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情缘》明黄色

1、章一、下山

　　夏日里的大漠夜晚凉风习习，明月高悬于空，空气里吹着薄薄的风沙。
　　亦常盘腿坐在圣墓山顶的光明神殿之外，代替她师父守着圣火。她拿着把金光灿灿的小剪子正修着指甲作消遣，雪白的波斯猫球球赖在她怀里不停地打滚撒娇，蹭她的脸颊，时不时伸小爪子还要来拨弄她额头上垂下来的猫眼石坠子。
　　她剪完指甲，又从不知哪里掏出一把金色的小锉刀，对指甲边缘开始打磨起来，时不时就要拿指尖对准月亮照一照，或者吹上一吹。这一副悠闲惬意的小模样若是让别的师兄弟看见又不知要被念叨成什么样了。
　　别的师兄弟此时还在严酷修炼，而她却在这里躲懒！

　　可惜她师父三心情王左思门下的女弟子只有寥寥几个，其中就属她最机灵了！本来嘛，可爱的小姑娘受师父宠一点就是常事。
　　更何况她还有本事讨得圣女欢心，让圣女把品种稀少、眼睛一只蓝一只黄的鸳鸯眼波斯猫球球都给了她。
　　自她收到圣女的猫以后，三心情王·圣女的痴汉·左思，就对她好得不得了。
　　比如说，师兄弟埋在沙堆里练贪魔体时，她可以在师兄弟头顶上骑骆驼；师兄弟在死亡之海跑操时，她只用在边上送送食物。
　　当然这不代表她功夫不到家，对上同龄的师兄弟，她自然是胜多于败。

　　提到波斯猫，明教弟子养猫是个（卖萌的）传统，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养，而养猫的人里面，养的品种又各不一样，球球就是最珍稀的那一种，从哈基姆那里换来的鱼味点心它一般都不屑一尝。
　　就算从中原回来的师兄们见了五毒的蛊虫和丐帮的鹰隼之后总嫌养猫娘炮，可还不是一回明教就对他们的猫言听计从、俯首称臣！
　　哼，一群猫奴。
　　亦常非常不屑地眯起眼睛吹了吹指甲。
　　球球（撒娇），“喵呜~”
　　亦常（紧张），“渴了吗？”
　　从腰上解下唯希法水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喂之。

　　收起金锉刀，她将球球抱起放在臂弯里，一手从它的脑袋顺着脊背一下一下梳着它的毛，雪白的小脸上流露出笑意，球球也惬意地眯起眼睛。
　　待把猫老大伺候睡着之后，她将它搂回怀中，掏出一条小鱼干叼在嘴里，专心致志地对着圣火发起呆来。
　　明亮的火光映在她兜帽中垂下的银色发丝和银白色的睫毛上，一双与球球一模一样的鸳鸯眼透过重重的火光望向那片广袤的大漠。

　　沙漠里的景色不会永久留存，在风的吹拂下，树会被吹硬成石，石会被吹散成沙。她见过好多人喜欢到她现在所坐的位置来眺望这片大漠，这个光明顶石台上向外凸出的一部分，站在这里一览众山小。
　　教主和夜帝大人都曾来过。
　　他们站在这里，想着中原的事情。

　　教主想着中原武林……听别的师兄说教主还有一个叫霍桑·阿萨辛的老基友在中原猖獗，也是个教主，面目阴柔俊美，他们觉得教主也有可能是在想他。
　　而夜帝大人则在想他的心上人，纯阳宫于睿。

　　那时候她人小，还不懂怕事，蹲在圣火边上团成小小的一坨，扯着正要回往生涧训练弟子的卡卢比的裤脚就问他于睿的事情，把周围师兄弟都吓得差点就暗沉弥散（明教隐身的招式名）了。
　　然后卡卢比告诉她，他的心上人在中原，华山之巅，纯阳宫，叫于睿，若是她得了机会去中原，就先去他那里找他，帮他给于睿送信。
　　他的神情既无平时冷酷也不伤感或是欢喜，只是平静，但是绝没有放弃之意。她懵懂地点了头，他就拍拍她的脑袋之后带着弟子离开了。
　　然后在她幼小的心里，中原就等于红衣教和纯阳宫了。后来才因为别的师兄弟的话丰满了中原这个定义。
　　还有这一句，“愚蠢的中原人”，从师兄那里学来的（=w=）。

　　“亦常，进来。”一道冷肃低厚的男声从光明圣殿里传来，打断了她的游思。
　　“噢！”亦常清脆地应了一声，一轱辘从石台上跃起，将球球稳妥地放在地上，就听蒙教主传召灵巧地运起蹑云逐月，飘进了殿里。

　　光明圣殿中十分肃穆，朝圣的回民不吃不喝地跪伏在大殿正中的道侧，额头贴着地面，双眼紧闭，面容虔诚，口中轻声默诵《大光明录》。
　　金光从穹顶倾泻而下，照亮地上拼接无缝的白石板，石板上镶金饰纹，华而庄严。武艺高强的教中弟子立在石柱后督守，身形隐匿如鬼魅。

　　头回踏入圣殿的人都会被这澄净庄重的氛围和大气磅礴的建筑所惊。
　　亦常习以为常地从跪地的回民中间穿过，脚步轻快，球球已经醒了，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尾巴翘得高高的。
　　她走到孔雀明王像前的宝座前单膝跪下，声音清脆道，“教主。”

　　陆危楼立在宝座之前，身后的明王像发出耀眼的宝光，映在他一身漆黑的袍子和苍苍白发上，威严万分。
　　在教中弟子的印象中，虽然圣殿内设了宝座，但教主从来都是立着的，于石台之上更显高大如山，身姿笔挺，凌然威重，令他们敬畏非常。要是被他的目光扫视一下，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跪了下去。
　　但是对待他亲生女儿的玩伴和新一批弟子中的翘楚，他向来是比对待别的弟子要宽容的。
　　他看向单膝跪地一头银发的小小女童，想起自己与她一般年纪的女儿，口吻便已失了对其他弟子的严酷，“起身。”
　　“亦常，你可知晓中原红衣教。”他沉声问道。
　　“知道。”亦常正经地答道，脑海中浮现出‘教主的老基友’六个大字。

　　具偷偷隐身潜进荻花宫的师兄所言，那位霍桑·阿萨辛身边还有一个长得与教主年轻时分极为相像的男青年。
　　‘这种种关系，着实令人不得不多想啊’，当时那位师兄拉低了兜帽，悄声地对她八卦说，然后第二天就传出他被师父罚绕死亡之海跑操一整晚的消息。
　　——呵呵，去了中原辣么久，长了功夫没长脑袋。

　　“我要你去中原探查红衣教近况。中原武林已由纷乱重归平静，我明教势力却为红衣教所夺，你去查清其究竟已壮大到何种地步，一并调查其余九大门派。”若是时机已到，光明圣火当重燃中原！
　　亦常愣了一瞬，朦胧中仿佛明白了教主的言下之意，懵懂却郑重地应道，“弟子遵命！”
　　她接过在圣殿金光下显得流光溢彩的圣火令，躬身退出了圣殿。

　　陆危楼目送女童出了圣殿高阔的石门外，看她立在莲花台上定定地凝视着手中的圣火令，一时间竟有别于平日里嬉笑稚嫩的模样——不过一十有二的年纪，但于轮廓深邃的西域儿女而言，已有了中原之人十四五岁年纪时的气质了。
　　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怅然。
　　中原……
　　他想起他曾经的荣光与权柄，与他分道扬镳的挚友，堕入魔道的养女……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女童那天生异象的银发上，逐渐又归于如常的冷厉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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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了下山的任务，亦常的脑子里霎时就浮现了夜帝卡卢比的嘱咐。
　　她将球球放进兜帽里，袖里飞出一条铁索勾住岩壁，运起轻功惊鸿击殿就向往生涧而去。

　　往生涧的弟子们一如往常一般做着暗杀训练：鞭笞俘虏、追杀叛徒、躲避落石。
　　一个弟子手捧着一条热气腾腾的鱼飞速地送到夜帝面前，而夜帝沉默地对他摇摇头，那弟子又原封不动地将鱼送回去了。

　　在亦常更加年幼的时候，她曾想方设法地想要尝上一口那碟鱼，用上了十八般武艺，或是偷或是抢，都被夜帝大人阻拦了下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鱼被送回了一个穿金色衣裙的女人手中，从热变凉。
　　那位痴等卡卢比的藏剑姑娘仍旧一遍又一遍地做着西湖醋鱼，托路过的弟子送去给他，期待他某日能回心转意。
　　后来师兄教她，之所以她不能动那条鱼，是因为那不仅仅是一道菜，更是一个女人的心意。
　　且是一个男人无法回应的，女人的心意。

　　她回头看了眼已跑得无影踪了的送鱼的师兄，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球球从她的兜帽中探出毛绒绒的猫脸，也惋惜地呼噜了一声。

　　少年不识愁滋味，不懂情爱的女童只是觉得浪费了这大好鲜鱼，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隐身从众多训练的弟子中绕了过去。
　　一头灰发、身形高大的卡卢比在弟子中如同鹤立鸡群，亦常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好。
　　“当去中原了吗？”卡卢比出声问道。
　　“嗯！当去了——”亦常悄悄地抬眼偷瞄夜帝大人的姿容，又被他猩红的眸子吓得一下子收回了视线，“弟、弟子前来给夜帝大人带信！”

　　许是他早就从教主那里听闻了亦常要下山的消息就备好了信，从腰侧的皮囊中抽出卷成一细条的信，并一包天竺商人那里买来的糖果一起塞到了她怀里，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就去吧，切不可堕了明教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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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
大家将就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