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御前宠臣 ...
-
何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去这种风化场所,一进门就被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浓妆艳抹女人拦住,“哟~这位少爷可是稀客呀~快快楼上请!”
何欢只觉得一个巨大的香料盒子朝她扑过来,“哈秋!哈秋!”何欢连打两个喷嚏。
老鸨连忙抽出手绢往何欢彼端凑,要给他擦拭,嘴里还不忘继续夸赞:“哎呀,看少爷细皮嫩肉的可真是俊啊!”
何欢被浓烈的香料味道熏得发昏,挥手隔开老鸨的手,说:“我找艳秋。”
老鸨一听这话,脸上继续陪着笑,却收了手里的帕子,“少爷您可真有眼光,艳秋姑娘可是我们的头牌。”
何欢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她。
老鸨立刻眉开眼笑,“少爷您稍等片刻。”
很快,老鸨便领着何欢去了后院一处院子里,算不上华丽,却清幽别致的很。
何欢进门便喊:“烟雨。”
苏烟雨原本站在一串珠帘后面,听见声音立刻迎了出来,握住她的手险些喜极而泣:“小欢你来啦!我还当是那些臭男人呢!”
何欢环顾四周,说:“你这小院儿不错。”
烟雨正忙着给何欢找些零食出来,不以为然:“什么好不好的,我是几次被喝醉酒的醉鬼误闯房间吓怕了,才搬到这个小院的。”
“我看那老鸨不像好说话的人啊。”
“我说若不让我搬出来,我就一个客人都不接,她为了挣钱就答应了。那些男人也是贱,越是弄得神秘他们越是觉得有趣,就越愿意往外掏银子听我唱,赚钱越来越多,老鸨也不说什么了,还怕我哪天改主意搬出去呢!”
烟雨说的轻松,何欢却笑不出来。她俩差不多年纪,自己有师父庇护,可以自由自在各处游玩,而烟雨却不能。她那么漂亮那么好,竟然要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被逼着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何欢暗暗决定了一件事。
回去的路上,何欢还是心事重重,低着头慢慢走回药膳房。
刚到门口,就见宋安德扑了过来,一连声地叫:“哎呦,何太医啊何老爷哎!可算等到你回来了!快跟我走吧!”说着上来就拉何欢的手。
何欢挣脱不开,由着宋安德拖着往前走,“宋公公,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啦!你都干啥了一整天!你再不回来我这条老命可就呜呼了!”宋安德悲愤地攥着她的手。
一路小跑到了养心殿,宋安德一把把她推了进去,自己关门退出去了。
已经是掌灯时分,殿里却并没有一丝光亮,显得有些阴暗,联想到今天在茶馆里听的鬼神故事,何欢觉得后脊梁凉凉的。她依着门不敢往前走,扭头往龙案上瞅,没人。又向前一步,扭头看隔间的餐桌,还是没人。她立刻后退重新倚回门上。
想想也不是办法,她壮着胆子出声:“奴才给皇上请安。”
无人回应。
“奴才给皇上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奴才给皇上……”
“闭嘴!”
终于有人气儿了。何欢摸着胸脯安抚受到惊吓的心脏,走过去掌了灯,这才看清皇上立在窗前。
阮匡声音沉沉的问:“去哪儿了?”
何欢:“回皇上,奴才今日出宫了一趟。”
阮匡:“都干什么了?”
何欢:“就随便……游逛。”
阮匡:“跟谁一起?”
何欢:“没有啊,就奴才一个人。”
阮匡哼了一声,回过身走到她跟前站住。何欢早被这一连串的问话弄的云山雾绕,这时更是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突然,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望着那双带着惊恐的眸子,阮匡默了片刻,忽然猛地松开手,背过身去。“出去!”
何欢赶紧跑了出去。她没敢回药膳房,有了上次皇上深夜到访的经历,她心有余悸,真怕皇上又变卦跑来把自己掐死。人一害怕就想家,她径直跑去了太医院。
做了一宿被砍头的噩梦,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就去了药膳房。虽然她之前就托了管事把自己调回太医院,可是不到调令下来的那一天,她就要在药膳房继续当值。再说了,她也要跟刘全知会一声。
刘全像是正打算出门的样子,见她进来,立刻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把手里的药箱递给她,“巧了。”
何欢:“啥意思?”
“御前请平安脉啊,宋公公都让人来了两趟了。”
何欢赶紧把药箱塞回刘全手里:“太医院刘管事都答应把我调回太医院了,嘿嘿。”
“不成不成,皇上不待见我,昨天我去了一趟,你是没看见皇上看我那眼神,啧啧……”刘全心有余悸,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看会儿书,怎么就这么难。
何欢:“那我就更不能去了!”说着拔腿就往外跑,恰巧迎面撞上一人。
“哎呦喂!祖宗!可磕破我鼻子了!”小春子手捂鼻子尖着嗓子喊,指缝里有血渗出来。
何欢管不了那么多了,闪身往前跑。小春子眼疾手快,从后背扯住衫子逮她,何欢一使劲儿,“刺啦”一声衣服破了,“哎呦”两声,何欢和小春子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小春子手里仍然攥着何欢的衫子上的破布,爬起来后也顾不上拍干净身上的土,拉着何欢就走。嘴里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我的妈呀,可摔死我了,可疼死喽……何太医啊,咱们可快着点儿吧。你说咱们做奴才的小命不就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么,你能等,我这小命可等不得了……”
何欢一听小春子嘟囔着要谁的命,当时腿就软了。终于,皇上还是不肯放过她。可怜她还没有尝过挣大钱的滋味,就要身首异处了。
阮匡抬头时,见到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身上衣服裂了个大口子敞着,长衫上还沾了好些个尘土,真是……狼狈。他立刻走过去,近看才看见何欢手上沾了血,袖口上也有。他慌忙蹲下身拿起她的手查看:“怎么回事?”
“回、回皇上,不碍事。”说着,缩了缩手,又流下一串泪。
阮匡也看清那些血不是来自她,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下了早朝时问过宋安德,为什么何欢还没来,宋安德支支吾吾的回说何欢要调回太医院当差,说是她自己求的刘管事。阮匡的怒火“噌”地窜上来,怎么,每日给自己请平安脉委屈他了?他就那么不想当御前的差事?当即吩咐把人叫来。看着皇上的脸色难看,下边的太监吓得不轻,才有了小春子找急忙慌的那一幕。
“就这身装扮来见朕,也不怕朕治你个殿前失仪的罪名?”阮匡吓唬她。
何欢听见这话,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两串泪珠滚落下来,死死咬着唇。
见她这副样子,阮匡心里没来由的难受,“你害怕?”
“奴才不敢。”何欢语气也冷了下来。
“那朕问你话怎么不答?”
“答是死不答也是死,答与不答又有什么用?”这是明目张胆的顶撞了,宋安德用看壮士的目光看着何欢,小子,你真是条汉子!
阮匡心里一惊,这话从何而来。他更吃惊的是,何欢三番两次大不敬,自己竟从没动过要惩治他的念头,更别说杀他了。
“朕不会杀你。”阮匡道。
何欢惊讶地抬眼,湿漉漉的眸子写满吃惊和疑惑。阮匡皱眉,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暴君么,他问:“要不要朕给你块免死金牌啊?”
“可、可以吗?”何欢怯怯的。
“不想要?”
“要要!”何欢扑过来抱住阮匡的小腿叫:“皇上,奴才想要!”
阮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明明是打算要训斥他的,怎么到头来成了哄他了?
※※
一时间,何欢得了免死金牌的事传遍紫禁城,她一瞬间成了炙手可热的御前宠臣,从四面八方来巴结她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后宫嫔妃们,笼络她的手段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何欢并没有被从天而降的名利冲昏头脑,她知道哪些钱该拿哪些钱不该拿,拿了人家的钱却办不成事,长此以往,拿过的钱就会变成债,还是还不完的人情债,所以她并没有一夜暴富。再说了,要奋斗就要有牺牲,往日她当闲差的时候,虽然钱少,但日子过得舒坦,有大把时间可以和麦冬玩儿,可以出宫吃好吃的、去茶馆听书听曲儿,现在可不能了。
皇上要求她每日要有半天时间陪在御前,美其名曰以备不时之需。晚上还安排了她和宋安德轮岗守夜,同样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皇上吩咐的时候,何欢很爽快地答应了,她暗想,这下俸禄和赏钱加起来起码能翻一番了。
这天傍晚,养心殿里。阮匡坐在案前看书,何欢坐在下边的一个小桌前百无聊赖地涂涂画画,愁眉苦脸的想着心事。方才敬事房的人又来了,何欢从当差以来,每日都见敬事房的人过来,每次皇上都是爱答不理的打发人走,末了还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她在小本子上画着圆圈分析,皇上是不是要暗示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