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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山水路迢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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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众人马的注视下翻身上马,疯子倒没有出言阻止,却听见被黑衣人围在中央的郭会大声叫道:“等等!你不能走!”
他说着就想朝我冲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为首的黑衣人忽地扔出一支飞镖钉在了他脚边的地上,速度之快落点之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才能做到。
我心下一惊,这手法好像在哪里见到过,难道……
眼见着郭会此刻正手无寸铁地站在黑衣人的包围圈内,我略一思索便将方才夺走的剑扔还到他手中,又取下放在马鞍里的书册,正是兰佩瑶交给我的那本,一并扔给他,对他说道:“替我保管,我一定会回来取的,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郭会接过剑和书册,定定地看着我,眼里仍是满满的不信任,却没有再上前。
“这个……”疯子见状忽然将身后的黑衣人递过来的东西拿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一见是重情剑,喜不自胜地想要开口,却看到他的手往回一缩,嘴里无赖地说着:“我也等你回来取。”
我忿满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嘴硬道:“你最好不要死得比我早!”
他嘴角嗜笑地盯着手中的重情剑,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谁知道呢。”
临安至秦州的路途虽算不得遥远,但我这一路偏偏行得格外漫长,我想现在即算给我一匹千里马,我只怕也要嫌它跑得慢了。
莫说这封之临既然如实相告,定是一早做好了准备,即便我顺利到达了秦州,能否在诺大的城中找到人又该另当别论了。
只是以我现在的心情,就算前方山水险恶也要去闯一闯,哪怕真的找不到人,至少过后临死的一刻不至于太遗憾。
待我到达临安与秦州的交界处之时,路边的树木无一不显示出一副落叶知秋的景象,凋零无数。只要那瑟瑟发凉的秋风一吹过来,总教我心里不得安宁,仿佛眼前见到的景色都带着某种寓意。
甫一进城我便赶紧下马,牵着马匹在城内四处打听,倘若公子真的如封之临所说几日前就赶来秦州,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是打听司徒止的下落。
而此刻的形势却教人咋舌,城内的百姓一听是问司徒止的事情就都噤了声,摆摆手只说莫要问,瞧他们的反应像是对此有所忌讳。
我十分不解,按理说司徒家在秦州的威望之高不下于皇族,为何百姓一听到司徒止的名讳都是一副说不得的模样?
我一边思考一边牵着马向前走,路过一家酒铺的时候,店里的掌柜见我是外地人,便热情地招呼我进去。我连连婉拒,尽管秦州的酒早已名扬四海,但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心情。
“哎哟我说姑娘啊,我这儿可是新到货的一批十年陈的女儿红。”掌柜的边说还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十字,“我瞧你是外地来的吧?咱们秦州的女儿红可是出了名的滋味美啊!往年都有不少的客商专程从临安赶过来收货呢,这样吧,你先进来尝尝,保证你尝过就叫好!”
女儿红……不正是公子的最爱吗。我盯着摆在酒铺里的一个个酒坛子出神,最终还是朝那掌柜的摇了摇头,“我就不尝了,我不爱喝酒。”
“瞧你说的,尝一口又不要你的银子,你不喝可以买回家里带给你的相公喝嘛,我跟你说,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咱们家这么好的陈酿你数着满秦州找可也只此一家,再无第二。”掌柜的一边抱着一坛子女儿红一边卖力地向我推销着。
我笑了笑,不愿在此多做停留,便开口说:“我没有相公,我也没有家,你的酒再好我身上没带银子也买不成。”
掌柜的一听瞬间就变了脸,将酒坛子往柜台上重重地一放,嘴里念念有词道:“你早说呀,没银子你站这儿干嘛?害得我白费了半天的口舌!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牵着马又继续朝前走,却听到身后方才那酒铺掌柜的仍在碎碎地念叨,“你说这女的,我瞧她穿得一身绫罗绸缎的,人还透着几分贵气,这才想把这些卖不出去的酒都推给她,谁成想是个穷光蛋!”
“唉,今年临安的客商都不来了,咱们这酒可怎么办呀。”听声音说话的像是一个中年妇女,可能是两夫妻。
“要不是他们不肯来,我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当街拦客吗?”那掌柜的似乎颇有怨言,“你说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偏偏遇上了这档子事,这司徒家闹鬼的说法一传开,往后谁还敢来咱们这儿买酒呀!”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未经思考就迅疾地转过身直奔方才那家酒铺,一把取下了手上带着的银镯子,用力地拍在了掌柜两夫妻的面前,急促地说道:“把司徒家的事情告诉我,这镯子归你们。”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着,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我驾着马飞奔向位于城郊的司徒家老宅的遗迹,一路上回想着刚才那两夫妻说的话。
原来秦州的百姓里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但凡是冤死之人若没有及时为其举行丧葬仪式以入土为安,后世再有在此地动土者皆会因其冤情不得平反而遭到亡灵的诅咒,导致亲近之人全部面临灭顶之灾。
十五年前,司徒氏在一场大火中灭族之后,整个司徒家的老宅都被烧毁了。由于全族人都在火灾中意外丧命,也就没有人为他们的尸骨安葬,至今火灾过后的遗迹仍保留在离主城区不远的城郊处。
偏偏在不久前有一位外地来的客商看中了老宅子所在的那块土地,想买下来建造自己的府邸。
而自司徒观允作为领主时期便流传下来的习俗是,土地的买卖手续归由领主指定的几家隶属于当地县衙的中间人来办。私人购买土地仅拥有该地的使用权,土地仍归领主所有。土地买卖中所得钱款亦是全部交由中间人经手,领主不再过问,事后五五分账,属于中间人的那一部分可以算作充公。
李珏接管秦州以后也没有再改动过这项约定俗成的规则,仍然是和司徒观允在世的同一批中间人经办。
于是这就导致了一个不利的趋势,这些本该为百姓谋利的中间人开始为了一己私利而以权谋私。隐瞒土地现状,私自提高市价,删改经手的账本等等。但又由于领主长年累月的不过问而变本加厉。
说到这处司徒家的老宅子所在的地方,本来因为当年的火灾被当地县衙归为了风水不利之地。秦州当地人自是知悉实情,不会花钱买这样一块不吉利的土地。
可那外地客商对此并不知情,又被中间人开出的低价所吸引,便一举买下了这片十年不曾动工的土地,开始着手建造自己的府邸。
这不动不要紧,一动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