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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即墨然驭使白帆,勉强控制住谷中。
      突然半空中谷中暴起,气势大作。挣脱了即墨然的束缚,便一步于跃出。
      即墨然当即慌了,连忙伸手去挽留。奈何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便见谷中停在空中,原本周身焕发着足可凝为实体的灵气。支撑着他停留,但即墨然在刚刚大殿上为了克制其动作时往他体内打入了一道依花傍柳的气劲。
      当谷中催动灵力流转时,那气劲便会扰动灵力,顺走经络,最后直击心脉。虽谷中修为不低,但依旧应有两息间不可运转。
      事实也果如即墨然所猜。谷中突然掉了下去,一点征兆也没。即墨然在白帆上只能看见谷中赤红狂躁的双眼,当下也不多想。提气跳了下去。
      谷中的距他也不太远,只是飞行的太高。罡气席卷,绝非一般人可挡。可谷中此刻神智不清,自然无法运行护体灵气,片刻间便一身宛若凌迟,伤痕遍体。即墨然在后谷中的血液顺势洒在他青鸢环珠佩形成的灵气罩上。即墨然只是感觉莫名的心悸,也顾不上那么,提气加快跃下,不去管灵气罩的哀鸣,几步间就到了谷中身旁。一把将其紧紧的搂在怀中,就在这时间内他们已然快落。即墨然施展春泥紧护谷中周身,毫针保其气血。便顺其自然的坠落。
      “喀,啪嚓。”灵气罩在落地刹那化作碎片,连带青鸢环珠佩都有几丝裂痕。即墨然将谷中搂在怀中自己背部着地,哪怕万花心法再稳重却也无法抵住这等威力。不用把脉即墨然都知道自己怕是已经伤及脏器,一时气血翻涌。但所幸外表看上去只是面色白了几分,并无大碍。
      但谷中此刻情况却远远不对,他双目紧闭,一身衣服破碎不堪露出大片血迹和疤痕的肌肤。其间交错纵横,即墨然只是看着便感觉隐隐有着诱惑之感,随即施展清新静气稳定神情。
      “啧”这是栖身与戒指内的李老。他本身痴狂功法,往日即墨然在谷底为谷中疗伤时那等鱼水之欢的功夫着实未见,故而此刻他才想再解这等忧患。可惜即墨然已经不同往日,对他已无多少影响。不由让这位半脚飞升的老者纳闷。李老本身就是远古之初的修士,当时沉迷功法的专研。当回头时同辈之人都已飞升,独留他一人苦待到寿元耗尽。现留一抹残魂也是当初的痴念,至于为何出手相助谷中,也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即墨然此刻却毫不知情。他远没有察觉到第三人的存在,也顾不上多想。稍作调息便展开施救,其实按照即墨然现在的医术来讲,无论是何等症状皆可治愈。医术已成大家。但美中不足的是万花医术终究只是凡术。一切理论等是建立于七经八络。对于人神魂方面的症状实在是无能为力。现在谷中看似无碍,但明显像是被所惑。即墨然也无力应对。只得先行为其疗治。
      银芒乍起,针一一落下,生息宛若白雾顺着肌理流转,可见诸多伤痕逐渐复原。
      即墨然为谷中治疗,不时便已无事。
      天色晦暗,月色全无。星光闪烁,照应于楼宇间明珠之上。接连笼罩于即墨然身上。独显出静美来。此刻虽一身墨衣虽已然蒙尘,隐隐可闻血腥。但他神情悯然,眉角平和,半跪在谷中周旁,只感觉一切无碍。
      恰逢,一道无形血光从中央大殿扩散开来。
      即墨然远远似有所感,一手拉起谷中,一手紧握环珠佩,催动安魂芯。即刻淡白色的灵气被激发出来,有规律地缠绕在即墨然和谷中身旁两尺之内。在白雾中即墨然拥着谷中的身体,从肌理可见的地方递送灵力。
      刹那血光已近,刚刚掠过。即墨然便感觉目眩,似有一声尖鸣,又淡似高呼。可就在此刻还未等即墨然缓过神来,怀里的谷中激烈的挣扎起来,冲着即墨然胸口便是一掌,掌力奇大。顺势化作五种灵力,肆意攻击。
      即墨然一时不稳,跌倒在地,随即就地打坐。谷中蹿出白雾,迎着血光上去。见其在血光中发冠皆散,目光血凝。明显已经痴狂更危险的是煞气冲霄,灵气消无。明显便已半入魔。即墨然远见便猜想不妙。从神识上也可感应到七绝逍遥阵那边亦受影响,便明晓定是大殿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暗自吞咽下一枚馨香护心丸。此药乃是选取多种药材精致而成。常用在打斗中,可护及心脉。
      ‘先解决眼前麻烦。’即墨然心中下了决定,散去了白雾。刚刚现身便见谷中冲了过来。即墨然手出桂枝香,一记太阴指直击神阙穴,疾驰后退。哪知谷中竟毫不受影响,又是几步间便又冲来。
      即墨然也顾不上那么多,狼狈的纵身扶摇,轻身滞空。
      便见谷中竟踏起八卦来,似绕五行,运起厚重繁杂的灵力。这也不难理解,因谷中本就为五灵根,按理修行缓慢,但就这灵力来说的确不同寻常。
      即墨然不明白的是谷中舞起的这便是一套掌法,着实不凡。名为“八卦游身掌”灵动自如,脚下与掌中自成势。共为九九八十一式。可谓随【手】雷霆,正是采得阳极迸发的那一丝正气。
      即墨然见了不由有点担忧,果不其然,一道道细若绳索的雷电向着即墨然袭来,蜿蜒像是扭曲的蛇一般,果然也是受痴狂影响。全然无正气浩荡。
      雷电距近便感觉猛烈凶恶,显然受煞气影响。即墨然被逼无路只得落在地下,避开攻势。随手间捻起数枚涣精针悉数发出。可谷中踏着八卦,步法精妙,竟能一步步躲闪。眼见便到了面前,即墨然看着天色蒙蒙,暗推了下时辰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便也直面对向谷中。
      桂枝香本为中和之器,笔毫也不锋锐,为中通之器。即墨然仗着器具比谷中多了几寸,再加上谷中神智不清,几招下来也是应对自如。只是谷中这掌法的确威力巨大,几次都被其反震。当是两人纠斗中,谷中短端,即墨然对其命门,抛出桂枝香。后接一记阳明指直击周身。
      内舍于紧,外在于管筋,其气生为寒。此乃阳明要诀。可对人身造成不适,进而有所损伤。
      可即墨然没想到的是谷中竟然也用出扶摇直上来,躲开了桂枝香的追击。此刻他才想起徐可所言谷中心法之玄妙之处。谷中这般便是难以对付,不由即墨然有点庆幸对方此刻神智未清,不执横刀。否则定是九死一生。
      正当即墨然走神时谷中不知为何已至面前,一掌覆万钧雷霆径直压在即墨然左胸。
      但见即墨然墨意翻转,青丝舞曼,缓缓后退。压制了一口心头血,使营气之所行也,逆顺之常。使出万花养心决下的水月无间一招来,气劲将一身衣服撑起,两袖似蕴风。即墨然手速极快,接连依花傍柳,一记阳明指打击。左手划出桂枝香向着谷中腰际,似乎打飞一物。
      谷中受依花傍柳气劲反涌心脉,导致狂性大发,顺理之间桂枝香被掠走。
      即墨然此刻一身气血不稳,又接连受了数击,已为重伤。又失了武器,暗叹不妙。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谷中并未上前,而是飞身扑跃,四足落地宛若野兽般的趴在地上。即墨然定睛一看便是他抱着一个瓷瓶。那是再普通不过的白瓷瓶,即墨然依稀可以闻到熟悉的味道,只是当下未有多思。只是见其多多珍爱,便心头微动。
      所幸上前唤道:“谷中?”那人却毫无反应,即墨然刚上前几步,便见他双腿蹬起,身躯微弓喉咙发出奇异的声调,像是在威慑。即墨然只得装作后退,趁其大意,往期后脊刺入软经针,谷中便应声倒地。
      即墨然暗舒一口气,望四周无变。于是抱起谷中勉强支撑至七绝逍遥阵前,便即时倒下。即墨然与谷中两人一起倒在青石板上,即墨然发丝披散,面色苍白。而谷中位处稍下,倒是一如往日的和谐。
      但是两人都不知道的是七绝逍遥阵外有一物,小而顽其状如犬,似犬非犬。像有常人感情一样,愤恨地瞪着阵中的即墨然,转瞬消失。
      即墨然这边虽身受重创,但他所修行的本草心法乃为三阴之和。可自复。故而无碍。
      他此刻处于顿悟之中,光路奇异,思念流转,像是有无数碎片,点滴。每一处似乎皆有关联,却无法拼接。刹那之间即墨然若有所得,石碑化作星盘,唤起漫天星宿。所有的碎片,点滴都在其中。
      若有所得,若有所失。茫茫然却是不在乎。正当此等玄妙时,一记声音传来。似九天雷音道:“尔可来。”声震不断,星宿意境被打碎。即墨然也不作恼,悠然上前。
      这边李老深感此人有趣,但也不禁暗自奇怪道“咦?又顿悟?怪哉怪哉。这等灵息就算是白日飞升也是可以,可这又为何?”正想到。即墨然已至,神魂凝成的不知为何变成了他前世的模样。出奇的俊美,却不至于让人误解为两人。李老又在心中奇到‘神魂由心,一举一念皆在变化。这边因是在乎外貌者,可……’踏勘即墨然一如往日般淡然,眼睛似睁非睁,似笑非笑。神情乍看像是没有,细看却感觉皆有。倒是与寻常相同。一身精致至繁琐的墨衣更显气质。长发及腰,飘忽若神。李老多看了几眼不由啧啧称赞,若不是事先知道,他八成还以为这是哪方高人的法相呢!
      即墨然所见这边是一非老者,说是非老是因为此人挽冠,其间黑白相间,须发却是洁白。一身麻衣,无所饰。却有种大繁至朴之感,面相端立,双眼尤其是亮的吓人。即墨然踏上前拜礼道:“小某前来,不知前辈所谓何事?何惑?”
      李老看着即墨然礼数周全便全失了气势,顿顿,像是极为粗鄙地说道:“你这后生,文绉绉的酸,说话就要像俺这种。”这边说道,大咧咧的拍了拍即墨然肩膀。
      即墨然面色不该,淡然道:“不可,礼数全周乃吾辈先人之训。若有何事前辈大可直言,若为小某可为,必不推辞。”
      李老听见打了个哈哈退了几步,平心而论他对这种人最没办法。只是此时谷中神魂受损,他就一抹残魂也做不了什么。
      “我乃谷小子的先人,此为一抹神识。今此受那狐兽的术法所控,神魂迷失。故而这才可想,由你去探测一二。”
      即墨然点了点头,也不管其中曲折。但谷中这般也的确使即墨然不忍。李老见即墨然同意便嘿嘿地奸笑起来、转手间挥出一道泛着色彩的门。即墨然掉入其中。
      初入天地仅为灰白两色,显得格外无趣。即墨然身处的地方像是庭院,奇石耸立,繁花锦草,倒是不凡。此时天空像是落雨,只是即墨然感受不到,只能在模糊的景象中看见有个小孩独立雨中,旁边厢房内哀声不断。正当即墨然移步时光变化。又是那个孩子,不过稍大了点,一身布衣,远不如当初的奢贵。他任由周旁的另外一群半大孩子的欺辱,并不还手。直至遍体凌伤。
      即墨然就这么一点一点看着,虽只能见背景但也明白这便是谷中。大约也可猜测一二,谷中本就是私生子,或者其他见不得的身份。父亲则像是颇有身份的人,却对他不管不顾。而其母也早在一开始便已亡去。这般孤苦,也倒是直教即墨然不忍心。却只得看下去。
      直至一日,天地色变。化作血色,才见谷中犯了杀孽。似乎可闻一句“我有何错?”随后便仓皇逃离。即墨然跟着他路经艰辛,乞讨,杀罪,抢劫。一切可谓生存之事皆做。即墨然不感厌恶,只是莫名叹道世间多苦难。想起往日见其杀伐果断,今日想来,自己也没资格去推断。
      他在这边不知陪他多久,只是终于见其傍着一世家小姐上了百炼宗。
      在谷中的眼里初见即墨然世界也是微红,大约是因为即墨然一身锦衣,礼数周全让他想起往昔,那是不甘。如妄念,还有其他,只是一时难以细察便见谷中将即墨然推了出去。
      在谷中的视角只能见即墨然轻摇了摇头,带着无限包容的微笑。淡然而行,不见丝毫慌乱。即墨然感谷中异动。但画面随即幻变,在崖上谷中看似从容跃下,但像是视死如归一样,在迷乱中随手一钩,便隐约见一人。在他昏迷前见墨衣蓄发,几道术法连于他身便充盈起来。倒是不明,再次醒来却是身着无碍。
      还有即墨然看到他杀人时谷中的惊慌,罹城内的相助,乃至百炼宗时的再见,以及失踪时得到信息的狂喜。一桩桩,一幕幕使即墨然此刻却略发异感,才想起即墨然在罹城留下的唤春散的药瓶正是谷中所珍视之物。豁然大惊。谷中对于他已然超越了平常,而是非俗世可容之情!
      当即墨然想明以后也不多争辩,周遭变化不止。无数的过往流转似喜,似悲,似乐,似怒,皆为他一人。谷中像是沉浸到了一场不愿清醒的美梦里。
      即墨然上前,正面看见了谷中,拂过他的头发。淡笑道:“非你。”那身影便如梦幻泡影般消逝。即墨然大步阔行向着反方向走去,一路可见很多谷中,有高傲,狂恶,冷决……这些皆是谷中的片面,亦为本我,非真我。即墨然知道,那人正在何处。
      此方世界,难分昼夜,不知几日后。他终于回到了最初的庭院。那个倔强的谷中就在这。
      即墨然明白,谷中对他的只是一种依恋。依恋于他所缺失的部分,或许尚且有些其他,但依旧是太少了。谷中仅是寂寞而已。即墨然上前把他搂在怀中‘说到底只是孩子而已,不过若说爱一字,罢了罢了……’即墨然刚这样想便摇了摇头,他必须要承认自己心软了。但还是驱散了自身念头,对着怀中的小谷中说道:“找到你了”
      面前的一切如阳光下的泡沫般消退,即墨然也感觉身躯对神魂的拉扯。即刻归位。但他还是对着小谷中轻笑,吻到了他的额头,很浅却也十分庄重。因里面包含了即墨然的祝福。
      “我愿祝你此生安康无忧,不踏死路。我愿祝你此生永得安心,不入颠沛。我愿你此生安定,不至流离。”
      响午的日光越发刺眼,即墨然撑起涨痛的身体便见七绝逍遥阵摇摇欲坠,破烂不堪,难以防护。便连忙补救。而一旁的谷中则灵息复归于平常。
      待忙乱完才有空推算一二,才发觉已过了七日。见谷中无碍,便将其安置于阵眼。连忙向着大殿方向走去。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才刚刚走开,谷中便起身凝视。空中虚影问道:“不去吗?”谷中面上虽血污不堪却异常冷凝,深望即墨然的去处。才回道:“无碍,他会回来的。”声音低沉,随即消散于风中。甚至连旁边的老者也没听见后半句:“我信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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