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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只是朱颜改 ...

  •   “珍珠膏?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方丘放下手里的茶杯,满面狐疑地盯着公子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后问道:“你受伤了?”
      公子琴侧过头避开他锐利的目光,淡然答道:“不是我。”
      “呵呵……”方丘正探究地盯着他看,听到他这么一说,忽然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啊,是为了那个小女孩吧?你也真是费心了。”
      “有就拿来,没有就算了。”
      “有……你都亲自来找我要东西了,我就是没有也得给你变出来啊……”
      公子琴不愿再听他多言,于是把手直直地伸到了他的面前。
      方丘瞥了一眼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清浅一笑,不急不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细细地抿上一口,只觉得回味无穷。
      “喏,给你。”一杯热茶下肚,方丘这才从墙角处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交到公子琴的手上,意味深长地瞧着他。
      公子琴收回自己摊开许久的手,不说一句谢,脸上亦无半点不悦,转身便要走。
      “师弟。”方丘在身后唤他。
      公子琴往外走的身形顿了顿,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过了好一阵子,仍是没有人出声,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尤为怪异。
      半晌,方丘垂了眼眸,轻声说:“没什么,你走罢。”
      公子琴听了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望向自己的方丘,目光里掺杂着些许复杂的含义,良久,终于提步离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方丘缓缓地闭上眼,手指来回揉捏着茶杯,嘴里喃喃自语道:“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真要说起来司徒止这辈子最佩服的还是他姬远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彼时两人坐在一处废弃的草庐里,一边躲雨一边把酒言欢,姬远山这样问道。
      那日恰逢一位隐居的故人生辰,二人特意跑去山谷里看望,却不料在山中迷了路。正迷茫间,在这种时候偏偏又落起了雨。
      他们于是寻了一处瞧着还算干净的草庐,拿出本来是随身带着为友人庆生的酒壶和酒杯,就这么坐在这儿,你一杯我一杯地对饮了起来。
      “我是在夸你呢。”司徒止的语气中有些许无奈。
      “可你这话我不爱听。”姬远山自斟自酌了一杯,一脸认真地对司徒止说:“什么叫做我‘教出来的好徒弟’?难道你那几个不比风儿强?不说别人,就说老大那个叫……叫什么来着?”
      司徒止举起手中握着的酒杯,伸过去和姬远山面前的空杯子碰了碰,慢悠悠地答道:“独孤雪。”
      “对,独孤雪,是叫这名儿。”姬远山点头称是,在司徒止眼里只觉得他愚笨得别有一番趣味。
      “雪儿是有几分天资,但若真要论起精细活来,和你姬兄教出来的人自然是比不得。”司徒止笑着朝他摆了摆手道。
      “不是……我说你这师父是怎么当的?别人都快把自己的徒弟捧上天去了,就你可劲儿地往地底下踩!高尚?”
      司徒止笑而不答。
      “要不我看这样吧,我呢一直想造一把样式独特的佩剑出来,你呀叫那女娃按照我的要求试试看,我只提三点,她若能办到,我便将自己毕生心血所著的秘籍传授给她,如何?”
      “打住,打住。”司徒止一听连忙对姬远山做了一个示意停止的手势,“你要传功你就自己去找人家,我不奉陪。”
      “诶,我说你这人……”姬远山急了,瞪了他一眼就说:“自己去找就自己去找,好功夫还怕没徒弟?”
      司徒止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忽然有感而发地喃喃念道:“可怜王孙杯中酒,面朝黄土几年有?”
      这时外头的雨渐渐地停了,天色开始放晴,草庐四周的空气变得格外清新,树枝上的嫩芽还带着几滴雨水,像是被洗净了一般,绿意微醺。
      姬远山先一步走了出去,站在草庐外的泥地里,使劲地嗅着空气中泥土的芳香,仿佛这样的气味总也闻不够。他惬意地舒展了两下胳臂,便觉全身都舒畅了,好像重新活过了一遭。
      待到姬远山运气吐纳了一遍,司徒止这才悠哉游哉地从草庐里走了出来。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呀。”司徒止抬头望着天空云卷云舒,心情似乎也不错,偏过头瞥了一眼姬远山,打趣道:“姬兄这吐纳大法实乃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只不过……”
      “不过什么?”姬远山忙追问。
      “你别都吸走了,好歹也给我留一点儿。”
      “…………”

      后续之苍穹现
      洛阳,皇家祭坛。
      不同于水乡江南抑或都城长安,这里的气候格外燥热,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令人烦闷不已。
      此时的皇家祭坛外人声鼎沸,前来围观的百姓排成了一条长龙,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着。
      有收了摊子来看热闹的小贩,也有让小孩骑在脖子上的高壮大汉,最绝的是那擦脂抹粉的妇人,身旁的人一闻到那股子浓香味儿就都四散了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阿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祭坛上的动静,她仿佛听不见那些百姓们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更听不见那些被绑在祭坛中央圆柱上的血煞门的门徒不绝于耳的哀嚎声。
      她只听见站在祭坛最高处的国师说,这是一个古老的仪式,惟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方可求得神明的眷顾。
      方丘一身雪白的长袍被那自苍穹之上刮来的大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在他脚下的芸芸众生,脸上的神情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悲悯。
      “今日新帝登基,举国同庆,吾以魂灵七七四十九献祭诸神,祈求天降祥瑞,佑我李氏王朝千秋万代!”
      “好!”
      “佑我李氏王朝千秋万代!”
      “佑我李氏王朝千秋万代!”
      “…………”
      围观的百姓中爆发出了热烈的附和声,所有人都像着了魔般拼尽全力地喊出这一句,一遍又一遍,仿佛永无止息。
      阿娆站得累了,转身推开人群往外走去。
      今日的登基大典之后,便将举行国宴,新帝宴请各国使臣及文武百官。先前更有传闻说,太子太傅辅佐太子登基有功,改朝之后将被任命为新一任的当朝相国。
      “哼……看样子今天皇宫里头必有一场大乱,说不定这会儿已经……”阿娆一边走一边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轻叹了一口气道:“徐长安,我不能为他做到的事情,就由你来完成吧。”
      走到一处无人的巷子里,阿娆忽然泪如雨下。
      宫里传来消息,涂离国和亲公主杜尔察苏,殁。

      后续之关山月
      长安,建章宫。
      [那一年追随着大漠的风沙来到中原的小公主,她好像被我杀死了。
      我把她的骸骨送回了故土,掩埋在无尽的黄沙之下,那个最隐秘的地方,任她被终年的黑暗一点一点地啃噬。最后她也化作了那一缕飞沙,随着不断往南吹的风再次去到了草长莺飞的江南,停留在那个少年身旁。]
      登基大典暨大婚典礼的前夜,秀秀在皇宫的城楼上遇见了一个男人,她认得他。
      “小公主,你听过关山月吗?”
      其实这个时候,秀秀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这个男人还是习惯性地这么叫她。不知道为什么,秀秀突然想起了明日与新帝李慕良的大婚。她对于即将嫁给一个年纪比自己要小上许多的人并不是十分介意,她想这总好过嫁给一个年纪足以当自己父王的人。
      如果有些事情注定了是没有退路的话,那么纠缠其中的人是不是应该去笑着接受呢?还是……
      “关山月是什么?曲子吗?”秀秀看了看身边的人,好奇地问。她来到中原好些年了,可是中原的文化实在是太过精深了,她所看见过听到过的都仅仅只是一点皮毛。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向皇城外一处漆黑的地方,声音毫无波澜地说:“每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分,就会有箫声从那里传来,像极了寂寞深闺中女子的呜咽声,如泣如诉。”
      秀秀安静地听着他说,偶然间瞥见他神情有些恍惚的模样。
      “对于这宫里的许多女子而言,皇宫的夜是漫长无望的,纵使金玉环绕其间,她们此生唯一的心愿便也是能够逃离这座金丝笼,可谁又知道原来宫外头也是一样的呢。”男人说着自嘲地一笑。
      秀秀看着他出神,她的记忆里公子琴偶尔对着阿娆微笑的样子很是温暖,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笑起来却是冰凉彻骨的,令人沉醉。
      “你也想逃离这里吗?”秀秀问他。
      他笑了笑,说:“不,我属于这里……”
      那个男人走了以后,秀秀独自站在城楼上发了许久的呆,她在这一刻突然理解了卢风不求回报的等待,尽管一切只是一场梦,虚妄的梦。
      梦外的人被关在外头,想进去却进不去。梦里的人被困在里头,想出来又出不来。
      “那么,就让我自己亲手了结这场徒劳的梦吧……”
      她自城楼上纵身飞下,像一只展翅翱翔的飞鸟划过夜空,第一次主宰了自己的人生。
      “阿风,对不起,最后我还是骗了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只是朱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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