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满帘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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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满帘风
“他们走了，你不走么？”
苏夜幽呼吸一窒，暗叹不妙。
“不走，留着等守卫抓么？”
她转过身，和黑影面面相觑。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露出俊逸的面容。她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欲哭无泪的张口喊了一声:“师父！”
她还以为会是哪个，没想到居然是他。
“你差点没吓坏我，走路也没个声音跟鬼一样。”
“恩？你说我像鬼？”他不悦地挑了挑眉，苏夜幽见他脚底跟踩上风火轮似的，眨眼睛翻眼皮的功夫，青冥近在咫尺。
“你有见过像我俊的鬼么？”
苏夜幽没有足够时间来适应，晓他纯属逗自己开心很是气急。自己最怕这些东西，他还要专趁夜深人静讲出来，是想怎样！
“喂，你怎么能这样唬我！万一……”
“不跟你唠嗑，有人来了。”他给了她一个眼色，让她不要说话。他也不晓得对自己做些什么东西，指腹泛起晶莹剔透的白光。
过了一会，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色自己长了脚一般，居然会自己移动。青冥道:“我设了一个小小想阵法，实用程度跟鬼打墙差不多。他们走不出去，就会绕道而行。等他们走后就安全了。”
犹豫不能讲话，苏夜幽闭合嘴着朝他竖起大拇指。
正如青冥所言，那些探声相顾的守卫行到这里发现这条路被荆棘杂草挡得密不透风，又逢夜幕，起了偷懒的心匆匆的瞄了一眼就命人收队走了。天高皇帝远，做人需要灵通，能减则减。
等他们走后，青冥道:“行了，他们走了你可以说话了。”
苏夜幽点点头，“他们真的走了么？”
青冥道:“你若不信我，趁他们还没走远可以再唤他们一声。”
“……”傻叉才会这么做！
“你将高渐离送走，知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苏夜幽耸耸肩，“我知道啊，他就是没死成嘛。人心是肉长的，我不希望他死，他死了不仅仅我会难过，雪女姐姐也会难过。”
“继续。”
“如果只是难过还好，他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墨家的顶梁柱没了必定人心溃败。尤其是天明，他本无望成为墨家巨子的，是授前任委托他才当上的。我也知道，他根本不稀罕什么巨子尺子。他当巨子，从来是为了月儿。他没有声望，在墨家站不住脚跟，现在又失去同宗弟子的人心，他必尽委屈。我说的，对不对？”
“你救高渐离的理由，很特别。”
苏夜幽别了他一眼:“你也在其中啊，你是帮凶！我看见了，要是我被人严刑逼供，我就把你的名字放出来！你这个位置，别想做！”
“哇，你好毒。”青年做出被惊吓到的动作，样子别提有夸张。
苏夜幽说:“讲实话，秦宫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每日和胡亥打游击战，行动也不自由，话也不能乱讲。你说，我这跟拔掉羽毛不能飞行的鸟雀有什么不一样？失去爪子的老虎，不就成兔子了嘛！”
青冥伸出手指，他指了指脚底踏的土地对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想从秦宫出去，很简单。那么，明天的今天，我们这里再见。”
苏夜幽诧异，“明天就走，会不会太快了？”
“不会。”青冥打量她好一会，“你不会舍不得这的锦衣玉食吧？”
苏夜幽面露难堪，她跺跺脚说:“怎么可能我会舍不得！”
“恩。”青冥摸摸下巴，“奇，别人穿越偏爱皇宫，运气好的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武媚娘，运气不好也能混个后宫之主的位置坐坐。你却跟我说你不喜欢留在这当娘娘！昧着良心说谎话，是要天打雷劈。”
她听这话越来越怪，多了几分讥讽的滋味。
苏夜幽瞥了他一眼，“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爱慕虚荣？”
想他的话她又好气又好笑，她难道在他眼中跟别人行事作风一模一样不堪么？她本不想来这里，若不是他，她会甘愿来此？
她要是不来，也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人心难测的事。红棉的死，不肯认罪的嫌疑人，紫荆夫人一面侠肝义胆一面又……还有，他。
她怕自己待久了，会成为未来第二个紫荆夫人。
青冥道:“你是什么人，我难道会不清楚？”他抬脚跨过灌木，来到平底又弯腰整理自己的行装和靴底:“把鞋子上的土抹一抹，不想以后出什么麻烦，你就照着跟我做。”他说完，脚底往台阶上擦了擦。
苏夜幽一晃想起什么，惊叹道:“我们离席有一段时间，会不会……”
她恼恨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算过来，她离开宴席有一盏茶的火候了。要是胡亥又问起来，她又得绞尽脑汁编谎言去匡骗他。
还好，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青冥欣慰道:“在秦宫里的日子，你还熬出了些智慧。为师真替你开心。”苏夜幽不满嘟起嘴:“你就比我大五岁，自称为师你不害臊？”
她和青冥是差五岁，按照辈分来排怎么也不会来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一套。哪怕喊他一声哥哥，也是给他长脸了。
偏偏，他不论生还是死，她还得必须认他‘终身为父’。
奇妙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微妙的关系不需要吐槽。
“放你春秋大屁，老子在这鸟不拉屎没有电子产品的破鸟地方比你多待了二十年，比你多吃了二十年的盐！哪怕将你我搁现代，我也比你长三岁，和就是二十三岁。你不叫老子一声师父，对得起你肚子里吃下的十六年的盐和十六年喝的水么！”
“……”
苏夜幽在黑夜中翻了白眼，耳朵里钻进噼里啪啦青冥爆着市井粗话的说词。她掏了掏耳朵，抹去他喷在自己脸侧的唾液。
别人眼里的超凡脱俗的东君大人可能都是吃屎来的，或许只有在她面前，他不要维持他那副生人勿近的表面做派。
是呀，不食烟火基本是在放屁。
她伸出手掌搁置胸前，“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师父就师父，成为你女儿的想法是不存在的。
……
回到宴会上，妙龄少女和着舒缓欢快的曲调绽放着曼妙的身姿。她前脚往前刚刚跨出一步，被胡亥捕捉正着，别提有多尴尬。
“你又去哪了？”苏夜幽听得没错，胡亥对她说得是‘又’。
“我……”苏夜幽想拿万年不变的那一招‘如厕’来将胡亥搪塞过去，她只嚼了一个字，胡亥沉下脸:“你别告诉我，你又闹肚子了。”
“……”我他么……
“我……”她想如果自己要定是闹肚子，他就不会怀疑自己并且吃了她的话。那么，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太多。她说:“我真的去如厕！”
胡亥覆盖她的声音，平静道:“对我说实话吧，你瞒不过我的。”
“？”
“我看见你跟着乐师出去。人家前脚走，你后脚跟。你跟墨家那群叛逆分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他们派进宫的细作！”
他说话的语气越平静，那么愈会证明他是真的怀疑上她了。
苏夜幽回答:“公子，我不是细作。真的不是！你想多了。”她怎么可能是细作？如果她真的是特务，她早把胡亥给干掉成渣渣。
胡亥冷哼一声，“你若不是，前边见他出场为何你会无故失态？”
苏夜幽满不在乎:“手没拿稳掉双筷子也能算数么！要是这么细细算过来，那么是不是，同旁人说上一句话就成奴婢背叛公子？”
胡亥用力按下酒觞，由于用力过度使案几周围溅出不少的酒液。
“一派胡言！”他真的生气了。
苏夜幽小声嘟囔:“哪有一派胡言？我真不是细作好噶？”
胡亥气恼正上头，附加酒气作祟怒气不出。他碍于公共场合，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先将火气压上一压，内部消化。
“回去再找你慢慢算账！”
谁也不想，他们角落里的细节被紫荆夫人一一瞩目。嬴政见她自高渐离走后便再未动过筷子，问她:“是今夜的菜肴不合夫人胃口么？”
紫荆夫人一愣，恢复之前的浅笑腕容。她拨动着盘中的菜肴，夹起放在嘴里压住作呕的冲动把菜糊咽下肚子里。她反之一笑，回答他的话:“不会，很好吃。”那是她在寒息宫长久不食留下的后遗症。
她把食物，换成过冬的炭火。为的是，让自己苟延残喘。
其中艰辛，嬴政没有多问一句。恨比爱多，爱意消磨殆尽。
她心里很清楚，她这具弱不禁风的身子已经经不起再多风浪。她给自己配出的药方顶多再给她四五年光阴，她要报仇的时日并不多。
现在吃下的每一口食物，是仇恨给她戴上的枷锁。
“好吃，就多吃一点。”嬴政顺着紫荆夫人的目光望过去，想她是在看自己的小儿子，不对。胡亥不喜，为什么烦恼，似乎很不开心。
他的旁侧，多了一个脸生的婢女。
他听说，近来自己的夫人和儿子二人皆与那位侍婢走得相近。为了她，自己的夫人曾经一度将她的婢女下遣，和婢女单独相处。
看来，事情不简单。
“赵高。”嬴政轻声叫唤。
赵高慢步上前，“陛下，奴才在。”
“六剑奴是否许久未开荤了？”
赵高抬眸，望见胡亥身侧的那个上次见过一回的小婢女。在嬴政身边伺候许久，往往他一句话他便能吃得透。皇帝什么意思，他懂。
“回禀陛下，六剑奴多日未开荤了。”
嬴政道:“正好。”
等晚宴结束已经是月上中天，她和胡亥互相僵持，二人一句话也不说。胡亥体谅她困倦没有让她洗洗就睡，把她喊到内屋问话。
今夜，指定又是不眠之夜。
“公子，你为何偏偏就是不愿信我？”看似很哀怨委屈的一句话，从苏夜幽困得打哈欠的嘴里讲出来少了很多的韵味。
她眼皮困得直打架，好像她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我真的不是细作。”看得没错，的确是陈述句。她一直很努力的去跟倾泻来的睡意抗拒，在胡亥耳朵里成了她对自己的不耐烦。
“今天不交代实话，我陪你到天亮。”说完，他饮下婢女端上来的解酒汤一饮而尽。这个时候，是对付她不可错失的良机。
她可没空陪胡亥修仙，起早贪黑的会引起内分泌失调的！再说，她起床的时候胡亥正在呼呼大睡着呢！唉，早起痛苦死了。
“公子，你要我怎样说你才会相信？”苏夜幽颇敢无奈，哪里想到他会一直执着自己，“如你定咬死我是细作不放，那么我承认便是。”
她实在是耗不下去。
胡亥铁定不吃她那套，懒懒得朝她瞧上一眼:“你拿我当三岁孩童唬么？相处下来一月，我相信你心里很清楚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她熬不过他，叹了一气。接着，胡亥看她向自己行了大礼:“公子真不知该怎样跟你说明白，我从来不是谁谁派来您身边的细作。”
“我入秦宫，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我自茕茕孑立、形单影只，更无人指派我，我也并无加害公子之心。此言属实，天地可鉴。”
胡亥良久不语，问她:“你是否还在气恼我？”
恩？她气他什么？
“紫荆夫人把你当做复出的礼物，送给我。”她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那件事。过去这么长时间，他还惦记着真不容易。
等等，他为啥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公子，我不是紫荆夫人的人，从来不是。她将我赠给你，也不是我的意思。对于她而言，我是她利用完不要的垃圾。”
胡亥一丁点也笑不出来，“我第一次听人说愿意贬低自己。”
“她待我的好，是想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因为她，后悔自己对待我不尽人情。我自己也晓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胡亥脸色挺不好看，“你说，你本不是她的人？”
他一直以为，她和紫荆夫人是主仆。原来，他是什么也不了解。
“你还瞒我多少事！”他吼她，“奴役对主人，不该有所隐瞒！”
苏夜幽莫名其妙，“你也没问过这事。”
她算不上是奴仆，对他她也不是任人屈从的廉价奴隶。她费尽心思的忍气吞声，完全是为了有一天能从秦宫完好无损的离开。
她有谎话，也有隐瞒。可她确确实实对待胡亥，是没有异心啊。
“你有何方法证明，你不是细作？”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她立刻头大，欲哭无泪:“公子，再次声明，我不是细作。”
他为何偏偏跟她是不是细作的问题过不去？他问了数十遍，她也答了数十遍，他不累，她还嫌累呢。难道胡亥的意思是让她……
她说:“公子，需要我以死证明清白么？”说着，她作势目光往柱子上来回的瞟。看准时间，掐准机会演上一场精心设计的苦肉计。
最后的办法。或许他心一软，他就不会再往这处想了。
看他没有回复，不晓得在思忖什么。她咬着唇，难道自己真的要演一回苦肉计么？算了，演了再说。想着，她看着前方的柱子比划着哪一根做工偷工减料纤细一丁点，脚底抹了抹准备好脑袋往上撞。
不料，她才跨出一步，听胡亥对她说:“你在做什么？”
她在，她在以死证明自己清白啊看不出来么！
快快快，趁现在黄花菜好没凉透，快拦住她！
“我在自尽啊公子，你看不出来么？”
“哦。”他回答一个字，然后没有再出下文。他顿了一回，见她迟迟不动补充道:“本来我想让你走的，你想横着出去那就继续好了。”
“……”鬼才想横着出去！
“明昭宫少一个人的碗筷，我便轻松一点。”他说得云淡风轻，听起来好像真与他没有任何的干系:“你快些了结，我好叫人把你抬走。”
苏夜幽不懂自己该摆什么表情回应他，收回了脚。
“你不怀疑我是细作了么？”
胡亥双手支撑下颚，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普通的细作，一般不会和我唠嗑半个时辰，当场或许拔剑而起，挥剑把我杀了。又或许我会幸运一点，在有限的时间击败他，死得是他。因此，我信任你。”
他这脑回路真是清奇，“要是我真死了你不心痛？”
苏夜幽随口一讲的话他却在心底扎了根，胡亥故意装作不在意的神色问她:“婢女和自己的父亲，我认为还是父亲的命重要一点。”
这么说来，他不会心痛自己。
“喂，公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婢女不是人么？”再者，她和胡亥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要比他和嬴政相处的时间长好不好！
他说:“为奴役者，有自行选择的自由么？她的自由和她的命已经交给别人处置。这样的人，她还算得上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么？”
“公子你！”他怎么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胡亥邪佞一笑:“没有权利和地位，活该被人欺凌。”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满帘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