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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有毒的沉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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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顺着光影交错,疏影横斜的树枝中看过去。
他的目光停留在人群中间,悠然流转,不经意间与她的目光相触碰,薄唇微勾。
暖香瞧着秦悯难得一见的笑容,心中跳了一跳。我说公子,您还是别要经常笑了,容易害人得心脏病啊。
她转过了目光,脑中却仍是回放着秦悯的笑容。
秦悯此时却从座上走了下来,走到了“花丛”当中。这些“花丛”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陈太傅家的陈香和秦丞相家的秦怀玉了。陈香年方十六,已出落成京城有名的美人榜中的十大美人之一,陈太傅是书香名门,也是朝廷上辅佐于太子的主要势力和有名的诤臣之一。而秦怀玉更加算一名传奇女子,她十四岁同她的父亲秦将军一同上战场,如今年方十七已有战功,被封了怀玉郡主。其本人更是生得沉鱼落雁,也是京城美人榜中十大美人之一。
秦悯此时走到了陈香跟前,月光中,他身材高挑秀雅,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腰系玉带,手持着一樽玲珑剔透的碧色酒杯:“这一趟去天雪山,可还舒心?”
陈香笑了笑,也端起酒杯:“天雪山风光奇绝,令我心驰神往,这一切,还要多谢秦公子安排。来,我敬秦公子一杯。”
两人各自饮了一杯。陈香又说:“近来秦公子事务繁忙,家父一直希望,公子能有时间过去一聚。”
秦悯淡淡一笑:“劳烦陈小姐转告,请陈太傅放心,晚辈不日定会前去拜访。”
陈香笑着,点了点头,两颊染上了些粉红。
暖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秦悯,只见他行至了怀玉郡主跟前,对秦怀玉道:“郡主,别来无恙。”
怀玉郡主微微笑了笑:“仰仗公子,一切安好,别来无恙。”
话语刚落两人便都饮尽了杯中酒,不再作过多交谈。
暖香瞧着秦悯在各个人物之间游刃有余,就仿佛他一出生便是适应这样的场合。她转开眼,见一旁的阴影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她瞬时间警觉了起来。
那人缓步走了出来,身影印到了月光下。
他一袭青衣,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暖香身边:“刚刚接到公子的指令。”
暖香松了口气:“东篱先生,公子有什么指令?”
韩东篱转眼看向暖香:“公子希望,你再去会一会一个人。”
“会谁?”暖香明白,公子说的“会一会”的意思。
“香玉别馆——花无颜。”韩东篱接着说,“公子说这是他的私事,你若不愿意,也不必勉强。”
暖香看着场中的秦悯,听见自己轻声说:“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韩东篱叹了口气:“暖香,你——可是喜欢公子?”
暖香一怔,抬头瞧向韩东篱略带复杂的目光,尽量自然地牵起嘴角:“怎会——公子与我,不过是雇主与被雇佣者的关系。”
韩东篱转开了目光,看向临水照花的楼台,双手抚上围栏:“这些日子,我看着公子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可是喜欢上公子的——都没有好下场,无一例外。暖香,在这里,每个人最爱的,都只能是自己。”
暖香垂下目光:“我明白。”
“那——你还要去吗?”韩东篱看着暖香。
暖香点了点头。
韩东篱摇头一笑:“不,暖香。我觉得——你并没有明白。”
说完,韩东篱转身便走了。
宴席散尽之后,月香和暖香都在帮忙收拾战场,直到夜深了,两人才筋疲力尽地爬上床睡觉。但刚刚睡下不久,暖香就被叫醒了,是被窗外让她熟知的暗号叫醒的。
听到那声音之时暖香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月香就睡在她身边,幸好月香睡得熟,并没有被她吵醒。暖香于是悄悄收拾了收拾,出了门,见韩东篱已经在檐角处等着她了。
她跟着韩东篱低头前行,不久就到了第三进院子之前。
韩东篱对她淡淡道:“进去吧,公子已经在等你了。”
暖香进了门,见此时秦悯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他已然换下了刚刚的墨色袍子,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茶香氤氲中,他忽地抬眼:“过来。”
暖香兢兢业业地走了过去,坐到秦悯身旁的椅子上。
“你说——你愿意接这个任务?”秦悯淡淡垂眸,“为何?”
暖香心中“咯噔——”一跳,立刻正声说:“公子培养了我,我自当竭尽全力报效公子。”
“哦?”秦悯放下茶杯,抬眼。
轻飘飘的一句哦,又让暖香的小心脏缩了缩,她硬着头皮直视着秦悯的目光:“恩。”
她的声音坚定,尽量不叫秦悯生疑。
秦悯弯唇,忽地笑了。
他缓步走到暖香跟前,缓缓倾身,伸出修长五指,轻轻抬起暖香的下巴:“你说——我该不该信你?”
暖香不得不看向秦悯,一不小心看进了他的眼中。
那眼光深邃幽暗,仿佛将她吸了进去。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下巴被秦悯的指腹轻轻刮过,唇瓣触上了两片温热的唇瓣,她全身一震,忘了将他推开。
一个温暖湿润的物什轻轻点润着她的双唇,天地之间,暖香只感受得到这种细微的触感,和自己的心狂跳的声音。
那东西轻轻抵开她的双唇,撬开了她的牙关,侵入她的口中,暖香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在升高,自己脑中的温度在升高。她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身前人的衣襟,微微仰头,转为一种接受的姿态。
所有令人沉醉的东西,都是有毒的。越是让你丧失理智,失去行为准则,越是要远远避开。
导师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暖香在震惊中回魂,双手一使劲,竟然将身前的人推开了。
暖香手扶在椅子上,低头轻轻喘着气。她看着冰凉的石板地面,全身一点一点降温。面前仍是青缎靴,和素白的袍角。
“抬起头来。”相较之下,秦悯的声音显得十分平稳,平稳得仿佛刚刚发生的事,只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