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春与我久别重逢》夜色暮雨

5、不淡定的肖老师

　　第二天一大早，徐颂哲准时醒了，他路过肖冬的卧室，房门没开，他应还没醒。
　　徐颂哲刚要进厨房，准备炒个不是咸了就是糊了的鸡蛋，门一下子开了。
　　肖冬一手拎了一袋花卷，一手拎了几个茶叶蛋。徐颂哲惊讶的看着他，心想，刚辞职在家竟然起的这么早，要是他可能就得一睡睡到中午。
　　肖冬看见他略惊讶的表情，走过去用肩膀撞了撞他，捏着嗓子故作娇羞地说道：“诶呀，当家的，我是看你出去赚钱养家辛苦，不惜起早帮你觅食呐~”。
　　徐颂哲：天哪好可怕，难道这是辞职闲在家里憋出的后遗症吗……

　　吃过早饭，徐颂哲匆忙赶去上班。他要早早到教室，看着学生上早自习。
　　他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来了几个同学，有的在抓紧时间看书，有的，在吃早点……还有的，在桌子上趴着补觉……
　　隔着三排，他都能闻到刘晓婷同学桌子上烤冷面的气味。
　　而刘晓红同学在补充能量的同时，还发扬了一把奉献精神，边吃边分给周围的同学。
　　一时间，争抢食物的场面如同真人版的动物世界，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他们在咀嚼的同时还不时对彼此拳脚相加，以达到护食的目的。
　　肖冬看着他们在下面争来争去，就觉得大早上的自己的头都炸了。
　　以前做肖冬的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肖冬没比他们大几岁，能够充分理解他们，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肖冬跟学生发脾气，最就是上课的时候刁难他几句。
　　想到肖冬，他有点羡慕的想，不用上班真好啊。
　　他掏出手机给肖冬发短信：“干嘛呢？”发完短信他马上就后悔了，不是怎么的他有点别别扭扭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又赶紧补了一条：“眼下适的工作吗？”
　　嗡嗡两声，肖冬回复他：“当然有啊，我现在正奋斗在我的副业之中，放心吧当家的，饿不死孩子！”
　　徐颂哲又无语又别扭的看着手机，他感觉肖冬自从辞职那天起，整个人都好像不太一样了，不，是不太正常了。以前的肖冬对于他来说，是温柔可靠的朋友，而现在的肖冬，感觉充满了深井冰的气息
　　“你有副业？干什么的？靠谱吗？”
　　“靠谱，专门研究杀人手法，收入可靠，哈哈哈。”
　　徐颂哲一头黑线，他边笑边按着手机，打算再仔细认真问问他工作的事，耳边突然响起班长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想把手机往讲台里塞，好像他是个上课玩手机被发现了的学生。
　　“咳咳……嗯，怎么了，有什么事？”徐颂哲故作淡定。
　　“额，徐老师，我是想问，早读时间到了，今天是听写单词还是朗读文言文？”
　　班长一脸我懂你，哈哈哈谈恋爱被我发现了的表情。
　　“听写单词吧。”妈蛋！打扰我发短信，还露出那种表情，看我考不死你！
　　下面同学叫苦声一片：“诶呀我们就说你直接领读得了你非得问老师，这下好了，单词没背呢！”
　　徐颂哲露出温和的笑脸:“同学们，今天听写单词错一个写十遍哦。”
　　下面同学：“啊啊啊啊，没人性！”

　　早自习结束，他收获了一张张红红火火的卷子。
　　“同学们背单词的情况很糟糕，每个人错的写十遍，放学前交给我。
　　今天咱们开新课，将现在分词和过去分词的语法……”。
　　“现在分词可以用于主动发出的动作，而过去分词往往表示着被动……”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手机响了，台下一双双眼睛兴奋的看着他，还有人起哄：“谁呀谁啊？”
　　来电显示:肖冬
　　作为一名有节操的人民教师，他上课从不接电话，只好把电话挂断。
　　肖冬猜到了他可能是在上课，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吴菡来了，说是找你有事，你有空给他回个电话吧。”
　　徐颂哲一下子愣住了，吴菡来了？他来干什么？不能是闹着要住回去吧？他们公开课那么多人上课，肖冬怎么还能认识吴菡？
　　于是这一节课，徐颂哲都是在硬着头皮胡思乱想中度过的。

　　此时，另一边：

　　吴菡：“你……肖……肖冬？”
　　肖冬看着吴菡，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本来挺美好的心情一下子都没了，心脏猛地缩了一下，他有点后悔开门之前怎么没往猫眼儿外面瞅瞅。
　　人来都来了，肖冬只能故作镇定地问他：“有什么事吗？喝点什么吗？”
　　吴菡没接他的话，阴阳怪气的说：“肖老师都找到徐颂哲了，看来也是走投无路了，想不到你俩关系还那么好。你说我要是把那件事告诉他，他能有什么反应呢？”
　　肖冬冷冷地盯着他：“你以为我怕你说？我告诉你，老子自从辞了职就他妈什么都不怕了！
　　断了那么多朋友，我还差徐颂哲一个？”
　　吴菡斜眼看着他：“肖老师原来还有这么没有风度的时候啊，今天真是开了眼。你的事情我没打算跟他说，不过现在不打算说不代表永远都不说，我走了，拜拜。”
　　肖冬仰头灌了一杯水，他以为逃走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现在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丢下那个烂摊子。以为这样伤害过的人就当做从没遇到过，发生过的事就当做从没发生过。
　　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改变。什么问题也都没解决。
　　逝去的年轻生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分崩离散的家庭永远也不可能再团聚。
　　他抬眼看了眼时间，离徐颂哲下班的时间还早，他窝在沙发里纠结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门。

　　过了横道，肖冬直接拦了个车，“去XX墓园。”

　　肖冬到墓园的时候，正是中午，冬日的阳光温暖而静谧的从天际倾洒至整齐的墓碑上。
　　他穿过一排排墓碑，最后停在一个墓碑前。
　　他蹲下身，凝视着碑前的相框。照片里的女孩冲他安静的笑着。
　　“ 仁恬，今天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不知道你现在要是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你还喜欢我吗？还是恨我？”
　　“我拒绝你那天，你还说我的台词烂俗……听你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损我的……。”
　　“我说的挺对的啊……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喜欢……你不知道，吴菡喜欢你吧？”
　　“你落……水那天晚上，他都买好礼物要跟你告白了……那小子紧张的不行……。”
　　“我……我辞职了……不是你爸爸逼我的……是我自己……我有时候上课一抬头……还觉得你在那呢……。”
　　他低着头，脚边放着一束玫瑰。也许是不久刚送来的，玫瑰还很新鲜，他能闻得到花朵宁静的幽香。
　　“对不起……如果我那天能早点感觉你不对劲……。”肖冬身体微微发抖，他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很多时候，他都以为他会哭出来，但他没有。他淡定的处理着一件件头疼的事，他淡定的挨骂，淡定的难过，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总有一种不现实感。
　　而如今他蹲在阳光明媚的墓园，当他看见冰冷的墓碑活生生的摆在他眼前，他猜发觉出身体里迟钝的痛感。
　　“肖老师你好，我是三班的学委，刘仁恬。您上次留的作业已经收齐了……。”
　　“肖老师，有几个问题我没太懂……”
　　“肖老师……”
　　“肖老师，明天我生日，你能不能来……？”
　　肖冬的大脑像抽疯般不停回响着一幕幕片段，他想停下来，却怎么也不受控制。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手机响了三遍了，等它响到第四遍的时候，肖冬终于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肖冬啊，喂？肖冬？小东东？”
　　“嗯？”肖冬嗓子哑的要命，鼻音也很重，他怕徐颂哲听出来，就飞快地问他：“干嘛？”
　　徐颂哲：“不干嘛，我趁着午休回了趟家，你没在家，我看桌子上放了把钥匙……你没带钥匙”
　　肖冬咬牙切齿地想，自己没带钥匙？他还能忘带钥匙竟然？
　　徐颂哲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今天找人帮我看晚自习，我提前下班，大概四点半左右，你在我们学校对面的鲜芋仙等我。”
　　“好。”
　　肖冬挂了电话，对着墓碑发了会儿愣，就站起来往外走。
　　大概是他蹲了太久，起身时他有点眩晕，于是他撑着膝盖头冲下缓了几秒。定了定神，他直起腰离开了。
　　徐颂哲放下手机，心里有点不安：肖冬哭了？

　　学校对面的鲜芋仙空空荡荡，这个点学生还没放学，大人们也没下班，肖冬抹了把脸，挑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了下来。
　　刚点了杯热饮，门就被人推开，几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女孩子走了进来。
　　那几个女孩点完单，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聊起来：“诶你们说咱们逃了最后一节课不能被徐颂哲发现吧？”
　　肖冬：无语，现在的学生在背地里原来都是直呼老师名字的吗？
　　女生A：“诶呀不能，据可靠消息，徐总攻今天请了假，托张老师看咱们晚自习。”
　　女生B：“什么总攻，我看他就一弱受，还腹黑……”
　　女生C：“他肯定不能看晚自习了，不用怕，下午第一节课他就把罚写的单词收上来了，肯定是因为晚上不回来了……累死我了。”
　　肖冬：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女生A：“你们没觉得他最近看张老师的眼神很暧昧吗？今晚还让张老师帮忙……。”
　　肖冬伸长了耳朵：哦？徐颂哲这和尚终于开窍了？啧啧啧
　　女生C：“得了吧，他能陪得上徐受受？我们受受如此英俊潇洒，那脸蛋，那长腿……”
　　肖冬：我倒！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女生B：“再帅你上课不也睡觉吗？”

　　肖冬：……………一会儿他就来了你们在这呆着真的好吗……
　　肖冬在角落里喝光了一碗仙草，徐颂哲还没到，他按了按有点肿的眼睛，想着徐颂哲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叮铃一声，门又被推开，徐颂哲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