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空流自此回》伊人有斐

9、第八章诡行异举难解乱

　　第八章诡行异举难解乱
　　一袭紫色的锦袍，白扇微摇。
　　明明就不热，还如此风骚.....哦，不，如此风流。
　　不是那嵇空，还是谁？
　　他挑眉一笑，“没想到，两位仙子如此雅兴，竟然在这儿切磋。”说完，眸光犀利的扫过我。
　　我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那边的瑶嫣和龙姩神色尴尬的起来，各自捏了个诀，将自己凌乱的形容整理了一番。
　　“听说这青纱衣乃是当年玄鸟后族月姝所有？”嵇空笑靥灿然，眼梢流媚，“如今穿在瑶嫣仙子身上倒也别有风味。”
　　我这才茅塞顿开，原来哪里是为了一件衣服啊，明明是这龙姩拈酸吃醋啊。
　　我曾听龙桀说这狄谷如此高龄，至今未娶，一心倾赋这南滨的镇守仙君玄鸟之后月姝。所以才在月姝死后来到就灵山镇守南滨，照顾月姝的女儿花神琉青。这些事情我之前从未在话本戏折上见过，那日听龙桀一说，还只当他酒后醉言。
　　如今见到这龙姩因为一件月姝仙君的旧衣大打出手，想来龙桀所说不假。只是这和那瑶嫣又有何关系？
　　瑶嫣眸光清澈，笑容微漾：“我幼时曾受月姝仙君和狄谷仙君之恩，今日原不过是想借此衣聊表思念鸣谢之意。”
　　龙姩冷哼一声。
　　“如此我便不打扰两位切磋指教了。”嵇空作揖点头，“这小仙娥乃是本殿的小侍，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本殿还有事，先带这小侍走了。”
　　我好奇的看着瑶嫣和嵇空，一个笑容温婉清雅，一个双目艳媚风韵，真乃绝配，只是这两人一副避之不及，无甚情意的模样，难道瑶嫣也是介意龙桀？
　　是了是了，这龙姩可不就是龙桀的小姑姑，难怪瑶嫣毫不避让大打出手，原来也是拈酸吃醋的多。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嵇空横力一施，将我拉上了腾云，渐升渐高，朝着西南方向飞去了。
　　我用力的挣扎，低头看了看辽广碧蓝的秋泽海，企图逃离他手掌的禁锢：“喂，你胡说什么啊，谁是你小侍？谁让你带我走的？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带走了我，她们打起来怎么办？”
　　“你不在，她们才打不起来。”嵇空冷眼一扫，
　　说的好像我挑拨的她们打架似得，想我阿灵自醒来三百多年，哪次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别人打架过？我都是捋起袖子自己直接上好么？简直侮辱我的人格？我不屑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到底要去哪里？你知不知道若在凡间诱拐孩童是要坐天牢的？”我锤锤打打挣扎不止。
　　他冷笑一声，两指对着我一定，一条月白色的捆仙绳将我的双手牢牢的绑扎在一起
　　“你捆我干什么？”
　　“你不要以为你是三殿下就可以为所欲为。”
　　“做仙也要有仙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是不会告发你的。”
　　“咱们虽然彼此有点误会，但是也不至于兵戎相见吧，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你个死人混蛋风流鬼，你出个声会死啊？你抓我做甚啊？”
　　“死鬼没良心的，亏的衣冠楚楚，竟是这般下流胚子！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他黑着脸盯着我：“满嘴戏折言语，不是让你改了看书的毛病么？再闹我便把你扔下去。”
　　“..........”
　　我龇龇咧咧的被嵇空拽着，越飞越偏僻。不知道飞了多久，腾云悠悠晃晃停在了一个满山荒芜的地方。
　　我看着这满山枯枝树墩的荒山，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什么地方？带我来这里做甚？”
　　嵇空瞥我一眼，“换酒。”
　　“你要喝酒关我何事？我又不欠你，凭什么用我换。”
　　嵇空挑挑眉毛，眼眸间蕴含了几分怒气，“我竹林里的那些酒你拿走了，自然也要赔偿我。”
　　我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大呼：“哪里是我偷喝的，明明是龙桀。”
　　十坛酒他喝了至少八坛，我这黑锅背得实在心累。
　　嵇空没答话，黑着脸。
　　眼前杂草丛生，枝木萧条，荒无人迹，怎么看怎么像是妖魔出没的地方，这.....这....他不会真的把我拿去给什么妖魔鬼怪换酒吧。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你，想找谁换酒？”
　　嵇空只当没听见我的声音，修长的手指捏住紫衣长褂，优雅十足的半蹲，拿着手里的折扇敲敲地面的石头，虽然十分细微，但却发出空灵余韵的回音。
　　我看着他一副贵派十足的模样心忿无比，不知道这仙界有没有专治憋着不出声的仙丹？
　　回音才歇，那石头处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嵇空站起身来，打开折扇摇了摇，黑烟逸散，里面是个身材矮小的白须老头。
　　“三殿下。”他恭敬的施了个礼。
　　我这才发现他头大如斗，双眼凸出，鼻子发红，关键是那双如鹰鹫般的眼睛使我心中一惊。
　　“他睡了？”嵇空点点头问。
　　“是。”那老头低着头，“殿下的意思是？”
　　“酒。”嵇空言简意赅。
　　那老头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嵇空一眼，点头称是，遁入土里消失了。
　　嵇空微微侧头：“他是这里的土地，你觉得如何。”
　　什么叫我觉得如何？我惊疑的看着他。
　　嵇空目光冰冷，“我已经征得你义父大人的同意，你生性顽劣，由我处置。”
　　我看着这荒山，难受万分，这狄谷太不仗义，才几天就把我卖了。
　　这时，山谷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幽咽如泣，凄绝如诉，那声息穿透荒芜的山头，好似连山上那些树墩都感受到了那悲切，微微的晃动。
　　我听不出来是何种生灵发出的如此揪心的声音，却因为这惨叫声一阵心恸，就像是被人在心头凿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感觉不到疼痛，却空落落。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嵇空舒缓了紧皱的眉头。黑烟乍起，那面容骇人的土地抱着几个满是泥土的酒坛子。
　　“他醒了。”嵇空说。
　　“是的，殿下，他醒了。”土地将酒放下。
　　他？他是谁啊？是哪个怪叫的东西么？我胡思乱想。
　　虽然这土地身量矮小，但是却十分利落，一来一回间，十坛子酒便在嵇空面前堆得整整齐齐。
　　我眨眨眼睛，决不能让他把我丢在在荒地，谄媚的笑起来：“那个，我不是你的小侍么？这酒自然要帮你带回就灵山。”
　　“哦？是么？”
　　“能做殿下小侍我真是三生有幸，我一定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这回途便由我效劳吧。”
　　嵇空睨了了我一眼，神色冷漠的恩了一声。
　　“这酒坛.......”还没等那土地说完，我便欢天喜地的跑去抱那酒坛子，一个用力，抱了起来，哪知道这酒坛却极其之重，我一个踉跄，“哐当”砸了下去。
　　速度之快，连想施法挽救的嵇空都定在那里。
　　清冽的酒香芬芳诱人，带着浓郁的梨花香气。我看着被砸的支离破碎的几个坛子，以及流了一地的清酒，不敢抬头去看嵇空的脸色。
　　“很好。”嵇空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刚刚平复不久的诡异怒吼声似乎又开始了，低幽的像是从深喉里挤出来似的。
　　嵇空叹了口气，五指一弹，幻化出一个木箱，装了剩下的几坛酒，然后将捆仙绳一分，一左一右绳子栓在木箱上，将我拽上腾云，施施然的朝那土地点点头，“我先走了。”
　　我一直以为如凡间话本所说，但凡是个男性，便多少会有‘怜香惜玉’的情愫，但显然我错了。
　　嵇空拎着我的腰带，就如此光明正大的让我拖着一箱子酒在空中飞来飞去？！！
　　等回到了就灵山，将我解开时我已经双臂酸疼，苦不堪言，只能有气无力的跟着他去主殿。
　　这一来一回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主殿里早已经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了。
　　我站在门口整理我的形容，即便做不到美艳倾城，好歹不能丢人吧，刚打算进殿，却听见了龙姩甜美的笑声，“都说狄谷仙君寻了一个极美及乖的小狐狸，我实在想一睹风采，仙君就莫在藏着掖着了。”
　　我无奈的摸摸鼻头，嫉妒是把刀，流言才是正的杀人无形啊。
　　“龙姩仙子说的不错。”
　　“狐族可是出了名的美艳啊”
　　“对对对，仙君快把那小狐狸抱出来瞅瞅？”
　　我听得里面闹闹哄哄的，想来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已经幻化成形，虽然.....呃，对不起狐族在外的美艳名声。
　　我咬咬牙，朝殿上走去。清澈透明的琉璃地面倒映着我的模样，一身宫娥装扮，扎着两个小辫子，大眼清亮，全然一副不谙世事的十一二岁的稚子模样，乖巧尚勉强，更何谈美艳？
　　原本丝竹不绝如缕宫娥轻歌曼舞的大殿安静如许。
　　我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甜甜一笑：“谢谢各位仙友前来，阿灵来迟了，请诸位看在阿灵不懂事的份上，原谅阿灵。”
　　龙姩吃惊的看着我，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酒樽。瑶嫣先是一脸讶然，而后大概想起了之前的举动，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扫了一眼殿内，虽然在书上见过各种对仙人的描写，但是此刻依旧还是一头雾水，实在难以区分谁是谁，我看了看辛砇，他站坐在狄谷旁边看着我笑，我这才想起来，整天被关在竹林，我似乎很久都没见到他了。狄谷呵呵一笑：“阿灵去哪里了？怎么才来？”
　　我僵硬的一笑，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说我看别人打架？不行！龙姩和瑶嫣可不好惹，说我被人绑架了？更不行，嵇空更不好惹。
　　“狄谷仙君好福气，”正当我支支吾吾时，嵇空从殿外进来了，“阿灵深感仙君之情，特意让本殿下帮忙，给你带了几坛子她亲自酿制的美酒。”
　　他这是在帮我解围么？
　　殿内斗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清冷的光，他就这样眼梢含笑的站在光里。紫色的锦袍在那幽光中却添了一丝暖意。墨黑的青丝用一根鲜红的玉簪松松的绾一半，留了一半，桃花眼满是春光笑意，明明该是风流狂放的人，却显得矜贵不已，带着淡淡的威严霸气，不容拒绝。
　　我总觉得，这一刻我仿佛又不认识他了，或许是说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风流不羁的，纵情酒色的，冷漠无情的，以及现在这样尊贵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