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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云阳云阳 ...

  •   何老头说老太太有座院子,云舟的直觉也就是跟他们家老院子似的,顶大一四合院。可见了眼前的院子,他才知道,原来是他太浅薄了。

      宅院的大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是一座青砖青瓦的建筑,一座古建筑。长长的围墙延伸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他想象不出围墙里的院子到底有多大。

      他震惊了,嘴巴张的大大的,指着鎏金包铜的黑漆大门:“这……这,这就是……”

      “这就是”何老头拿着扇子划了个大圈“这个院子占地五亩”

      “……五,五亩?”云舟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叫嚷起来“这么大?”

      简直不敢想,这么大的房院,简直,简直太土豪了有没有。火热的太阳照着,他生出了做梦的感觉。

      “闭嘴!”云舅舅被他的没见识气着了。

      车才停下一会儿,黑漆大门被人在里面打开。大门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不是戒戎来啦?快进来,外头热着呢。”

      云舟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好像是爬了许久的山,呼吸也困难起来。

      他以为他是不在意的,可看到那个老人,他的眼睛还是酸涩不已。
      难道这就是血源吗?

      云舟扶着云妈妈呆呆看着门里的人,这人就是他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祖母吗?

      高高的门槛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搀着一位瘦高的老太太站在那里。

      她个子很高,云舟目测,也有一米七左右。腰有些佝偻。老太太满头白发都梳拢在脑后,身上穿着件半旧淡蓝色棉布长衫,清瘦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脸上满是皱纹。

      因为颧骨高眼窝深,整个人看上去很有几分严厉。看着外头的人,她的眼神热切,就要往门槛外迈步。

      何老头忙紧走几步拦她:“哎呦我的老太太呦,您在门里就好,可别出来了。这门槛忒高,再绊着您。”

      老太太见他过来,抓着他的手就不撒开:“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可要去市里抓人了。你给我办的事,办了没有啊?”她说话中气十足,眼里闪着精光,完全看不出已是九十高龄的人。

      何老头笑呵呵地说:“办好啦!办好啦!我办事您还不放心。”

      老太太听他这样说,拉着他的手已经松开,抓着扶着她那女人的胳膊说:“快看看,快看看,他还带谁来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扫视过去,一眼就看到云舅舅和房念之:“哎呦,这爷俩也来了,真是稀客。”

      云舅舅和房念之过去跟她寒暄,可老太太明显是心不在焉,伸着脖子朝外头瞅,眼睛在看到云舟三个的时候,立刻定住了:“那俩,哪个是我大孙子?”

      云舟和房震一直扶着云妈妈在后边,云舅舅和房念之人高马大的,挡住了老太太的视线,现在都过去站在老太太旁边,直接把他们三个亮了出来。

      从来没当过孙子的云舟表示,这仨字真心不觉得好听。

      云舟深吸口气,扶着云妈妈走了过去,弯腰鞠躬,挤了个笑容规规矩矩的喊人:“奶/奶.”

      老太太手向前伸,云舟忙凑过去,代替她身边的女人扶住了她。

      老太太颤着唇说:“……好,好,……来了就好……”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不假,老太太见了云舟,眼睛里就谁都没有了。

      拉着他就往自己住的院子去:“好孩子,咱们回屋说话,这天太热,晒坏了你……”自来熟的没话说,云舟都不好拒绝。

      被忽视一众人:“……”
      这是用过就扔的节奏啊。

      云妈妈和房震更觉无语,这老太太是有多喜欢孙子呀?人都没见全就要走了。

      何老头在后面提醒她:“您光看见孙子了,那生孙子的人您就没瞧见?”

      老太太回头,这才见到房震还扶住的云妈妈。云妈妈此时苍白着脸,眼睛有些浮肿。见老太太看过来,她低声叫:“老太太。”

      老太太点了点头:“俊谊的妹妹是吧!你哥哥人好,你也是个好的。这些年,我那倔儿子,多亏你了。”

      “您说哪的话,夫妻不就该相互帮衬。”云妈妈的话说的很漂亮。

      云舅舅满意的点头,看来他在车上敲打的很有道理。就该这样,别看是婆婆,也要有理有据有节!

      老太太的眼睛一亮,笑咪咪地说:“很好,不愧是我儿子认定的人,真是不错。”

      先是人家的妹妹,再是你儿子认定的人,所以说,没有云妈妈自己什么事吧?

      云妈妈还要说什么,老太太转身拉着云舟往前去了。

      云舟回头要说话,何老头挥挥手,让他过去。

      云舅舅看着云舟和老太太走远,狠狠瞪了何老头一眼:“她要的不过是个继承人,你何苦来哉。”

      何老头知道他是因为云妈妈被冷落生气,微笑着说:“白得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伯年怎么说也姓云,凭白受了那么多苦,这些要是便宜了旁人,岂不是更不划算。”

      “我不管划算不划算,我就知道我妹妹受了气。”
      “她这是迁怒,伯年不回来,她迁怒于妹妹。看着吧,她也不敢十分得罪妹妹,毕竟,他知道你对云舟还有话语权。要是云舟不要这些破烂,她这些年的忍耐,岂不是都白费了?”

      房震还扶着云妈妈在俩人后头跟着,听了他们的谈话,不仅心惊,这还是亲情吗?原来,不过也是算计中的工具。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何老头转头淡淡地说:“老太太受那么多苦,熬死了那二位,得了云家一半家产。为的可不是留给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她只想让自己的后人,比那女人生的孩子过的好。她的后人比那女人的孩子过的好,她才乐。

      她赌的也不过是这口气。
      可要是没人要这些东西,她还有什么盼头?所以不管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都不要在意,只看结果就好。”

      房震笑笑,这老头真阴险!拿住了人家的七寸,把人性分析的那么无情透彻。

      何老头摇着扇子,慢慢走在长廊里,不疾不徐地说:“当年老四的祖父带着那女人回来后,伯年的境地就变十分尴尬。在那之前,他是云家长子嫡孙,受尽宠爱。

      可他们回来后,他那个爹跪求老太爷,让他跟老太太离婚。

      云家虽然爱护伯年,但那人带了三个儿子回来,所以他们家不缺长孙。况且,当时他还说了一件事,让云家人不得不同意。”

      房震很想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毕竟一个大家族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媳妇可比无媒苟合的媳妇要尊贵的多。
      除非…

      房震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事出在老太太身上,而老太太出这事,是在云家……
      想到这事关系到云舟的父亲,房震不禁打了个冷战。

      “老太太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离婚。
      伯年对这件事是赞成的。”

      何老头还在说着云家的事,云妈妈默默听着,不时看向云舟和老太太的方向。

      “伯年虽然愿意,但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她是在十八岁上八抬大轿从云家大宅正门迎进的,却比不上一个无媒苟合的女人?

      而陈家当然也不能眼看着自家姑娘被欺负,自然也要理论一番。就在这时,伯年被关了起来。”

      何老头紧皱了眉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骂道:“云家,就是一窝杂碎!”

      房震一听,能让这个一贯云淡风轻的老头骂街,那他想的事八成就是真的……

      果然,接下来的话让他觉得云家不只是一窝渣渣,还是翔渣渣。

      “与其说伯年是我送走的,还不如说是那人逼着他离开的。

      我找到伯年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要离开。我怎么劝都没有用,我才让他去长平的。

      伯年走的时候就说再也不回来了,他说的很决绝。

      我还想他是气话,后来我有空就去找他,劝他回家。那人死了以后,我又去,他还是不回来,被我逼急了,他才跟我说:我不是他的儿子。”

      何老头此话出口,房震心里发出一声果然如此的叹息。

      云妈妈震惊的看着何老头,又看向自己哥哥,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低到渐无的声音,她的底气并不足。

      她好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如果这不可能,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连自己的母亲也不认?

      云妈妈的脑子乱极了,涨涨的,她想抓住点什么,可什么都抓不住,她的身体向后倒去。
      房震牢牢的扶住她,不让她跌倒。

      “这是真的”何老头淡淡地给云妈妈补了一刀。
      云妈妈这两天备受刺激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如愿的晕了过去。

      云舅舅急的上前掐云妈妈的人中,嘴里不住埋怨他:“看你把小妹吓的……”

      “是伯年亲口说的,”何老头背着手说“这事她早晚得知道。要是在老太太跟前说错话,我这些年的心血就都白费了。哼,其实说错了又能怎样?这些东西早就不是云家的了。”

      “那你还说!”云舅舅怒了
      “我这不是怕老太太知道受不住吗。”
      云舅舅怒:“她受不住我妹妹就受的住!”
      何老头讪讪:“是我大意了。”

      云妈妈悠悠转醒,睁眼见云舅舅,“哇”的一声哭出来:“……哥,伯年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何老头叹了口气:“谁也选择不了出身,但能选择生活方式。伯年在云家出生就是原罪,他选择不了,但他能选择清白的活着。”

      $$$$$$$我是何老头的回忆$$$$$$$$$$$

      伯年满脸激愤,嘲讽地说:“她不甘心!她嫁给云家是要做少奶奶而不是做个弃妇的!

      可是那人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那人一心想着他坚贞的爱情,把爱当做一切。对她的祈求,不屑一顾!她想要个孩子这样的事,那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所以她求云家老太爷施压,求她婆婆说情,她用尽一切手段,得到了一个儿子。
      呵呵,可这个儿子却不是那人的。

      哈哈哈哈,那个人是知道的!他冷眼看着别人睡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却一言不发!”

      云伯年眼睛通红的怒吼着:“你不喜欢可以不理她!可以让她走!可你为什么要毁了她?一个生了别人孩子的女人在那个时代,在那个家庭里,她还能活着吗?”

      云伯年吼的声嘶力竭。
      何奉眼睛发涩,塞给他一个帕子说:“不管怎样,她是你母亲!她没有对不起你。”

      “她要不是我母亲,你以为我还会走吗?陈家虽然人多,但你以为都是一条心吗?$$$$$$$$$$$$$$$$$$$$$$$$$$$$$$$$$
      “当年,那人逼走了伯年,然后用伯年的性命逼着老太太离开云家。虽然也给了相应的补偿,但不久后,那些东西都被抄了。要说这事不是那人干的,我还真不信!无论如何那也不是个气量大的。”

      “哼,可那又如何,虽然那些运动他都逃了过去,还不是死啦。”云舅舅凉凉的开口“坏事做多了,报应啊!”

      “对,就是报应,因果总是循环的。”何老头笑呵呵的看着云舅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是吧。”

      “哼,你不是不信这些?”云舅舅瘪嘴
      “你信我就信!”何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云妈妈抓着房震的手紧了紧,她使劲闭上眼睛,又睁开,轻轻摇了摇头 ,都管不了,还操什么心!

      房震觉得手臂被抓,抬眼看到云妈妈的脸色,心里明白几分。
      低声说:“我们去廊下的美人靠上坐坐。”

      云妈妈点点头,房震跟云舅舅说了一声:“舅舅,我们去那边坐。”

      云舅舅斜着着何老头:“你大姨那么好,怎么来客人了也没人管?”

      何老头低声笑:“你呀!跟我来吧。”他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房震几个穿过回廊,进了一间小厢房。

      虽说是厢房,但里面的布置齐全,屋里桌椅齐全,一见就是有人常待的地方。

      云舅舅熟门熟路的找到热水,泡了壶茶。给云舅舅斟了一杯后,准备再给云妈妈几个斟上,却听云舅舅说:“说了这么多话,口不干吗?坐下喝水,让他们自己来。”

      房震听了,忙去接茶壶,给房念之和云妈妈一个倒了一杯后,自己也斟满了,找地方坐下。
      何老头笑着摇头:“你呀!”语气再宠溺没有了。

      房震默默的喝茶……
      房念之默默的喝茶……
      云妈妈端起来又放下……

      房震很想问,那两口子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他开口闭口几遍,还是忍不住问房念之:”大表哥,那两口子是怎么死的?”
      听舅舅的意思,死的方式很让他解气。

      房念之放下杯子,低声说:“病死的。听说死的时候全身都没有好地方,硬是疼死的。俩口子一样的病。”

      房震很惊讶:“什么病?”
      “咳咳,这个,我不知道。”房念之八卦完,淡定的拿起杯子继续喝水

      房震觉得,他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据他所知,全身腐烂的病,就没有好病,除了脏病,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房念之抬头默默看他一眼:其实你知道的够多的了,但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得的只是糖尿病……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

      房震点点头:“果然是死得其所。”
      房念之深以为然:“确实是。”

      云妈妈坐在一旁,自然也听见俩人的谈话。她也很震惊,在房念之说完后也点点头:“凡是都有个因果报应,这是遭报应了。”

      云舅舅泪目:不容易啊!我们兄妹的脑回路终于又在一条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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