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曙色。 ...
-
天气已经已经阴沉的不像话了。
狂风卷着大片的雪花，像是末日的前兆。
罗伊回到休息室时，林恩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眼睑微合，脸色在白晃晃的灯光下泛着让人不详的青色。
罗伊眸色深沉，他捏着手机的手松了又放，脸色包括躯干都僵硬得不像话。两人之间就差着几步，想要上前，双脚却如有千百斤重，难以挪动一步。
窗外呼啸的冷风让人从心底凉到发丝，即便是再强力的地暖仿佛也无法撼动分毫。
黑发青年低下头又扫了一眼那发亮的屏幕，是短信界面——上面只有十分简短的一句话。
“看到落日了吗，林恩。”
****
林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放学后。
血红的晚霞笼罩了整个天地，空档的校园透着诡异的宁静。
他走在冰冷的走廊中，学士鞋坚硬的后跟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磕哒响声。
太安静了。
原来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天是如此安静吗。
他按着记忆走到了林瑞的教室中，林瑞的书包还放在那桌面上，但教室里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林瑞......”
一股强烈的悲恸从心脏最深处绵延到了四肢百骸，这感觉太突然，也太强烈，在梦中也会这么痛苦吗？
林恩不知道。这种感情过于浓烈，像是要把他在过去十几年隐藏的悲哀在梦中全部宣泄出。他扶住了林瑞的桌子，但即便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担心自己把林瑞最后留下的这一点东西损坏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要回来呢，你让我扫兴了，林瑞......”
——林恩几乎是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便扭过了头。紧接着，猜测被证实，他顿时便感到全身都被扔进了冰块之中，骨头都冻得咯吱咯吱发响。
即便是梦。
林恩不断的暗示自己。
——即便是梦，他还是无法认错。
他一步步的走进了，步履是那么自得，那么傲慢。但同时也透着一股莫名的阴森。
“你应该跑的越远越好......你的那个好哥哥没有告诉过你吗？”他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着。
他穿着熟悉的漆黑的外套，在阴影下，但那双眸子却泛着记忆中一样的恶意。
“普修罗......”
梦混乱又无比真实。
对方眉眼俊朗，双眸深邃，被他凝望时，仿佛像是被万千星辰照耀。他嘴角弯着，笑得甜蜜又温和，很快，他就走到了林恩的面前。
林恩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几根看不见的丝线牢牢缠住，无法挣脱。
普修罗——或者说，梦中的普修罗伸出双手，捧住了林恩的脸庞。
他们之间凑得很近，或者说过于近了，普修罗的眼睫甚至眼球上细微的血丝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很喜欢你，林瑞......”普修罗语气缱绻，“你做的很好，一切都很好......但是你不该回来，还是你想找林恩？你想保护他？还是让他远离我呢？”
“林瑞，你不该这么愚蠢的。”
普修罗缓缓偏过头弯下脖颈，林恩更加僵硬了，他感到对方还带着血腥气的头发蹭了蹭自己滚烫的耳根。
“你知道他不会救你的......他和你不一样......”
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他笑得停不下来，温热的气息无一例外打在了金发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林瑞，你的哥哥，你拼命守护的哥哥，林恩，他可比你自私多了——”
“他救不了你，他救不了任何人——”
“所以他只能选择救自己。”
****
大片的血。
就在林恩家楼下的室外停车场里。
和最初奥德丽被发现的样子几乎差不多，只是这次更加惨烈，就像是一场赌上所有的献祭。
罗伊和塞特显然也被这一幕惊的够呛。
大片的血喷溅在墙壁上，地面上，年轻的女星紧闭着双眼，她浑身几近赤裸，不过手脚上都有很明显的被绑过的淤青。
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散去了许多，雪花在她身上覆盖着，像是一件可笑的遮羞衣，仿佛上天都看不过去她悲惨的结局般，在死亡面前给她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死了至少5小时以上了。”法医摘了口罩走到两人面前，“腺体被取，不过她在被取腺体时已经昏迷了，具体是什么原因还要等之后详细尸检才能得知。”
“那这些血呢？”塞特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墙上那一大片如同血色蔷薇般的血渍。
“应该是凶手泼的。他大约在第一现场放了死者三分之一的血，死者全身血几乎都被放干了，如果这里是第一现场，那在室外这么低的温度下，自然形成这么夸张的喷溅样子显然不科学。总不能让凶手站在这等着死者血流干才走。”
塞特闻后点了点头，他沉思了一会，忽然扭头看向身旁的alpha道：“你有什么想法，罗伊。”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罗伊抿着唇，因为过于用力，他的唇瓣已经开始发白，他全身崩得紧紧的，声带也因为这样发出的声音显得无比干涩，“那条短信......”
——看到落日了吗，林恩？
“我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四个小时前，当时落日刚过——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个讽刺，或者一个暗示，就和之前一样，暗示林恩看到这个联想到什么......”
“但是仔细回味一下，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区别，之前的短信透着一股猫捉老鼠的恶意，但是这个——就像是一个平常老友的问候。如果发件人不是康默琴，换做任何一个平常人，都会觉得这条短信稀松平常。”
塞特盯着对方，半晌才回应了一句：“所以，你觉得这条短信或许和之前发短信的不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罗伊缓缓叹了一口气，热气遇冷凝结，化作一大团氤氲的雾气：“我甚至怀疑是康默琴自己发送的......”
然而他们都知道不可能。这条短信只可能是凶手发送的。
罗伊看着面前人生的句号画的悲凉的女人，下意识的顺着对方脸庞的方向转过头看去。
——漆黑的天空。
她临死前，看到的就会是如短信中所说的，那样一片冰冷的落日吗？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曙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