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墨野

6、羁绊

　　蓦然解雨臣起身，一言不发的披上外套就往外走。霍秀秀在他身后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她知道，不论是面前男子还是那个人，她都无法留住他们的心。霍秀秀幽幽叹了口气，拿起一张照片。就当我最后帮你一次吧，算是我为你动心的债。若有未来，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黑眼镜陪了吴邪一上午。因为昨晚的缘故吴邪感冒了，还发起了高烧。他并不会照顾人，所以纵有万般无奈和不甘，他也只得让黑眼镜留下来。
　　眼瞅着就要正午了，黑眼睛扭头看向在旁边定定坐了一早上的他：“哎，我说哑巴你不会真是个九级生活残障吧！你就算不会做也好歹去外面弄点儿啊，我的青椒炒饭可不适合病号。他听了淡然起身，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去哪儿买什么？””不等黑眼镜发话，吴邪就强撑着回答了他：“去楼下左拐三十米处的包子铺买份粥。至于瞎子，你问问吧。咳，咳……其实你可以到铺子里去让王盟买。”他望向吴邪的眼中闪过极其隐蔽的一丝心疼，接着转头望向黑眼镜。黑眼镜耸了耸肩，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以为他真是九级残障呢……六个青椒馅儿包子。”他听完立马转身就走。黑眼镜看着他渐远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原来还是傻啊。”
　　床上的吴邪感到很不妙，终于在他身形消失前想起了什么沙着嗓子大喊：“小哥，小哥！！”钱！你……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把黑眼镜倒吓了一跳：“小佛爷，我的姑爷爷您别乱跑，我这就给哑巴送钱去……”
　　黑眼镜带他先去了农贸市场，买了两斤青椒。看着黑眼镜频频向卖青椒的老大妈抛媚眼边叽里呱啦地砍价，他忽然非常想笑。
　　几分钟后，黑眼镜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青椒和他一起去了包子铺。店主大妈看着那堆青椒有点为难，但在黑眼镜又一个媚眼后立马将它们抱向了后厨。在等待的过程中两人无话可说，只能干瞪着。结果就这么一会儿，这个包子铺的生意就越来越火爆，包子啥的供不应求。只有个迷倒万千少女的黑眼镜也许还不够，但经不住还有个男女通杀的他啊。
　　店主大妈终于把黑眼镜的青椒包子送了出来。他提了十个肉包子和一碗肉粥和黑眼镜一同走了出来。
　　人潮涌动……
　　刚走了没几步，黑眼镜的手机就响了。“呦，是花儿爷的。看样子我要回去了。”说着黑眼镜望向吴邪家，“这么近，能自己走回去不？”见他轻轻颌首，黑眼镜笑了笑，又轻轻道：“好好珍惜吴邪吧，用你的方式。你的时间也许……不多了。”说完，黑眼睛直接转头，大踏步离开。他愣了一下，随即也迈开步子继续走。
　　黑眼镜拐进了附近一条小巷，三两步甩开了人群。他拐进了一条死胡同，在末端正好能看到吴邪家。黑眼镜伸手，头一次觉得那么无力。手机又开始响，是解雨臣。黑眼镜第一次，而且是毫不犹豫地拒接了电话。他最后望了一眼吴邪家的方向，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和落寞，不知是为了谁。黑眼镜向墙快跑两步，手扳住墙头脚一蹬，翻了过去，不知去了哪。
　　他并不喜欢这种吵嚷的环境，因而突然开始跑，在三十米之内甩掉了人群，谁都没看到他去了哪。
　　吴邪家的门虚掩着，他倒不用担心钥匙问题。进门后他找了个勺子和碗，第一时间把吃的东西给吴邪送了过去。吴邪脸色苍白，但看到他还是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他小心眼异地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吴邪嘴边，动作生涩而笨拙。吴邪心中暖暖的，很配合地坐起来张开嘴——他的手不知为何一抖，粥洒了出来。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结果越搞越脏然后他就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吴邪不禁又失笑。
　　这是从那以后他笑得最多的一天。发自内心的笑。
　　终于喂吴邪把午饭吃完了，吴邪吃了药后又躺了下去。他就坐在吴邪身边望着天花板发呆，望着望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谁在呢喃着，不断重复着三个字：张起灵……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一直在笑，身边总有那几个熟悉的人影，但看不清脸。早最后他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梦中只回响着不同声音的三个字——张起灵……
　　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耳边仍有轻轻的声音在呼喊：“张起灵……”幻觉？不，不是幻觉。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吴邪，只见他原本脸色因生病的苍白变成了潮红，口中不断喃喃着：“张起灵，张起灵……”
　　他没由来得一阵愧疚，同时心如刀绞。
　　忽然吴邪开始喊起来：“不！张起灵！别离开了！！别离开了好不好，好不好……”最后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低喃着啜泣。吴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角有泪掉下来。他的手冰凉如玉，而吴邪的手滚烫如火。说来也奇怪，吴邪在抓住了他的手之后安静了下来。他被吴邪手上传来的温度吓了一跳，连忙试了试吴邪的额头，滚烫。他试着叫醒吴邪，但没成功。
　　他手足无措。
　　不是已经吃过药了吗？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这一刻，他有些茫然。他连一个可以叫来帮忙的人都没有。也许那几个人可以，但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找到那些人，甚至连那胖子家在哪他也忘了。他不会用手机，更不会用电脑。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无能。
　　他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床上吴邪的脸仍是潮红而干烫。他忽然想起冰敷或许会有效果，但又找不到冰块。不过……水也许可以？他想到做到。他连忙跑去浴室接了一桶水，给自己迎头浇下。吴邪的手被他甩开了。吴邪的脸又开始变得惶恐不安，开始喃喃“张起灵，张起灵”……说着泪竟流下来。
　　他把自己浇了个透，又冲回吴邪卧室，掀开被子，直接跳上床抱紧了吴邪。又听到了吴邪仿佛耳语的声音，看他泪流满面，他竟鬼使神差地俯在吴邪耳边轻语：“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走。”
　　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走。
　　吴邪竟开始微笑，安静了下来。他忽然觉得很累，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多少年了，他终于进入一次深度睡眠。
　　很香……

作者有话说

　　好吧我不得不说我其实真的无法理解小哥的思维模式……或许是心疼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