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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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荣思菡倒了一杯咖啡递给了温仪静，在英国的日子久了，温仪静渐渐的不讨厌那样浓烈的奶味儿了。或者说，她只在“非常”时期才会讨厌那种味道。她泯了一口咖啡说道：“味道不错。”荣思菡忽略了她的称赞，继续说道：“你来英国之前吴炑和我们联系过，那时候我大着肚子不方便行动，吴帜去码头接你，可是……”
“我看见他了。”温仪静淡淡的说道。
“你看见他，为什么……”荣思菡的话没有说完全，毕竟不再是十几岁的时候，充分尊重别人的空间是英国最基本的礼仪，这些年她学得不错。荣思菡低着头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她却是不怎么适应的，拿起奶壶又在杯子里添了些。撅着嘴说道：“来了这么多年，这苦苦的东西还是喝不惯。”
“有些喜好是无法改变的。”
温仪静的话好像是给她打开了一扇窗，窗子外面尽是她好奇的世界。她紧跟着问道：“苏姐姐，你的喜好有什么变化吗？”温仪静瞟了她一眼，竟是笑了。她当然知道荣思菡想问的是什么，不过在外面这么些年，她的本性还是那样通透却也是难得。温仪静点点头道：“当然有改变。”荣思菡突然变了颜色，她紧张又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一份稳定的感情？或者……你已经组成属于自己的家庭？还是……”
“没有。”为了避免她想的越来越多，温仪静迅速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我的改变，比如：你可以叫我温姐姐。这么多年，再听到苏姐姐有些不习惯，恍惚间总觉得你是在叫别人。”
荣思菡缓了缓神说道：“还好不是……我看你的身材也不像是生过孩子……”话一出口，荣思菡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用手捂住嘴，跟着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啊。”温仪静笑笑道：“确实应该道歉，我这个年纪被别人说像没生过生孩子，可不是什么赞美的话。听了还真有些伤心。”
“不不不……是是是……”荣思菡一连说了好些个否定词和肯定词，仿佛结婚生子不应该属于温仪静一样。看她那样慌乱，温仪静也是安慰的笑了笑。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些个话，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吴帜从外面回来，看见温仪静，愣了一下，很快的就跟着叫起了：“苏姐姐。”温仪静倒也懒得再和他们絮叨叫她“温姐姐”的事情了。夫妇二人留她吃晚饭，她便是推辞道：“我明天一早就要乘船回中国，公寓里还有好些个东西没有整理，不方便留下来。等你们想回去的时候，我定是亲自下厨款待你们。”威廉姆听说客人要走，从房间里探出了个小脑袋说道：“阿姨，是要走了吗？”荣思菡说道：“是啊，你要不要过来和爸爸妈妈一起送一送啊。”他撅起小嘴，那模样像极了荣思菡小时候，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说道：“为什么要走呢？这里不好吗？”
是啊，为什么要走呢？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竟然也可以说走就走。大抵是因为这里没有她的根，没有她的牵挂吧。总觉得要回去才能踏实些。荣思菡和吴帜一直将她送到楼下，临别前荣思菡牵着温仪静的手说道：“苏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等你回去，你会发现有些人还在那，什么都没变。”温仪静握了握她的手，没再言语。反倒是吴帜跟着凑上了热闹说道：“苏姐姐，从小你便认识我哥哥了，他的心思你也全都知道，你……”
“你哥，什么心思啊？”荣思菡在一旁吓止道，吴帜不服气的回道：“当然是喜欢苏姐姐啊。”荣思菡把他拉到身后，跟温仪静说：“苏姐姐，你别听他瞎说，吴炑早就娶妻生子了。听说也是个唱昆曲的，孩子都两个了……”
“荣思菡，你……”吴帜在她身后全然看不见荣思菡一脸胜利的表情。
温仪静和他们道别，远远的往前走着，可还能听见两个人争执的声音。
“吴帜！这么多年，每次遇到这件事情你都要和我争！”
“我什么时候和你争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哥他确实…… ”
“确实什么啊，要是真喜欢就应该像我哥哥那样，一直等着苏姐姐！十三年前你就在洋货铺前和我争，现在你还和我争！你信不信我再也不给你生孩子！”
少顷，吴帜服软的声音渐微，依稀听得清是情人间哄逗的话语：“好啦，十三年前就为了他们你把我扔街上了，过了这么久竟然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要扔掉我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要扔掉你的东西啦！”
“就在刚刚”
……
温仪静一面向前走，一面笑着。她从未对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过，包括帮助荣思菡。相反，身后那样平淡啰嗦的争执，竟让她心满意足。
回到公寓，她伏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那么大却那么远。这么多年，她无数次面对着它想说些什么，可总是担心它不懂。因为温仪静感觉，伦敦的月亮乌乌的，没有她在淮苏见到过的亮，更没有在封州的时候见到过的圆。索性在离开前，好好的和它说上一说。也许，这就是永别。可她心里，却好像被一种莫名的兴奋占满了，没有一丝悲伤。
在海上漂泊了许久，明明站在陆地的那一刻温仪静整个人还是眩晕的，可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坚定。眼前的每一帧画面都是她在脑子里想象过的模样，半新的马路，半新的房子，还有她这个半新的人。回国前联系她的是一所北方的师范学校，所以下了船还来不及去看看淮苏的变化，她便直接乘车北上。
学校体恤温仪静刚从国外回来路途遥远，就在她报到的时候特意让学院给她放了几天假，一来可以休息，二来可以四处转转。从前的苏梦园得了空就会溜到街上瞧瞧，一刻也不能耽搁似的。如今的温仪静确实应了那句“仪静体闲”，她的宿舍就在学校后面的家属院里，这几日休息她也就只在校园里转了转。数清了这里有多少个校门，多少座教学楼，在展板上数数有多少名教学职工……现在的她喜欢这样琐碎平常的事情，一切安然平静才是她最渴望的。“只如初见，岁月静好”这样朴素的愿望，不但是“玉碎”那天她希望的，现在依旧是她的追求。前尘往事在她心里像一颗树，生了根发了芽，每一个枝叶她都记忆犹新。温仪静看着路两旁的大树叹了口气，心里却是一块儿石头落了地。
“罢了，把过去交给时间，可时间却是一阵雨，总在要忘记的时候落下，把记忆上的灰尘冲刷的干干净净，让自己的记忆明明白白。”
温仪静摊开手掌让攥着的叶子被风吹走，嘴里轻声说道：“随它去吧。”
上课的教学任务比想象中的困难的多，长期的历史因素造成大部分北方的学生更多的会讲日语，这样的语言习惯使得他们的英文发音并不标准，或者说更难矫正。温仪静每日都坐在办公桌前发愁，她心里当然明白没有什么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可要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发音习惯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是这样一刻可能会让很多人退缩，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回国。可对于温仪静来说却是更加肯定了她的决定，她暗地里觉得这样的情况需要改变。所以，她比其他科目的老师更加努力，或者说更加费神。往往都是其他人已经下了班，她还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研究教学方法。自然到期末评定优秀教师的时候，温仪静也是榜上有名的。老师们围着她的桌子道喜，可她却不觉得什么，不过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样的称号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的是优秀教师还要跟着校领导合影留念。
这一日听说学校来了大人物，刚好赶上优秀教师表彰会，校领导提议大家一起照张相。各个学院的教师早早的规整好队形，就看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远远的走过来。便是他走的越近，温仪静的心就跳的越快，攥在手里的奖状蹭上了一层手汗。一向耳聪的她竟然听不见照相师叫她向里面靠一靠，直到旁边的老师伸手拽了拽，她才反应过来。照相是一件极不费劲的事，随着快门声响，一张合影就完成了。
顷刻间，教师们纷纷散去，温仪静也随着他们的脚步四处逃窜。直到她低着头撞到了人，她才慌张的停下脚步说了一声：“对不起。”面前的人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样子，她感到一股异常的空气在窜动，便就抬起头，“对不起。”荣轩和从前没怎么变，不穿军装的他有几分儒雅与稳重。只可惜温仪静逐渐模糊了眼睛，看得不那么清晰。好在她的耳朵还是灵敏的，她听见荣轩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两姓联姻，缔约盟誓。经此良辰美景，桃花灼灼，宜嫁宜娶，得成比翼齐飞，连理同枝。谨以白首之约，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结婚人：荣轩、温仪静。还作数吗？”
温仪静揾了揾眼泪说道：“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一起变老。”她把手交给荣轩，跟着他一直走出学校。阳光和那日在梦园的时候像极了，和煦的照着荣轩的侧脸，暖暖的。温仪静看着他的模样便是欢喜的微笑，“任再多的时光荏苒，岁月流逝，物是人非，我明白所有的误解终会被爱释怀。所以，我等在最初的地方。庆幸的是，你也从未走远。这样的阳光，这样的你，正好。”
……
笙箫鸣，歌忆情，未唤忧思愁自来，尽道山河破。
琴弦乐，瑟言殇，始作烟雨泪先行，终归琼梦止。
笙歌未尽琴瑟始终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结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