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荡漾》攻若墨

10、第十话

　　依青点点头，又问道：“柳叶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柳叶虚弱的看向全寺：“我还好，只要他别拿那葫芦对着我。”

　　“夫君，你别拿那葫芦对着她了！”
　　全寺：“……”
　　没收了她已经够给面子了，还要讨价还价？
　　“胡依青，你给我让开！”
　　她不让，转头看着他，目含乞求：“夫君让我问一句话就好！”
　　“你要问什么？”
　　她扶住柳叶：“柳叶姐姐，你今日是有心利用我的么，真的想叫我代你去死？”
　　她一愣，看着依青诚恳的面庞，不自觉低下了头，不能否认，自己的确是自私的，今日第一眼看到她也的确打过这个主意，想着王家只不过要个交代，只要死只狐妖，从此就不会再寻道士为难自己，她也都想好了，这件事以后就和相公一起离开，去个没人的地方，谁也找不到。

　　她艰难点了点头：“是！”
　　胡依青难以置信，全寺十分生气：“还愣着？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你起开，叫我收了她。”
　　她被他拉开。

　　“可是……”柳叶看向依青：“我后悔了，我听说你被道士抓住并且今晚子时要做法收你时我就后悔了，此番也是为你而来，我知道以你源源不断的灵力，能撑得住，所以来救你了啊！”
　　依青拉了拉全寺的衣袖，小声道：“她后悔了，她来救我了!”后者拂开了她的手，不予理会，只问柳叶：
　　“不会死？你可知道，她今日差点修为散尽？”
　　“我……”柳叶看向依青，复又低下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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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在这里恩怨纠葛牵扯不断，王老爷在一旁插不上话也听不懂他们所言，着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就从院门口又冲进来一个男子，他左右手各牵着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像是普通孩童三四岁的年纪，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只是他们均有着一对耳朵，身后还拖着一条尾巴。
　　依青：“同类？”
　　全寺：“……”
　　柳叶：“相公……”

　　那男子进了院子，将院中情景收入眼底，已经明白了大概，他看向柳叶的双眼满含悲痛，想要上前又极力克制，终是冲着王老爷唤了声：“爹！”
　　接着走到他面前跪下：“爹，孩儿不孝，求您放过娘子吧，莫再请道长收她了!”
　　那两个孩子也跟着齐齐的跪倒在王老爷脚边：“求爷爷放了娘亲！”
　　看到儿子活生生的还在，王老爷先是一喜，可是听他言语，再看那两个孩子，再听到那声脆生生的“爷爷”，联想先前看到过的两只小狐狸，他不是糊涂人，一下子就能明白个七八分。
　　身形一震，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心脏有些不好了，他俯身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的儿，这两个孩子是你的？”

　　王公子先是摇头，后又坚定的点头：“先前不是，但如今是了！”
　　柳叶早已泪流满面，两个孩子也哭的伤心，双双爬过去抱住了它们娘亲，“娘亲，娘亲……”

　　全寺只觉头大，明明是抓妖，这怎么又牵扯出王家的家务事出来了？
　　王老爷问：“先前不是？”他捶胸顿足：“哎呦，我的儿啊，你这是在给人，哦不，给妖怪做便宜爹呢！”
　　他指着柳叶：“你说，你知道她是狐妖？一早就知道？”
　　王公子与柳叶对视一眼，柳叶轻轻颔首，他抬起头，“孩儿知道，成婚当晚，娘子就将一切告诉我了，那时她生产不久，身子虚弱，她原先的丈夫也是只狐妖，可却作恶多端，被道士打死了，那老道还想一并收了她们母子三人，她才出此下策，因为孩儿特殊的体质，不会对她造成伤害，还可以帮助她躲避道人的追捕，她告诉我只需要一年的时间，等身体休养好了，孩子长大些就离开，绝不会做坏事，孩儿怜她，便答应了。”
　　王老爷双手颤抖：“你……你这孩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点头：“我很清楚，娘子虽然是妖狐，可她温柔善良，三个月很短，但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她没有勾引过孩儿，并一直与我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就连……就连我告诉她我喜欢她，也被她以人妖不可结合为由拒绝多次，这一切真都是我自愿的，阿白和阿轩也十分可爱，我甘愿做这个便宜爹，只要他们不嫌弃孩儿。”
　　王老爷老泪纵横：“孽障，孽障啊……”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为了那妖怪，你连你老子娘也不认了？”
　　王公子猛然抬头，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明明已经预料到了，可是那句话依然觉得好难好难开口。
　　他喉结上下翻滚两下，冲王老爷重重磕了一个头：“孩儿不孝，所幸的是，下面还有一对弟妹，爹娘只当……没我这个儿子吧！”垂首将脸埋在双掌之间，最后一句话几乎哽咽出声，但眼泪还是不可抑制从指缝中流出来。
　　柳叶双目通红，十分不忍的偏过了头。

　　全寺收回目光投向身旁的人，见她肩膀一抖一抖也是哭的伤心，“呵，倒是跟你有何关系？”
　　她又抽搭了两下：“……人家，有点感动!”
　　“……”

　　“道长，您看？”
　　全寺被这一院子的哭泣声弄的心情烦躁:“王老爷是主顾，这妖，抓还是不抓，全凭你一言。”
　　依青心中一喜，不由得看向他，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算是给了柳叶他们一条生路，夫君果然，很合她的心意呢！

　　“老爷，放他们去吧！”王老爷陷入了艰难抉择，就听到他的夫人在唤他，他转头，就见她被人扶着站在院门处，大概站了有一会儿了，她不时的拿帕子抹着眼泪，那么方才儿子的话怕也听了七七八八，但显然，她的接受能力比他来说要强得多，因为她看上去虽然憔悴但是却很镇定。

　　王公子口中喃喃:“娘……”
　　她径直走过来，看了一眼柳叶，只是将王公子轻轻拥入怀抱中，强忍泪水，一边拍着他的肩膀:“我儿……为娘知道你的难，为娘也对不起你，怪只怪我将你生在了阴年阴时，这命格是我给你的，这些年你有多不好过我其实都明白……”她冲着柳叶招招手，柳叶立即强忍疼痛拉着他的一对儿女走过来与王公子并排跪下。

　　王夫人长叹一声:“孩子，所以你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3，我也不说什么，你不后悔就行了。”
　　“娘……”
　　她放开他，又拉起柳叶的手:“好孩子，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这模样，真还就应该是我们家的人，你说你若是个正常的人该有多好……”她抬起头，尽量不让自己再流下泪。
　　“罢了，往后好好过，我们家怕是容不下你们的，但你们不论到哪都要记得有多不容易，过年的时侯若是得空能回来看看我们……我跟你爹就很满足了!”
　　王老爷听的难受，走过去搂住自己的夫人，两人哭成了一团，柳叶和王公子也是暗暗落泪，两只小狐狸也低声啜泣。
　　全寺身边的依青刚刚好了点，此刻却也哭的越来越厉害，连带全寺心里也不好受。

　　这世道，人类和妖怪的这种事看的不多听的也多了，但给他遇上倒是头一回，不过，往后如何哪里是现在能说的准的，只要当下不后悔就算对得起自己了!

　　“夫君……”
　　“什么？”
　　“你抱抱我吧，我觉得好难过！”
　　“……”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索性不再征求他的同意，走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全寺“……”

　　他的怀抱清爽温暖，胡依青将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蓦地感觉踏实了，难过也缓解了许多。
　　全寺的手僵硬的落下来，别扭的轻拥住她：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