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
离开林玄君家后，沈筠铮也回到了家。
他努力压下心里那种违和感，从他说当林玄君是好朋友时就存在的违和感。
他一直是一个高傲的人。不再演戏之后，因为他没有上完大学，所以他过了一段很落魄又凄凉的日子。每天清晨起来送报纸，然后冲进学校蹭文学课，晚上再去酒吧打工，就这样一直到凌晨两点，循环往复。
那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睡一次懒觉。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今天的演技，是靠那时的日子打磨出来的。因为生活这座高山打碎了一个锐气难当的年轻人所有的心高气傲，他突然懂得，不要去震惊这个世界，而是生活在这个世界。
他默默的低下了头，咬着牙去做一切自己不甘心做的事情。
然而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放下身段去找一些狐朋狗友，像个独行侠一样，踽踽独行，暮然回首，身后只留下一串狭长的脚印。
寂寞，无助。
所以他突然发现，他在心里对林玄君的珍视，可能已经超过了一般的朋友。尤其是在楼道里那难熬的一小会，他要努力的压抑着冲动才不把林玄君顺势拉到怀里。
这是因为孤单了太久，才会把些许好感当做那种情感，还是……
他眯起眼笑了笑。
纠结于感情不是他的风格，他更愿意用实际行动来验证自己的感情。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按捺不住，迫切的想把一切他觉得好的事物都尽数献给林玄君，又迫切的想帮他解决一切障碍与荆棘。但碍于对方也是一个男子，而且是内在有点固执的人，这些追女生的方法明显是没有用的，估计还会适得其反。
他们之前的关系一直稳定的保持在朋友的关系上，但经过昨天那一夜，他明显感觉到有所不同。
可能也是仅仅从他这个角度来说的有所不同。
但无论如何，现在，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叫嚣着，抱怨他为什么没有留在林玄君身边，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他想了想，拨通了电话。
“喂……哎，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是单纯想你了……哪有哪有，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想起来有点事，借你一点人用，帮我查个人呗……客气客气。”
林玄君与韩自香女士约在他家附近的咖啡厅。
当林玄君提前五分钟赶到的时候，韩自香已经坐在那里了，面前放着一杯冷透了的咖啡，不知道等了多久。她今天穿了一身复古的连衣裙，像一座蜡像，没有活人气。
林玄君默默整理自己心情，在她面前落座。
服务员立刻走上来打招呼，他犹豫了一下，只要了一杯白水。
韩自香抬起眼看着他坐下，张口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会有脸来主动见我。小幺，你让我刮目相看。”她用手神经质地摩擦着杯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玄君直截了当。
韩自香修养格外好的把一只手放到另一手上：“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林玄君感觉一股怒气提了上来：“我这里有你什么东西？”
韩自香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纸巾：“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按照道理来说，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东西。更何况按常理，你还要叫我一声妈！”
空气好像一块笼罩着他们薄纱，猛然绷紧了。
林玄君倚在椅背上，敲了敲桌子：“母子关系不能算从属关系。”
韩自香气笑：“这种时候你还跟我耍嘴皮，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玄君斜眼：“我这里没有任何需要给你的东西。”
“是么，”韩自香笑了笑，“需要我给你提个醒么，比如——你的故事？”
林玄君面色一紧，道：“你不会说的，说了，你我都会一无所有。”
“不，是你一无所有，”韩自香扬了扬头，“我至少现在又有了一个家庭，而你，孑然一人。”
林玄君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感：“你还和他在一起？”
韩自香眯起眼睛：“不，自从你离开家，我们就已离婚。但你休想让我告诉你他的联系方式，让你们重修旧好。”
林玄君气急：“我从来没有想过！”
“但我想过，”韩自香猛的拍桌，站起来冲他俯下身子，“我不止一次的想过，离婚之后，我一个人四处漂泊。一想到你们可能又背着我在某处偷情，就气得急火攻心。可是你，小幺，你从来不想，也不必去想，因为你把这一段经历写了出来赚了大钱，包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演员。你有没有想过就在这时，你可怜的母亲正在被无数人戳脊梁骨，窃窃私语说，‘看，这就是那个丈夫被儿子睡了、还无依无靠的女人！’”
林玄君脸色煞白，摊在了椅子上。他无助的握紧拳头，嘴唇被咬的没有血色。
韩自香平静的脸上此时格外狰狞，她得意洋洋的坐回了椅子上，狠狠的瞪着林玄君。
母子二人如同死敌，互相之间句句都戳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气氛好像被绷紧的绳子，下一秒就要断掉。
“您好，请问需要加水么？”
服务员走来，客气的问道。
林玄君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个人沉默不语的听着水流声。
服务员把水递回来，一步步走远。
气氛无声的被缓和下来。
韩自香调整了一下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我有两个要求。”
林玄君别了别头：“想都别想。”
韩自香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你都不听一下我的要求么。”
林玄君道：“没有必要，因为我没有义务为你做任何事情。”
韩自香道：“你想清楚了？著名作家抛弃生母，和著名作家勾引养父，你想一想，哪一个更引人注目？”
“你！”
“你什么你，”韩自香冷笑，“今天的我，都是拜你所赐，拜我的亲生儿子所赐。小幺，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各退一步，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回去好好问问你们的危机公关，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说完不管林玄君充满怒火的眼睛，说道：“第一，我要求电影上映时，必须写上这个故事完全虚构。第二，你要赔偿的我精神损失费。不然，媒体不说，你等着法院的传票。”
林玄君怒极反笑：“法院传票？请问是什么罪名？”
“侵犯隐私权，还有等等。我国法律这方面还是很完善的。”韩自香抚摸着新做的指甲，“顺便，精神损失费的钱你自己估量，太少，我们一样报纸上见。”
林玄君冷着脸看着她，手指骨节微微发白。半晌终于开口道：“你磨光了我对你的最后一丝愧疚。”
韩自香拿起了包：“既然你我已经没有母子关系，那我就当你是一个普通的侵害我权利的年轻人来说话。不需要愧疚，小幺，你的朋友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说完，她狠狠的在桌子上甩了一张钱，推门而去。
林玄君虚脱的倒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清醒了过来。
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全身上下都是冷汗。
他看了看桌子，韩自香留下的那一张100元钱仿佛在无声的对他发出嘲笑。他一时愤慨，抓过来撕成了碎片，狠狠的掷在地上，嫌不解气，又在上面踩了又踩。
他闭上眼睛，突然很希望现在能有一个人在身边，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是那个人么……
不、不是。
这个人要强势太多。
整整一周，林玄君都没有来过一次片场。
沈筠铮算了一下，导演的叹气与林玄君不在的时间成正比，甚至有成为二次函数的倾向，因为增加的幅度越来越大。
为了能够在2个月以内完成实景拍摄进入后期，导演紧赶慢赶，在女主角进剧组以前疯狂的拍摄着与女主人公无关的镜头。现在剧情跳来跳去，已经拍到张诚与柳白东窗事发之后的分手。这也就导致了演员情绪混乱，酝酿不够充分，不能缓慢的带入角色。对于演技纯熟的演员都可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何况还算青涩的陆桢。
陆桢一脸痛苦的对着沈筠铮眨巴着眼：“阿铮，你是和玄君哥闹矛盾了么？”
沈筠铮愣了一下，苦笑：“你的脑回路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陆桢看了看外面。此时他们在一家破旧的小餐厅进行拍摄，工作人员正辛苦的拦着一群有一群前赴后继想进来求陆桢签名的小女生。
沈筠铮调笑：“不错，人气很高。”
听到这句话，陆桢微微垂下了头：“我最近在很严肃的思考我适不适合拍这种电影。”
沈筠铮吓到：“你要退出？”
“不不不，”陆桢慌忙摆手。
沈筠铮笑，他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那个好久没有来过片场的家伙，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有成为知心哥哥的潜力。“说说看？”他眨了眨眼。
“我只是在想，”陆桢挠了挠头，“也许我就应该接一些简单轻松的商业片，而不是这种。之前进入角色都是你们帮我的，但我以后不可能每次都找到人帮助我。我以为我能够成长，但没想到拍摄近一个月……真的没有一点进展。”
说完，他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沈筠铮。
沈筠铮挑了挑嘴角：“你现在说这些话，我能不能理解为在撒娇？”
陆桢一愣：“啊？”
沈筠铮道：“明明知道必须要完成，必须要做到，然后却这样对我说。算不算在求安慰？”
陆桢脸顿时通红，呆呆道：“有……有这个因素吧。”
沈筠铮笑着靠到椅背上：“这不就完了。你再怎么犹豫，再怎么否定自己，最终你还是要走下去。”说完，他脑海中又闪过了林玄君，不禁摇了摇头。
陆桢见了以为沈筠铮在对自己摇头，感觉自己大概是被嫌弃了，不禁悲从中来：“我、我不一定要走下去，我还可以回去唱歌。”说完嘟囔着自己唱的歌也是上过榜的，很牛很牛的！
沈筠铮听了不觉好笑，见陆桢嘟着嘴，像一个小动物，便下意识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你牛，你本来就最牛。这么多粉丝都来找你的。”
陆桢脸突然更红了，躲着沈筠铮的手道：“等电影上映，你的粉丝一定会比我多，你演技好，人也这么好。”
沈筠铮心里咯噔一下，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结果转瞬即逝。
正当他在努力回忆刚刚的事情时，常祚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广播里响起：“演员休息完毕，准备就位。”
沈筠铮立刻起立，被陆桢一把拉住。
他回头，只见陆桢有点尴尬的说：“对了，我才发现我忘记问你。玄君哥什么时候能来啊，我还想找他帮我。”
沈筠铮听了，心念一动：“要不今晚我们一起去找他？”他一直想找一个理由去看林玄君，这下终于送上来一个。
陆桢一惊：“可以么！”说完又缩头缩脑，“玄君哥他……不会把我踢出去吧。”
沈筠铮低头看看他，笑了出来：“放心，他虽然看着可怕，但不会踢的，顶多用打的。”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