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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死神的忧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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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神殿的主殿里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沉重气息，一个即将消逝的生命正以最后的意识在挣扎求生。
神血重生仪式，与其说是原始神祗们给予人类的赠礼，到不如说是一种极度严苛的考验。
从太古时代至今，这种仪式就是一个传说。
既使是历代的神王们，也只听闻有其事，并未真正目睹经过或亲身参与。更别说接受仪式的对象是一个渺小的人类，那只会让他们觉得事情更是无稽之谈，荒诞至极。
然而，传说之所以流传，也是因为确有其事。
对于从黑夜与黑暗中诞生的神灵们来说，他们不仅完全相信仪式的存在，更甚者，有些还亲自参与。也只有他们才会真正明白，所谓的创世神的赠礼，到底是何物。
塔纳托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仪式的一份子，亲眼见证那个传说的真伪。
他是掌管死亡的神灵，本来就对人类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各种痛苦习已为常。可惜，他也无法逃脱命运的玩弄，此时接受仪式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和修普诺斯亲手带大的妹妹，那个以前老是被他训斥，又经常唤她叫小笨蛋的人类女孩。
“塔纳托斯大人，你已经在水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该起来穿上衣服了。”
在伊利西亚，侍候俊美的神祗们沐浴一向是女仙们的优差之一。无论是冥王神殿，还是睡神死神各自居住的神殿，这份优差都是女仙们争破头的工作，就算现在的地点转移到混沌神殿，浴池这边的气氛也比主殿要欢乐许多。
尽管，和俊美无俦的冥王相比，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这对双子神略为逊色，但是，在那些无缘成为冥王神殿侍女的女仙们眼里，能在这对双子神身边工作也是一种幸运。
现在，她们像往常在死神神殿工作那样，有些忙着手头上的活，还不忘脸红心跳的暗自偷看着银发神祗颀长挺拔的身姿，另一些也不甘落后，捧着神酒和食物坐在池畔，等候着神祗的享用。
看到此番景象，仍在浴池中的塔纳托斯没有任何反应。
说来也奇怪，以前的他，并不会拒绝女仙们的殷勤侍候。
直到艾丽希亚的灵魂转世重生，再度回到伊利西亚，他内心深处潜藏的一把锁才被打开，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深渊的重压中得以释放，心情因此放松不少。可这种愉悦维持的时间极短，很快便转瞬即逝。
在看到她满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怀里，亲眼在主殿目睹那场仪式的残酷真相后，他的思绪与神志像是彻底被冰冻般，久久未曾回复。
痛苦的呐喊声，不断挣扎的痛苦身影，这些已全部烙印在他的眼底。
这就是人与神之间的区别吗？这就是所谓的神血重生仪式？
那种感觉简直比死亡还要痛苦！
可是，他不能阻止仪式的进行，更清楚那是艾丽希亚必须熬过的试炼，为了成为黑夜与混沌神殿的祭司，这是她的必经之路。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静一静。”
塔纳托斯怏怏地朝池畔挥了一下手，命令四周侍候的女仙们全部退出浴殿，还他一个安静的空间。
“塔纳托斯大人……”
这要是在以前，女仙们肯定不会抗令，乖乖的按照命执行。
可今天，女仙们发觉塔纳托斯的行为反常，都不相信他会把她们全部赶出浴殿。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行离开，直到浴殿的厚重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袍的靓丽身影走近，情况才发生改变。
浴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平时喜欢玩闹的女仙们忽然笑容尽失，连原本温柔的眼神也转变为怨怒的瞪视，直盯着逐渐逼近的身影不放。
“你们听不懂塔纳托斯大人的话？快出去，这里暂时没有你们要忙的事情。”
黑衣女子没有理会女仙们投来的怨毒目光，而是径自走近浴池池边，旁若无人的在软垫上坐下，还顺道拿起池边水果盘里的葡萄吃了起来。
看着黑衣女子的自来熟行为，众女仙们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们想开口赶人，却又不想被塔纳托斯看到她们的嫉妒表情，而且，他那边没有动怒的迹象，摆明是默认了女子的无礼行为，她们再赖着不走，也只会让俊美的神祗产生厌恶之情。
无奈之下，她们只好强忍下心里翻腾的醋意，尽力维持着温柔甜美的假象，陆续退出了浴殿。
“伊丽露，你不在母亲身边侍候，跑来我这边干什么？”塔纳托斯转过身，沉声质问着那位不请自来的黑衣女子，可当他看到她那张脸庞时，他要说的话顿时卡在喉间。好半晌，他才找回以前的火爆脾气，大声的朝黑衣女子吼道：“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变成艾丽的样子跑过来，你这种恶作剧快给我适可而止！”
“哎？尼克斯大人说你会喜欢的，怎么可能会讨厌？”
就算被塔纳托斯怒骂，伊丽露仍然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甚至还努力的挤出两滴泪水，试图增加煽情效果。
“你是你，艾丽是艾丽，你不要和她混为一谈，说吧，母亲要你过来干什么？”
名为伊丽露的女子是尼克斯的贴身侍女，这也就解释了塔纳托斯为何没有立即赶她出去。因为他很清楚，伊丽露的到来是另有目的，通常，都是母亲忙着处理事情分身乏术，才会派伊利露过来当跑腿。
但现在，他还没把她的目的和来意听清楚，就先被她的恶作剧气死。
“尼克斯大人要我过来通知你，大祭司的神血重生仪式已经结束，此刻正在她原来的房间里休息。”
察觉到塔纳托斯的怒气，爱开玩笑的伊丽露也识趣的有所收敛，并把自己原本的工作做完。
“仪式已经全部结束？那艾丽她…………”
这对塔纳托斯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一直很担心，她是否能熬过那场惨烈的试炼，如今，仪式成功固然是好事，但另一个问题又油然而生。当他和她再次碰面，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唤他哥哥吗？
“你不用担心，大祭司的精神意志比前生更加坚强，仪式成功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
伊丽露在关键的地方欲言又止，犹豫着是否把后面的话说完。
“别卖关子了，你快把话说完！”
走出浴池，换上躺椅放置的白色长袍，塔纳托斯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浓浓的不安，他总觉得，伊露丽没说有到重点，还有别的事情瞒着他。
“塔纳托斯大人，你稍安勿躁，先听完我的话。”尽量无视塔纳托斯脸上的可怕表情，伊露丽硬着头皮往下说道：“大祭司在仪式后仍处在昏睡状态，为了能让她好好休息，我劝你还是忍耐些日子，不要急着去见她。”
“这是母亲要你转达的原话？”塔纳托斯绝不相信母亲会阻止他去探望妹妹。
“不是。”伊丽露非常老实的回道。
“既然不是，那我就可以去探望她，你回去跟我母亲说一声，我在那里只待一小会儿，不会影响艾丽休息。”
整理好身上的长袍，塔纳托斯准备动身前往妹妹所住的房间，那里离浴殿不远，很快就能到达，可就在他将要走到门口时，伊露丽却叫住了他。
“塔纳托斯大人请留步，已经有人比你先一步前往大祭司的房间了。”
“是谁？修普诺斯吗？”
塔纳托斯以为是被自己的兄长捷足先登，孰不知接下来伊露丽说出的答案会把他吓得愣在原地。
“不是，是冥王陛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塔纳托斯犹如被石化般杵在原地，他没有回头怒骂伊丽露，只是语调凝重的问道：“你居然没阻止他？”
“虽说我是尼克斯大人的侍女，但终归只是一个普通女仙，怎敢拦下冥王的大驾？”
“那修普诺斯呢？”
伊丽露不敢拦，那他的兄长呢？
塔纳托斯的手不禁紧握成拳，对冥王的忠诚，他不会动摇，更不会改变。
但这不代表他和修普诺斯会在其他方面作出让步，尤其是有千年前的禁地事件作为前车之鉴，他们不能再让同样的错误发生第二次。
“他也失败了。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现在的大祭司不是以前的她，你们担心的那些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伊丽露在塔纳托斯临走前，不忘给他留下善意的提醒，她认为有些事情还是该提早说明为妙，以免发生无法挽回的憾事。至于冥王那边，她只能祈求自己的姐妹能完成任务，毕竟，要以区区水泽女仙的身份把冥王拦下来，可不是件易事。
不再是以前的她？
伊丽露的话在塔纳托斯的心里不断重复着，那个不想面对的可能性始终像阴影般俳徊不去。
重生后的她会变成怎样，他无法下定论，可有一点他能肯定，无论她的性格如何改变，她，依然是她，是他和修普诺斯一起带大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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