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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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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飞 67
这时候我的气也出够了,因此很有心情的问云霄:“什么故事?难道西蜀又有大股的贼寇?”
云霄苦笑:“要是贼寇就好了,贼寇能有什么作为?一群无家可归的乌合之众而已。阿飞,□□出事啦!”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掩饰的垂下眼帘,淡淡的问:“哦?□□能有什么事情,不是派了铁戟武侯去驻守边关,北晋的鞑子兵听了武侯的大名,自然闻风而逃了。”
云霄长叹一声:“阿飞,你这么一个纯净的人,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龌龊关系。我看了今天才来的密报,如今外敌压境,可是当朝一品却和边关主将吵了个不亦乐乎,哪里有人还肯真正关系黎民的安危?”
我感到自己的心猛的漏跳了几下,声音有些干涩:“如今□□一品不就是你的恩师周老相爷么?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和丰武侯闹得不可开交?”
云霄一脸无奈:“天谁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方才来送驿报的人也是糊涂了,我还特意详细问了一下,那人竟说两家打得你死我活、不管不顾的,居然是因为丰府的一个奴才。现在连皇上都压制不了他们,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的心砰砰乱跳好像要从口中跃出腔子一样,两个掌心里全是冷汗,“一个奴才?这两家都是权倾朝野的世家,怎么能为着一个小小的奴才而大动干戈?”
云霄也点头:“谁知道呢,我仔细看了密报,只说丰御武告欧家纵子行凶强夺家奴;那边就开始叫起撞天屈,说自己根本是被污蔑的,此事与自己无关,反要告丰御武含血喷人,非要他拿出证据来不可。偏偏丰御武拿不出人证,但又死活咬定人让周家藏了起来,说不定已经被焚尸灭迹了。你说说,这团乱帐让圣上可怎么决断?”
我感到身子有些发软,强自打着精神问:“怎么,难道皇帝身边就没有一个能为圣上分忧的能吏吗?”
云霄长叹一口气:“这话说来长了,本来柳御史柳如刚是圣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不但聪明透顶,而且为人及其清廉公正,就连那人品也是出挑的俊雅风流,见过他的人,没有不心悦诚服的敬佩的。可是谁能料到,就这样一个妙人,居然在半年前好端端的疯了,还好圣心眷顾,降下旨意要府上的家人悉心诊治,万不能怠慢了他。可这大半年过去了,听闻柳御史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我这边听到消息,最后两家争来吵去,谜团偏又归结到柳御史身上。周家告丰家,逼疯当朝御史,专横跋扈;丰家告欧家,投毒灭口,手段卑鄙。偏偏现在外敌压境,他们偏糊涂在这里,多少正经大事不去干,竟然在这里吵闲架,他们这一吵,天下亿兆的生灵就难免要残遭涂炭了……。”
一阵阵寒流和火烧交替来袭,我站立不稳,眼前一黑就向后倒去,凤毛和云霄眼急手快的拉住我,那边月儿早就跑到内堂去搬了一把凳子出来,放在我身后,我坐在椅子上定定神,问云霄:“云霄依你说,他们真的会为一个小厮这么大张旗鼓的吵架吗?”
云霄一变扶着我,一边冷笑说:“会个屁!他们不过是拿这个奴才当借口,行他们争权夺利的野心而已。”
我的心中一片空白,恍恍忽忽的重复着云霄的话:“原来他们不过是拿他当个借口,用来争权夺利而已……。”
云霄用手摸摸我的额头:“小凤,你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差,是不是中暑啦?”
月儿横了云霄一眼:“云霄少爷,这大早晨起儿的,又是中秋了,怎么会中暑?”
云霄被月儿说的不好意思,嘿嘿傻笑一下,我趁此机会整理自己的思路,问云霄:“如果他们继续争持下去,会产生什么后果?”
云霄拧眉毛说:“此时大兵压境,皇上也只能尽量往下压事情。如果实在压不下去,就会迅速做决断,舍弃一方,用来安定民心,让上下团结起来,先退敌再说。”
我问:“那你看他们会走那条路呢?”
云霄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毕竟这里离□□还太远了。看样子皇上很难把他们压制下去了,唉,就怕他们在那里鹤蚌相争,反而让北晋渔翁得利啊。”
万般思绪和昔日的往事都翻腾在我心里,焦虑和伤感混杂成一团纠缠不清。难道我在他心中,始终只是一枚利用的棋子么?想要问个明白,可却更加糊涂,鼻子中酸痛酸痛的,最后那一层心事,始终不敢去碰,也不愿去碰。然而兜兜转转的往事,却总是逼迫我认清最终的现实。
大概我的脸色实在是差,云霄十分紧张的用手压住我的肩膀:“小凤,你不打紧吧?你哪里不舒服。”
我轻轻挣脱他,站起来,强自挤出一个微笑:“不要紧,大概是这两天累着了。我也该回去了,等过些天我得闲了,再带着凤毛来拜师。”
云霄有些不放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待他说话,匆匆领着凤毛和月儿逃一般的离开安抚使官署,我怕他再问一句,我会立刻崩溃在当场。
上了马车后,我全身脱力的靠在车厢上自己抱成一团,把头埋在胳膊里不去看他们。月儿和凤毛都没有说话,只告诉苏东我们回王府去。后来,月儿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慢慢安抚我,我再也忍耐不住,把脸埋在她的裙裾上无声任泪水横流。
回到王府的时候,我的两个眼睛通红通红的,惹来无数猜疑的目光,然而我无暇顾及这些,此时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川流不息忙碌着,旁边一个巨大的戏台已经搭好,到处张灯结彩的布置着,人声鼎沸。宾客的人虽然还没有到,可是贺礼已经陆续抬来,王府门口的车轿一路蜿蜒出去,真真应了那句话“车如潮水马如龙”。
我忽然想起,这个时候婀娜的桌子应该送过来了,不然就要出大乱子,连忙领着凤毛和月儿往韵湖走去。还好,还好,只见苏全和芙蓉正指挥着各个桌子的方位,大半儿的桌椅已经就位,苏周开始着人往上摆放时令瓜果。
我悄悄走到边上,仔细看看这些八仙桌,不错,婀娜办得真不错。倘若不知道底细,根本看不出这些八仙桌是临时翻新的。
“怎么,看看有没有破绽?”冷不防有人在我身后说话,倒吓我一跳。我回头,发现苏放正笑眯眯的站在我身后。
我摸摸头,反问他:“破绽?你什么意思啊?”
苏放微笑一下,轻轻用手扣扣桌子,低声说:“这桑皮纸糊的桌子大概能唬一天吧?”
我吃惊的看着苏放,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那是不是说瑾妃也知道了?!
苏放见我吃惊,轻声笑道:“放心放心,瑾妃不知道。你一定很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
我早就知道他聪明,也不用再费劲和他打机锋,用力捅捅他:“快说,快说。”
苏放笑:“那天我听说瑾妃要瑛妃在两日内举办这么一个规模的盛宴,而且还特特的把你也带上,就感到其中肯定有问题。后来听说她又特意指明要全新的水磨红漆八仙桌,知道这里面一定会有文章。所以啊,你那边忙着找桌子,我这边也没闲着,派人在这两天盯紧维岳最大的木器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立时泄气,没好气的说:“还有什么,我的小把戏,桑皮纸大变新桌子。”
苏放伸出一根手指摇摇,“错!你再猜。”
我才不猜,他精得跟诸葛亮再世似的,我怎么能猜出他的玲珑心。我问他:“你究竟发现什么了?”
他笑笑,这回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我发现,有人真的很有美人缘,连维岳第一美女都肯屈尊来帮忙……。”
我言故左右:“维岳第一美女,你说的是我姐姐吗?”
苏放不答,只对我笑笑。我明明不心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笑容下却红了脸,看着他笑意渐盛的样子,我大声说道:“你看我作什么,我和婀娜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她自然帮我这个忙!”
苏放说:“能为你调动整个聚芳楼所有姑娘小厮,还特特儿的停了两天生意,可真是好朋友。不一般交情的好朋友呢。”
我眨眨眼睛,哦,这个我可还不知道,只好说:“嗯,我们已经结拜成兄妹,交情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苏放紧紧的盯着我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看我,慌乱的避开他,扭头看着锦心和阿娇在那边忙碌。半晌,苏放叹口气,轻轻说了句:“小凤,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的一颗心究竟许给了什么人。”
尽管他说得很轻,可是这句话我还是听到了,仿佛什么触动心底最深的那根弦,眼前五彩缤纷的画面褪化成一个淡淡的背景,胸中空空如也,一次又一次的伤痛,我的心,早已被践踏在沟渠当中,不知所踪。
那句话仿佛是我听错般,没有再被提起,苏放接着说:“我派去的人除了发现你新瓶旧酒的小把戏外,还发现另外一点,瑾妃的人居然没有去木器行做过打探。”这句话说得奇怪,如果瑾妃的人去木器行打探,那我的小把戏不就全穿帮了?!
我扭过头看他,苏放反问:“难道你还没明白吗?”
我摇头,他只好解释给我听:“她没有派人去打探,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认为你一定不能按时交出全新的水磨八仙桌,所以用不着去使人打探,”我点头,就是这样啊,难道还有第二?!就听苏放继续说道:“这第二嘛,是她另有阴谋,所谓八仙桌之类的刁难,只不过是为了把你们的注意力引开,才好着手布置更大的局,引你入毂。”
我心中一惊,的确不该忽略了瑾妃那边的动静,然而我忽然想到:“你一定是知道的,是不是?其实你不是派人盯着木器行,而是一直派人盯着瑾妃他们,所以才能顺手查到我的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