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季节》枫林晚霜

4、第 4 章

　　我的脸呼一下热了，燥到耳根，极不自然地打招呼。“咦，你怎么在这儿？”

　　唐家修抿着嘴，微微一笑，“我有事请教教授。”

　　梁教授是Z大企管系的知名教授，还是系主任，目前执掌企管系。

　　“走走走，不是要去打乒乓球吗，还不去。”梁师母赶小鸡似地把大男小男往外赶。

　　“莫姐姐再见！”两个小男生朝我挥挥手，一阵风似地溜了。

　　这时，教授从书房里迎出来，唐家修颌首，“梁叔，你好。”教授分明是激动的，双手猛拍唐家修的肩膀，大叫，“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家修倒是神色坦然，“上周刚回国的，因琐事缠身，今天才有空来看你。”

　　教授笑，“嗯，气色不错，你小子越长越精神了，看来汉堡和牛排把你喂得很壮啊。”说着，教授一拳捶在唐家修的前胸。唐家修身子往后一闪，笑道，“梁叔，我可没有胸肌，从小就是鸡胸。”

　　老少二人笑成一团。

　　梁师母已经沏了茶出来，笑着冲他们说，“看把老梁高兴的，就象自己儿子回来般。”

　　教授双眼一瞪，“可不就是如同自己儿子般，家修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上个月还同老唐吃饭时说，家修同我比同他更亲！老唐当时也承认的，可不，老唐以前一心扑在华远集团，哪有半分心思顾着家修，还不如我见面次数多。”

　　“行了，行了，没人说不是。”梁师母打断教授，“一口气说个没完，小莫都在旁边杵了半天了。”

　　教授这才把脸转向我，“小莫，你来了。”

　　我轻咳一声，“教授，你要的海永公司相关资料我替你拿来了。”

　　海永公司老总两年前曾就读于教授授课的MBA班，在这期间一心想把公司鼓捣上市，后来因为涉赚商业贿赂，偷逃漏税数额巨大，公司最终没有能够上市，本人也锒铛入狱，海永公司不得不宣布破产。还牵涉到政要人物，一时风声鹤立，这在当时是轰动全市的“海永案”。教授是想拿海永公司的事当作一个案例来研究。

　　“你还特意跑一趟，你打电话给我，我自己会来取的。”

　　“那怎么行，师父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徒儿我也得披荆斩棘给办妥当了。”

　　教授哈哈大笑，指着我，对唐家修说，“这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乖徒儿，莫……”教授还未说完，唐家修就打断了他的话头。“莫小姐已经见过面了，昨天的圣诞宴上。只是没想到莫小姐居然是梁叔收的徒儿，真是有缘啊，这样算起来，我还得叫一声小师妹了。”说毕，一双清亮的眼睛看住我，嘴角却是分明挂着一个戏谑的笑。

　　我心下十分不悦，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半玩笑道，“唐总一声小师妹叫得我毛骨悚然，以前读金大师的武侠小说，最不喜欢小师妹这个角色，命运坎坷，爱情不幸，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十分红颜薄命。唐总可不要把小师妹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我可不觉得岳灵珊这个角色这么不讨喜呢，宽容、善良、忠贞，这么多闪光的优点于一身。”

　　“我这徒儿哪是岳灵珊啊，古灵精怪，说她是黄蓉才真！”教授在一边打着哈哈。

　　“是啊，是啊，比珍珠还真！”我也连忙顺着找台阶下，“师父说得总是没错的，师父说得永远是真理。”

　　“你这小丫头！”教授弹了一下我脑门，转头对唐家修说，“你肯定是有事找我吧，你小子的脾气我还会不知道！”

　　唐家修说：“到底是从小看我长大的，我的心思总是逃不过你的法眼，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走，我们去书房谈。小莫，你坐坐，吃了晚饭再走。”教授说着一把搂住唐家修的肩，两人相拥着进了书房。

　　梁师母笑着摇头，“这个老顽童！”

　　“来，小莫，喝茶，吃点心！”梁师母拉我坐下。“这是我自己做的桂花团子，香着呢。”

　　我端起茶杯，咬一口团子，果然香糯软滑，口齿留香。

　　“这个家修的父亲是老梁多年的老友，大学时的死党，十分要好。家修刚刚回国，你怎么就认识了？”

　　“噢，昨天康平约我吃晚饭遇上的，康平说是他同学。”

　　“你与康平进展如何？”

　　“还是老样子。”

　　“最近工作忙吗？”

　　“十分！赚点糊口钱真不容易啊！”我叹，梁师母笑着拍拍我的手。

　　与梁师母喝着茶，吃着点心，聊着家常，冬日的午后，阳光斜斜照进客厅，心中产生悠闲安静的感觉。真是奇怪了，它让人想起太平盛世，以及市井的富足安泰来。

　　我的手机在此时不适宜的响起来，打断了这一刻的宁静。是上司王女士打来的电话，急着要一份资料。

　　“我得走了，还得回单位取一份资料。”

　　“吃了晚饭再走，也不急着这一会功夫。”梁师母还要挽留。

　　“不了。”

　　书房的忽然打开了，教授和唐家修从里面出来。

　　教授说：“那就定在下周六下午吧。”

　　唐家修微侧身，“十分感谢！届时，我派司机来接。”

　　“老梁，小莫也要走了。”梁师母说，“她有事还要赶回单位去。”

　　唐家修说，“我也正好要走，不如我送一程吧。”

　　“是啊，小莫，你搭家修的车回市中心吧。”教授夫妇认为是个好主意。

　　我不便推脱，便大方笑道，“那就多谢唐总了！”

　　走到车前，我才发现唐家修的座驾居然是一辆迈巴赫，果然身家十分雄厚。

　　他扭开了收音机的旋钮，顺便问了一声，“你到哪？你的单位在哪？”

　　“市中心太挤了，现在又是交通高峰了，你等会随便在哪把我放下，我打的就行。”

　　“你的单位在哪？”他仿若未闻，继续问道。

　　我不便坚持，便报上单位名，“解放路永胜会计师事务所。”

　　他专心致志的驾驶，一幅心无旁骛的样子。

　　我也干脆把眼睛闭上。惟有装作困了，才能把令人窒息的沉默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都有点迷糊睡去了，他轻轻地说，“到了。”

　　我一睁眼，可不就已到事务所门口了。

　　“谢谢！再见！”我拉开车门，利落得下车。

　　“再见，小师妹！”他忽然笑道，露出一口玉米般整齐的白牙。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车已经猛调了个头，飞一般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