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森小姐与柴少年》抽风丫

5、流川

　　两个月前那场车祸，我一直盼着别人都不知道，结果真的就一直没人知道，眼下这次要是有人发现，我早该舒舒服服躺在医院里了，但从我睁开眼睛，一眼看去还是坐在驾驶座上看，自己还真是彻彻底底给世界遗忘了啊……

　　在一片暖洋洋的日光里笑着醒来，头上流着血，耳朵里嗡嗡响。

　　应该是挺可怕的状态，但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小柴那小子当时被我撞飞了不也除了失去点记忆一点事没有。眼下我这还系着安全带呢，虽然没失去记忆，是个有点可惜的事儿……

　　一想到这儿，那些字眼又隐隐约约浮动着轮廓，蠢蠢欲动了起来，我赶紧解开安全带，手脚并用地爬出驾驶座，一开始动作就觉得浑身确实疼得要命，不过好像确实没什么骨折。

　　来到外面，就能看到车子冲上了公路路基，两个前轮咬上了松动的基石，给卡住了，所以车头撞到灯柱时去势已经不急，加上本来我还踩了刹车，所以损坏也不大严重，回去喷个漆什么的，说不定就能继续开。反正今天又没喝酒，先回去再报警吧，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是傍晚时分了，太阳暖洋洋地晒在肩上，步行在来往稀少的马路上，血一滴滴地从额头滑进眼睛里：从眼睛里看出去的一切都带着光晕，和血色。

　　【吹雪走在公路上，四下没有车辆经过，安静地像是墓地一样，她又累又绝望，想着，为什么我要这样继续走下去呢，明明就不是典子那样天生温柔亲切又受欢迎的人，凭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

　　【对啊，凭什么典子就那么受欢迎，连幸田君都要被吸引。为什么别人怎么努力都不行呢……真是太不公平了啊，太不公平……

　　【吹雪洁白的脸庞渐渐被烈日烤红，那脸庞上逐渐浮现出哀伤，挣扎，不甘，嫉恨的阴影。太阳就像是典子，而自己在她的照耀下，永远只能感受到这种炽热的痛苦和遥遥无期的绝望……她停下脚步，仰起头倔强地看着刺眼的日光，一种可怕的意志在她眯起的眼睛里摇曳着。

　　【忽然，吹雪振臂用力地喊了起来：

　　【“我一定能做到的！一定要证明这一点给你看！”】

　　“啪砰！”撞击声，球体落地声，一个身影跳起在空中，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肌肉紧绷，姿态舒展，违反地心引力般，短暂地在空中滞留着，飘着。就是那一会儿时间，侧脸，眼睛，飘扬在空气中的头发和汗珠，与那枚挂在天边的夕阳……整个儿融为了一体……

　　头上还在流着血，耳边还在嗡嗡响，那些字眼还在回旋飘落。我站在不知不觉走到的公园篮球场的铁丝网前，看着。

　　少年像一只大鸟一样，轻盈地落地，然而一落地他又化成了一颗流星。风一般疾步突进，刷地错出两人包夹过来的圈子，长臂一舒，捞过同伴传来的球，停步，抬臂……高大的身影只是在原地轻轻踮了踮脚，长臂轻舒，圆球从他指尖眷恋地顿了顿，便毫不迟疑地打着旋儿，刷一声飞进了高处的球筐。

　　“得分！三分球！流川！流川！流川！”

　　耳边是发疯一样的尖叫，被人欢呼的少年停下脚步回过身，长长的凌乱的刘海遮着眼，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有种光，非常刺眼的光……

　　我抬手擦了把脸上的血，拍了拍前面看得入神的一个大叔：能不能借根烟？大叔头都不回，伸手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塞给我，就又趴在了网子上，喃喃念着，他就是流川枫，我一定得想办法把他弄来我的队伍……

　　原来他叫做流川枫。原来他是个打篮球的。原来他想起来了。

　　我一口一口抽着烟，好像有很多事，一下子窜来窜去前后贯通了，但这些现在有什么紧要呢……说白了，跟我根本连个P关系都没有啊……

　　一直到和那些公园里的人打完了球，小柴，不现在应该叫流川，好像还有些舍不得走，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定定地看着篮架。休息了这么久，一定攒了很多力气，也有可能失去了很多力气，他喘着气，流着汗，却不肯移开视线，一直看着篮架，好像这一次要给看进骨头里，就算脑浆撞出来了也不会忘记……

　　后来他真的离开的时候，还是木木的样子，眼睛也并没有看我。害他离开篮球这么久，这小子八成心里记恨起我来了……我也有点怒了：我真的有一直努力帮忙好吗！那些鱼肉顿顿三人份，果然白喂了吗！

　　“这两个月给您添麻烦了，森小姐。”来接他的一位妇人，估计是流川的妈妈微微鞠了一躬，虽然脸上还有些不自然，不过那份感激倒是真心实意的。我连忙回礼说不不不一切都是我的错，而且有流川在，其实我也挺开心的，他也帮了我不少忙。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还……还……

　　我说不下去了，流川妈妈的眼睛里多了点笑意，转过脸去看流川，接收到她的眼神，流川不甘不愿地走上前来，他那人高马大的影子一动，不知怎的我立刻后退了一步，然后场面又僵了。

　　我抓耳挠腮的。

　　“小柴，呃不流川……回去之后……呃，上次其实我是胡说的，什么养你一辈子，你别往心里去啊，既然回去了，就好好打你的篮球，喜欢就抓住了千万别撒手……”

　　“废话。”他白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流川妈妈歉意地看了我一眼，连忙追了上去，娇小的身影追在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后面，显得格外不协调。真有点好奇，流川爸爸是怎样的人物，才和流川妈妈生得出他这么一坨……

　　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应该彼此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目送了他们上车，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一直没想过去拨的电话号码纸来。毕竟现在不是十五岁也不是十八岁，二十五岁不上不下的，说实话，去拍A#V都不一定有人买。

　　可要是不死得彻底一点，怎么能放心地，再去走别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