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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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湾是靠近湖泊的一个山坳，两边碧山隆起，中间一道阴绿湿凉的凹湾
绕过湖泊，草丛渐高，浓绿的树林延展开来，罗湾自觉上前，拿着一根粗壮树枝领头探路，黑猴抱着小鬼跟在他后面。
马三则低头观察罗盘走向，时不时指引一下。
剩下的人依次跟上，秦威打底，王子画和罗湾中间隔着两三个人，身后就是九道。
这样的格局，王子画基本也能猜到罗湾在整个盗墓团队里处于什么分工，傻大个走在最前头，还是能看到小半截身子，罗湾偶尔回头，王子画冲他点点头，罗湾就一言不发的再去探路。
九道看了一会，道，“你们哥两感情好的很啊。”
王子画意外的回头，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会突然和自己说话，只好应一声，又想起昨晚饭局上这人莫名其妙好像和罗湾很熟络的样子，问道，“你以前认识他吗？”
“黑熊，”九道向前面看一眼，“挺有名气的，好久不出动了。”
王子画想起那些咸的发苦的泡面和剩饭，心里叹了口气。
九道又说道，“黑熊是出了名的老实，一伙人里面绝不能少的那种。”
王子画疑惑的看一眼马三。
九道笑道，“这是下地的基本道理，看过打仗那种吗，前锋。”
“就是炮灰。”王子画嘟囔道。
九道笑了笑，“这就看你什么眼光吧，我很敬重黑熊，这种活儿，他是活的最长的了，是有真本事的。”
王子画低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干了吗。”
九道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死人，阴气，损阴德，连累家人，提心吊胆，你觉得好吗。”
可是很赚钱，王子画道，“私人收藏一件东西多少钱，付出是应该的。”
九道看他一眼，浅浅笑笑，“兄弟以前是做什么的？”
王子画脸色一变，不再说话了。
马三道，“到了。”
一路七拐八拐，这时候四周景物已经完全变了，四周树深林密，这一块草却很少，矮矮的，甚至有些萧瑟，这里已经深入“活鬼屋”之内，少有人有胆量进来，更加没有人能够想象这个幽深茂密的小山林里还有这样的地方，马三拉长了脸，“不是说要大揭顶吗。”
黑猴嘻嘻笑，“还不到时候。”
罗湾在那片矮草里探了探，“入口在哪里。”
马三鄙夷的看一眼罗湾，俯身抓了一把土放在鼻子底下嗅来嗅去，然后一指左边，“往那里走。”
鬼灵也俯身抓了一把土，在指尖搓了搓，暗中向秦威送了一个眼神。
罗湾闷头向马三指的地方探路，王子画皱皱眉。
很快，罗湾发现了一个黑黝黝的盗洞。
黑猴喜道，“就是这，下去就是入口的青铜门。”
“古时候北方蛮夷金属稀缺，恐怕这不是一般的金国贵族吧。”秦威道。
黑猴道，“管他呢，只管进去拿货就行。”
罗湾拿出一把火柴扔了下去，火柴没有灭且颜色正常，看起来十分安全，于是转身从黑猴给的装备里拿出一条特制绳索，一头系在腰间，另一头拿给黑猴。王子画道，“我来吧。”
王子画从黑猴手里接过绳子，九道也走过去，“一块。”
马三冷冷看着他们，“各人需做各人活，逞什么能。”
九道微微笑，等罗湾准备好，就和王子画一同把绳子放了下去。
随着罗湾的身影渐渐消失，王子画心中涌起许多情绪。
很多回忆从眼神飞速闪过，好像这个人，也要因为他做了什么就从此消失，王子画下意识的拉紧了绳子。
很快，罗湾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安全。”
黑猴转身，指着秦威，“你殿后，把其他人都放下去，你，”黑猴指着王子画，“你放哨，老爷子先请。”
马三很快下去了，黑猴一直看着他们都下去，才背起小鬼，这时候洞口只剩他们和王子画了，黑猴道，“小兄弟，这些人身家性命，可全靠你了。”
王子画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黑猴已经不见了人，只剩一根连到下面的绳索。
暮色愈浓，更深露重，王子画不敢生火，只好瑟瑟发抖的抱着膝盖坐在洞口。
他并不是很明白，罗湾长得高大健壮，又有才能，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事情，其实他没心里对这种人还是充满鄙视的，可是罗湾也是这样的人，他就不得不矫正一下自己的态度。
借着一点细微的光线，王子画找出纸笔，开始将他所有理解的不理解的，想到的没想到的信息详详细细的画在纸上，关于看起来格外异常的三个江苏人，关于混进来的条子，关于神秘的九道，关于罗湾……
所谓黄金水，就是恶臭熏天的粪水，对付这种定死的青铜门却格外有效，比起用炸药炸开更费功夫，却更掩人耳目一些，墓道里气味难闻，罗湾手里拿着强光手电，青铜门早已放倒，露出黑暗墓道，墓道里不能回头，罗湾估摸着自己身后应该是马三，却又奇怪不是应该让小鬼跟在他后面吗。
从在黑猴那里接到活，整个过程似乎都被人设计的完美无瑕，一次轻而易举到让人心里极不舒服的倒斗。
墓道漆黑，十分幽长，罗湾努力回忆着王子画画的那份地图，小心的开路。
太过寂静，罗湾耳朵里可以清晰的听到许多不同的呼吸声，有长有短，有重有轻。
跟在身后的一共七个人，六个男人一个女人。
想着想着，又不知道走了多远，马三道，“黑猴，这墓道好像比地图上的长啊。”
这话一说完，众人的呼吸都变了变。
不对，罗湾凝眉，有一个，有一个呼吸没有任何改变，好像他知道事情会这样似的。
是谁？罗湾闭上眼睛听一会，这人离自己不太远，三四步的样子，大概是九道或者鬼灵。
那么黑猴说的条子会不会是其中一个？
鬼灵？罗湾想起那种奇怪的眼神和那种不加掩饰的孩子气，对九道的疑惑反而更深刻些。
九道，东北道上相当传奇的人物，倒斗起家，□□白道都有不少传说，本身他忽然拾起老本行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可也未必。
马三问完话，黑猴并没有回答，秦威忽然道，“黑猴不见了！”
铃……铃……
一阵飘渺的铃声从前方传来，在黑暗里神秘而优雅，似乎在你前方，就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空灵如玉的仙女。
众人尚未从黑猴不见了的惶恐中缓过劲来，已先被这铃声吸引。
罗湾往远处扔了一根荧光棒，碧绿的荧光弹在墙上落在地上，前方是个转角。
马三道，“不对，黑猴给的地图上没有弯路，整个墓道都是直的。”
罗湾心中一紧，却莫名其妙的想到还守在上面的王子画，吃饭时王子画又密又长的睫毛，从帘子后面伸出来的冒着热腾腾水汽的胳膊。
他仿佛知道他遇到了什么。
黑猴不是假的，支锅也不是假的，只是那个神秘的上家，本身就是个条子。
马三骂了一句脏话，“我们被耍了！”
一行人同时沉默了。
九道的声音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回荡着，“继续走。”
“我要回去。”马三道。
九道侧身。
马三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秦威看着马三手里的光线慢慢消失，“他还出的去么。”
鬼灵笑道，“走了死路。”
罗湾额头出汗。
九道忽然问道，“那位孟丽小姐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呢。”
孟丽费力的咳几声，“嗓子有点疼。”
九道哦一声，戳戳罗湾后腰，“熊哥，你继续。”
罗湾沉默着，迎着一直不停歇的诡异铃声走了过去。
转弯时，罗湾捡起地上的荧光棒扔过去，还是一片黑，漫长而无止境的黑。
“呵呵呵。”好像小孩子似的吃吃的笑声从那头传来。
罗湾从脖子上摘下什么东西来，墓道里缓缓的温暖起来。
诡异的笑声小了些，罗湾继续往前走，墙上渐渐的出现了一些斑驳的花纹，罗湾用手电照了照，颜色老化暗淡，但是不难想出当时有多艳丽壮观，罗湾大致看了一下，应该是些女真人的神话传说。
越往前，图画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清晰，一幅盛大宏丽的创世神话就在这腐朽沉暗的地下墓穴里伸展开来。
鬼灵叹道，“三爷在那铁棺材墓里看到那些壁画也就这种心情吧。”
九道低声道，“这没什么，对我们价值不大。”
“以后见多了就不会这么震撼了。”秦威道。
鬼灵没有在说话，却一直照着那些壁画不住观看。
罗湾忽然停下了，“多出来的是谁？”
“什么？”九道问道。
罗湾向后伸手，扯住九道手掌，在他手心里写下几个字，九道很快明白过来——多了一个人。
鬼灵仍在拿着手电扫来扫去，光线在黑暗中不断变化来回，九道掏出什么东西扔在地上，推推罗湾，罗湾会意，继续向前走。
过了少刻，九道估计走在最后的秦威也走过了方才扔东西的地方，将准备好的便携式火把点燃扔了过去——一个黑影嗖嗖几声窜走了。
“那是什么？”鬼灵问道，口气中却没有一点惊慌害怕的意思，反而有些兴奋。
“不管他，”九道淡淡道，“可能是马三惹来的麻烦。”
“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有人问道。
又有人冷笑一声。
罗湾招呼众人一声，继续向前走。
他隐约还记得王子画画的那幅地图，这时候忽然想起来，黑猴后面拿出的那幅地图上，不止少了那个圆，还有一些很细微的地方也改动了，比如，在甬道上其实多了些不怎么引人注目的虚线。
黑猴可能是为了迷惑那个潜伏在中间的条子，也可能，罗湾想起王子画的话，真正的地图，黑猴可能只给了他拉来干暗活的那批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