跟老师说早安的时间——事实上，如果不是很清楚哪怕是混血种在矮凳上坐个一天一夜，路明非还会以为他的老师是一晚没睡。
不过，在给老师敬茶之后，路明非撇过放在案上的那叠稿纸，和房间里比起昨天只有更多的纸团。不管他的老师昨天是否休息好，和他的老师一起使用这间正殿的那位显然是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的。
“有兴趣吗？”
或许是误会了他的好奇，女人问道。跟着，还没等路明非回答，她就先一步笑了起来。
“有兴趣也不能看。”
“是还在保密期的东西吗？”路明非顺着往下说：“我会注意不看的。”
他说的注意不看，当然是指满房滚的纸团。书写的那个人蹂躏稿纸的时候非常狂暴，除去留下很多刮痕之外，本身这种老式的稿纸就是会被墨水透到纸背的，绝对不是什么保密的好选择。
“那倒也没有。”女人说道，她轻轻笑：“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她的话，会更希望给你们看完成品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转向黄毛。
“潇潇，你师弟如果好奇的话，回头你就给他拿一本吧。”
黄毛艰难点头，路明非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里充满了怨念，毕竟这货之前疯狂的给路明非示警未果，出于对老师的尊敬只能看着路明非一头撞进了坑里……
也没办法，路明非也不想被坑，直觉来说他觉得黄毛是不会害他的，但是他又不是意大利黑手党，头顶不会冒火，也没有超直感的血脉，如果真的就靠直觉做事，他早死在精神污染里了。
本着收集信息，知道是坑也不得不跳的路明非倒是有点儿好奇，究竟是写了什么东西，能让黄毛一整个挂上痛苦面具——只是现在显然不是什么沟通的好时候。
因为坐在矮凳上的女人，已经开口了。
“关于你的信息，和昂热希望你从我这里学的东西，我已经全部知晓了。”
她说道，显然这部分的信息是来自于昂热托付给老朋友的信件。不知道是不是收件人转而把信息分享给了真正要收徒的挚友，路明非并不觉得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女人之后的话。
“不过，既然想要从我这里学到东西的是你，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问你比较好。”
路明非当然是表现出了知无不言，绝无虚假的诚意，就在他以为要通过什么审核的时候，他听到了女人的问题。
“你想要学什么？”
“呃。”
路明非哽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要学啥啊，去掉校长跟张潇，老付透露出来的那部分信息，卡塞尔那边对中国分部的记录本来就很少，更别提面前的可是历史中的人了，哪怕是未来的李嘉图校长，也没有看过对方的信息啊，他怎么知道能学到言灵掌控之外的什么。而且拜师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看老师愿意教什么吗？
或许已经明白了他的为难，女人解释道。
“无需误会，切莫自贬，我也是首次收徒，昂热也跟我说了你这次进修时间有限，想必要求你和潇潇一样从头熬打筋骨是来不及了，对你之后的任务也帮助甚小。所以我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你。”
“我可以选择我现在想学的东西吗？”
倒是没想到这位老师这么好说话的路明非愣了一下——毕竟他从未相信老师大家闺秀的打扮并着春风拂面的气质。他瞟了一眼黄毛，后者表情自然，显然上座的女人这么好说话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怪了，路明非可不觉得黄毛是能被温柔俘虏的那种好孩子，这货的宗旨不一向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来着吗？难道是黄毛他老师的功劳？这两位还真是红脸白脸的默契搭配啊。
“当然。”
女人说道。
“虽然我们并不属于秘党，但是击杀孽龙，一样是龙脉子（1）需要履行的最高使命。”
“那么。”路明非问道：“我想向您学习如何掌控言灵。”
李嘉图这里说的掌控言灵，当然不是指的卡塞尔大二就能选修的通用必修课，而是更高深的，更隐秘的，拥有相同的言灵的前辈通过自身的搏杀和时间的积累，流传下来的技巧。在百年前，这曾经是混血种家族安家立派的基础，哪怕是在这个大学统一授课的现在，也是狮心会和学生会招揽新人的利器。
而对于这种堪称光明正大挖墙脚的行为，女人只是一笑。她将茶杯压在手底稿纸上，缓缓站起。
“当然。”
她说。
“随我来吧，如果你想学会怎么握紧刀剑的话，我们就需要更大的场地了。”
注释（1）龙脉子：私设的中国古代对混血种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第五十一章、拜师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