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伤》十月当归

25、Chapter9-3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

　　半夜三更到医院，程曦被傅斯远挂了急诊，医生一见程曦的情况，直接让护士来给她输液，让过了今晚再看，说如果没问题就拿点药回去，明早要还是没好转就再想办法治疗。

　　医院的床位已经满了，再加上程曦也算不上什么重症，便没安排病房，程曦枯坐在椅上输液，没一会儿就困得不行。

　　傅斯远脱下身上的外套，将程曦仔细的裹住，又将她一点一点的小脑袋揽到肩膀上，“要睡就睡吧，我在这里。”还细心的把她输液的手握在手心，帮她取暖。

　　程曦轻轻地“嗯”了一声，很快真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有人在帮她取手上的针，有些许的刺痛感，即使困得要命，还是逼着自己醒了过来。

　　醒来时，傅斯远帮她按压着针口的位置，以免出血。程曦朝他笑了笑，虽然人不太精神，但肚子明显是不疼了，显然已经没有大碍。

　　傅斯远帮她顺了顺有点乱的头发，温柔的问道：“现在没事了吧？我去取点药，取了我们就回家。”

　　“好啊。”一听到“回家”那两个字，程曦觉得心窝暖暖的。

　　正当傅斯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站起来，走廊尽头传来规律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程曦循着声响看过去，是一个妆容精致外形出众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当那女医生要从她和傅斯远身边擦肩而过时，对方却突然顿住了脚步，骤然消失的“噔噔”声让长长的走廊显得异常安静和空旷。

　　女医生停住脚步后，却并无其他动作，整个人保持呆滞的姿势好一阵，才缓缓转头朝傅斯远看过来，满脸惊喜。

　　“斯远。”简单的两个字，包含着千言万语，望向傅斯远的双眼里情绪复杂，“你怎么这时候会在这里？”

　　傅斯远看清来人，也愣住了，眼里的东西也是奇怪得很，毫无平日里的沉着淡定。

　　程曦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一时心中压抑的感觉越来越重。刚刚才觉得幸福像飘上了云端，才转眼就坠入深渊。

　　“我带程曦……”说着拉住了程曦的手，“这是我一个大哥的女儿，她今晚身体不太舒服，我带她过来看看。”

　　程曦本还因为他的动作，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可后一句话又让她胸口烦闷。

　　董娉婷抬手看了看腕表，“都这么晚了，不严重吧？”

　　傅斯远摇头，“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正准备去拿点药，就带她回去休息。”

　　“那就好。”董娉婷看着傅斯远满脸欲言又止，沉吟了一阵，到嘴边却只是公式化的寒暄，“听说最近几年你事业越做越大，我爸妈都在我面前夸奖了你很多次。”

　　程曦回握住傅斯远的手，这次故意使了点力气。

　　傅斯远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程曦，见她脸色仍不好看，抱歉的对董娉婷道：“时间太晚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她明天一早还有课。”

　　董娉婷自然看出他对身旁小姑娘的珍视，联想到回来听到的一些消息，也猜到了程曦的身份。她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眼前并不是好时机，她很是理解的点点头，“你就先走吧，下次再有什么事直接到心胸外科来找我就行，我多半时候都在医院。”

　　“那我就先谢谢了。”傅斯远笑道，说完就拉着程曦离开。

　　程曦忍不住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看向身后，刚好对上董娉婷也回头看来的视线。她慌忙的转过头，心中越发难过起来，却说不清难过的原因。

　　可没走两步，她突然感觉到牵着她的男人猛的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去，期间并未放开她的手，然后听他大声的问道：“娉婷，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董娉婷听到问话，也回转身来，“年前回来的，刚好陪家里过年。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课程也念完了，年后就直接到了这家医院。”

　　傅斯远淡淡的点头，似是呢喃的说了一句：“回来就好。”本想对话就此结束，但他又忍不住问道：“你去看过他了吗？”

　　董娉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去的时候还刚好碰见了阿姨，都这么多年了，她仍旧对我没个好脸色。”

　　傅斯远抿住唇，安慰了一句：“都已经过去了，你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两人一时无言，傅斯远拉着程曦又想走，这次是董娉婷开口问道：“你的手机号码换了吗？”

　　“没有。”傅斯远摇头。

　　“那下次大家手上都没事的时候出来坐坐吧，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董娉婷说这话时，竟像是带着祈求。

　　“好。”傅斯远干脆利落的答应，这次说完后真的拉着程曦走了。

　　他们两人刚才的对话，程曦完全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两人间尽管说话克制，但有种熟悉与默契却是显而易见的。

　　傅斯远和程曦走进电梯，程曦看着电梯门上照出的两人，她的脸色依旧不好，而傅斯远双眼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连一直握着她的手都松开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程曦还是觉得难受，却故意装作只是好奇的问道：“叔叔，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啊？”

　　傅斯远笑道：“什么姐姐啊，她也大了你十岁以上，按辈分应该叫阿姨。”

　　程曦皱起眉头来，她最讨厌傅斯远拿辈分说事，但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那，那个阿姨到底是谁啊？”

　　傅斯远这次倒是回答了，却特别简单：“故人。”

　　程曦还想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人，但知道自己这样就只会招人讨厌，终究还是忍住了，但心中埋下了一根刺，扎得她疼得不行。

　　***

　　周末，程曦带着绘图本，进了长宁校外的地铁站。长宁地处在帝都的风水宝地，周围除了有国内最大的电子城以及多个大型商业区，还有几处中外闻名历史悠久的皇家园林，程曦只坐了几站就到了其中一个。

　　园林面积极大，她转了好大一圈，走入古旧的长廊里，走得累了，便随处坐了下来，望了远处的湖面假山好一阵，从背包里拿出绘图本画起了素描。等她完成一幅画，才发现身边竟站了一个外国人，那人见她画完，用蹩脚的中文问道：“你可以把这幅画卖给我吗？”

　　程曦笑着摇头，对方以为她不愿意卖，立刻道：“你可以把价钱……”嗫嚅了一阵才想起那个词，“……价钱开高一点。”

　　程曦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我可以把画送给你。”说完取下画就递给了他。

　　外国小伙喜不自胜，朝程曦说了很多次感谢，才拿着画高兴地离开。

　　被这么闹了一出，程曦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一见时间不早，收拾起东西就往回走了。她本来想直接回公寓的，可又觉得肚子很饿，下了地铁便到长宁附近的夜市去了。

　　长宁地处帝都大学城，周围星罗密布了不少全国出名的大学，再加上又是周末，夜市上满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程曦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天气又热，随便吃了碗凉面，又买了杯冷饮就往回走。

　　可她没走两步，便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倒不是她视力出奇的好，只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一身西装实在突兀的很。不过那个男人天生就是衣架子，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能穿出男模份儿。他身边站着那晚上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医生，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两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她刚才嘴里还时不时的吸一口杯里的西瓜汁，这一次无意识的吸了一口，瞬间被呛住了，一时脸上都被咳得通红。等这一阵难受的感觉终于过去，她鬼使神差的拿出包里的手机，按下了快捷拨号的第一个。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傻傻的愣了一阵没说话，对方急切的问道：“程曦，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吗？”

　　“叔叔。”程曦握住手机的手几近泛白，“我到家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傅斯远这才松了口气，“我今天有点事，再过会儿就回来了。饿不饿？要是饿的不厉害就等我给你买吃的回来，要是太饿了，就自己叫一下外卖。”

　　“我刚才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不饿的。”程曦觉得自己的嘴不受控制的在回答，脑袋里空荡荡的一片。

　　“那就好，别饿着了。”傅斯远侧头看了看一直等着自己的董娉婷。

　　“我都这么大了，不会饿着自己的。”程曦佩服自己这时竟然还笑出来了。

　　再无话说，程曦将电话挂断，刚巧看见傅斯远突然朝这边望过来，立刻背过身走开了。

　　***

　　“斯远，你怎么了？”董娉婷见傅斯远突然看向远处，扯了扯他的袖子。

　　“没什么。”傅斯远晃眼看过去，觉得好像看到了程曦，可转念一想，小丫头答应他不吃这里的东西，而且她和罗珊向来秤不离砣，不可能只她一个人来这里，于是很快打消了念头。

　　“还真没想到这家烤鱿鱼这么多年都还在这里。”董娉婷和他站在一家鱿鱼店门口，想到学生时代十分怀念，“那时候我们就最喜欢这家店，我记得你还总笑我，明明吃不了辣却老要老板加很多辣椒。”

　　“可不是吗？你从小就喜欢逞强。”傅斯远想到过去，也忍不住笑道。

　　“真没想到转眼过去了那么多年，也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董娉婷忽的垂下头去，感慨万千。

　　傅斯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上次我说的那句，都过去了，我们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董娉婷苦笑着点头。

　　“说点开心的事吧。”傅斯远不愿回想过去的那些事。

　　两人拿到烤好的鱿鱼，坐到摆放在路边的小桌边上，董娉婷也开始讲起她在国外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她遇见一个脾气极其古怪的小老头教授，极其不喜欢中国的学生，她最后却用实力让他没话说。还有一个班上的万人迷女生，有个男生追她追不上，不知从哪里找到她几年前为了缴大学学费拍的一组内衣写真，还在学校里当宣传单到处发放。而知道这件事之后的万人迷女生，竟然直接穿着一套比基尼连续一周在学校跑步锻炼。

　　想起这事董娉婷还是记忆犹新，“那女生真的很漂亮，金发碧眼，九头一身，不当明星真是可惜了，偏偏要来医学院，被小老头折磨。”

　　傅斯远听她说着，一直在微笑。

　　“对了，说到明星，熊家那小姑娘现在在国内可火了，她是不是还对你缠着不放啊？”董娉婷眼里放着光，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乃文大概被我伤了吧，很久没来找过我了，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哪能找一个小我那么多的小姑娘啊，而且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况且性格还真是不和。”傅斯远毫无隐瞒的说道。

　　董娉婷却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多理由啊，不过就是不喜欢而已。”说着故作自然的问道：“你到现在还不准备成家啊？阿姨不催你吗？”

　　傅斯远喝了口饮料，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这几年对我的态度，她哪里还管我那些事啊。”

　　董娉婷叹了口气，说道：“都是造化弄人，但是你自己也不打算成家了吗？”

　　傅斯远捏了捏手上的饮料瓶，突然变得有些迷茫，“前几年我一直想，等程曦长大再说。可现在，她真的长大了，我反倒像是习惯了一个人。”

　　董娉婷却道：“没有谁能真正习惯一个人，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