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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星 ...

  •   女孩蜷缩在一片黑暗里,她不知道这种不梦不醒的日子何时会是终结。活着,却连呼吸都像是赘余。

      她想消弭掉一切,也包括自己活着的痕迹。

      棺材里的日子无关乎年月日,只是落满了灰,长满苔藓。覆没在一片荒草皑皑的林子深处。

      “那个棺材上镶的骨头好漂亮。”
      “你喜欢啊,那我给你去抠下来,做成头饰。”

      远处,两个小小的黑影蹑手蹑脚的向棺材靠近,其中一个爬上棺材顶上。
      “唔唔,嗯~”那人小脸憋的通红。

      “实在弄不下来就算了。”虽然是这么说着,脸上却分明是一副很想要的表情。
      “这个很容易弄下来的,你再等等,唔唔,嗯~”

      “恩。”
      “要不,我们把棺材搬回去,可以当床。”那黑影在上面抠了半天,抠的满头大汗,那骨头却依旧纹丝不动,只好沮丧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嘿咻,嘿咻。”
      “为什么这棺材那么沉啊。”
      “可能里面有很多宝贝,比上面的骨头还漂亮。”

      棺材被慢慢推出了林子,推到了林子后面大块的坟地,那块坟地是这两只像屎壳郎一样一天天堆出来的,他们的兴趣爱好简明扼要的总结起来大概是捡垃圾和玩泥巴。

      这两只小鬼头是阿飘,一只叫阿大,一只叫阿小。一身白衣,头上裹着白襟布,但却扎着一对瞩目的双马尾,违和感满满。

      他们是被一个小男孩画在数学课本上而诞生的,灵力很弱,人畜无害,寿命也很短,会随着课本的腐烂,小男孩的死亡而消失。

      物都是随主人的性子,他们也不例外的带着那个小男孩的很多性格,比如玩泥巴,还有爱捡垃圾,男孩小时候总会捡地上的辣条吃,捡别人家走丢的兔子乌龟回来养,他家的椅子,柜子甚至包括他用的手机都是捡来的。他们和男孩一样,不管有用没用都喜欢捡回家,把自己生活的空间填的满满的,好像这样心也会被填满,不会觉得那么空。

      “一二三,一二三。”两只一起用力才把棺材盖掀开。

      “哎,里面躺着个人。”两只伸长脖子,望着棺材里的那个女孩。

      “她脖子上的铃铛真好看。”阿小羡慕的望着。

      “我帮你取下来,反正她留着也没用。”说着,阿大就把手伸进棺材,去掏女孩脖子上的铃铛,手刚触到铃铛,铃铛就响了起来。

      阿大拽着铃铛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

      “诈尸啦,诈尸啦。”阿小吓的大叫着躲到棺材后面,只探出脑袋望着被抓住的阿大。
      “快放开我。”阿大用脚抵着棺材外沿,想把手抽出来。

      女孩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小鬼。
      阿小见阿大被抓住,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强忍着害怕,抱着阿大的腰,想把阿大拽出来。

      “你快放开阿大,呜呜,放开阿大。”
      “阿小你别哭啊。”

      女孩见此情景,松开了手,两只“砰”的一声向后倒去。

      “你们是谁?”女孩从棺材里坐起身来。

      两只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棺材的另一边,只探出两个脑袋。又在一边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起来。

      女孩只觉得从长久的静谧的空间出来,那窸窸窣窣的响声让自己脑袋有些发胀。四肢因为年久失修,再动起来的时候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极了尸虫啃食颅骨时发出的声响,让人不觉寒毛直立。

      刚才还小声议论的两只,听到这声音,不觉吞了口口水,脸上透露出更加惊恐的神色。

      女孩从棺材里站起身来,额头却撞到洞顶,不觉微躬着身子,跨出棺材,在棺材里的这些年月虽不知过了多少,身体却是成长了不少,女孩看着自己成熟的胴体。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那个你眼里长不大的毛头小子,而是长成现在这幅成熟诱人的模样,你会后悔吗?”
      “呐,我一定会长成让你后悔的模样的。”
      “如果你还看得到。”

      阿大张开双臂把阿小护在身后,身体却不住的往后缩着。

      女孩越过他们,径自从一旁的垃圾堆里抽出一根红绳,把红绳系在棺材上,弓着身子把棺材脱出了洞外。

      站直了身体,可以望到一大片矮矮的坟堆。两个小鬼,跟在不远处,想伺机偷回自己的宝贝,虽然本能的胆怯让他们和她直接饱有很长一段距离。

      只是,现在该去那里呢?

      有时候,人类短暂而脆弱的一生还真是让人羡慕,至少可以让人急功近利的活,不至于茫然四顾时,不知所措。因为短暂而脆弱的一生所铸就的离别可以随时让人热泪盈眶,轻易间泪腺崩塌。短暂却情绪饱和的生命,难道不比不死不灭却漫无目的的活来的有意义的多?
      为什么会有人还想要长生不老呢?

      女孩被一人拽着头发,在地上拖着走,棺材被留在不远处,两只小脑袋从棺材后面探出。

      “怎么办?她被抓走了。”
      “被抓走了。”

      “可是只要她不在,宝贝就是我们的了。”
      “可是阿大,抓走她的那两个人好像是坏人。”

      “可是他们手上有厉害的宝贝,那把刀我认得,是炎魔的心脏做成的,只要刺入心脏,把心脏挑出来,任何厉害的鬼怪的身形都会顷刻间灰飞烟灭。可厉害了。”
      “可是阿大,我们好像本来就只是纸片人,没有那东西吧。”

      “唔…”阿大若有所思的思考起来,全然没注意到那两人和女孩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眼中。

      当那两人出现的时候,女孩就认出了他们手上的那把匕首,那匕首曾经就握在她的手上,直直的刺入了他的体内,她是亲眼见着他在自己面前碎裂成一阵青烟的。

      如果是被同一把匕首,刺入同一个位置,是不是会好过一些呢?
      女孩早就把自己当做是一具未及腐烂的尸体,毫不反抗的任由他们摆布。

      “你说靠挑吃妖怪的心脏真的能够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一个竖冠,穿着道士袍,身形肥大的道士问道。

      “反正他们是些鬼怪,我们这样做是替天行道。”一旁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瘦道士说道。

      他们是心生歹念入了魔,在人类世界欠下很多孽债的道士,流窜到这个世界来躲避。说起来这个世界还真像是包罗万象的收容所,真正的藏污纳垢之所。
      只是事极必反,过剩当杀,那个表面一片祥和之气的世界是否真的比一个满是血腥杀戮的世界要圣洁的多?看不见是杀戮远比看得见的暴力可怕的多。

      “之前那个白发老头子的心脏倒是不错,感觉还涨了不少修为。”

      那个瘦道士正要笑着附和,却感觉原先手上拖着女孩走的手上空牢牢的,不觉大惊失色。正一回头,却只见着一对血红的瞳孔,在眼前放大。

      空气中陡然间弥漫起一股凛冽的杀气。

      瞬间那两人炸裂成一滩血雾,女孩淡定的穿过那层血雾,瞳色又恢复成之前的褐色,身上沾了一身血色。那把匕首在那么久之后,终究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还是那么的衬手。

      匕首像是专为她而生的,就像她是专为杀戮之名而生的一样。

      她是南方七宿里的星,对应的是愤怒。

      星走到棺材边上,拽起红绳拖着棺材走,本来靠着棺材瞌睡的阿大和阿小瞬间中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这片荒漠究竟什么时候可以走到尽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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