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渡灵师》倾落九霄

18、第018章

　　等苏识和万俟凛再次回到昌家大宅，眼前的场面又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围墙外的道路上停满了警车和救护车，媒体记者的闪光灯照亮了黑夜，里里外外挤满了围观人群。

　　意外地，他竟然在围观人群中看到了两张熟面孔——霍梁和沈萧义，照理说黄鹂回了酒店不可能不告诉霍梁，依照霍梁爱凑热的性格，估计早就等着黄鹂回去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身边还跟着沈萧义？

　　“那二货身边的谁？”万俟凛同样不解。

　　苏识瞥了他一眼：“你公司的艺人沈萧义，他姑母是巩秀薇。”

　　“巩家？”万俟凛稍感讶异，“这么大来头，那跑锐零来干嘛？”

　　苏识给霍梁发了两个字“左转”，对万俟凛轻笑道：“拿他自己的话讲，虽然身在豪门，但天生不是经商的料，志不在此。从小就有的演员梦，大学直接报考了影视专业，一毕业就进了霍梁的剧组，他和霍梁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亲戚关系。”

　　万俟凛纳闷，他知道霍梁似乎还有点背景，不过这人性格上跳脱离谱了点，却也是个实在人，老老实实地在导演这条路上混着，如今也混出了一些名堂，他好奇问：“哪个说不清道不明法？”

　　苏识想了想道：“霍梁的母亲和巩秀薇是表姐妹。”

　　“的确是越理越乱的复杂亲戚关系。”万俟凛笑了，见霍梁脖子左右转了两遍，终于隔老远看到了他和苏识，用力拍了几下沈萧义的脑门，带着抱住脑袋的沈萧义朝他们快步跑了过来。

　　四人碰面后，便找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隐蔽角落待着，昌家大宅已经被众新闻娱乐媒体包围，除了神出鬼没的万俟凛，他们三都是公众人物，尤其是他和霍梁，没必要再给这场热闹添柴加火了。

　　霍梁和沈萧义乍一眼看到万俟凛，呆滞的表情如出一辙，不过苏识似乎不打算介绍的样子，只好压下心头的好奇心，想着找机会再问问苏识。

　　“苏哥，你怎么会来这里？”沈萧义看到苏识异常激动，眼睛闪闪发亮，年轻帅气的脸庞也涨红了几分，活脱脱脑残粉在大街上巧遇偶像，顿时欣喜若狂马上就要昏过去了的标配场面。

　　“和朋友在附近吃饭，听说这边出事了，过来看看。”苏识脸不红气不喘地扯了个谎，说完转头问霍梁，“怎么回事？你没遇到黄鹂？”

　　霍梁已经懒得计较苏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一副头痛欲裂状，抬手戳了戳一个劲盯着苏识猛瞧，笑得一脸傻缺的沈萧义：“问这家伙，没事尽给我找麻烦，生怕我过得太清闲了。”

　　苏识和万俟凛不解地看沈萧义。

　　“这怎么能怪我？”沈萧义揉揉脑袋十分委屈，见苏识朝他看过来，立马挺直了腰背，“是这样的，苏哥，我的几个朋友听说昌耀文失踪了，想着过来看看。昌耀文这人吧，性格和私生活确实潦草了点，但我们都是从小就认识，到底还有几分情面在。没想到我们刚到昌家，就看到整座大宅乌漆嘛黑的，还从里面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哥们儿几个当场都给吓傻了。”

　　“是你们报的警？”苏识扶额，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这件事不管是他和万俟凛，都不能以天界或地府的身份去插手，人间的事还是由法律去定夺，让这几个资本家身败名裂，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该有的下场。

　　沈萧义搔搔头一脸难为情，他小心翼翼地凑向苏识，压低声音道：“也不是我们胆子小，实在是昌家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诡异了，而且一年前昌耀文差点被活埋，我那几个朋友都说昌耀文身边一直有只鬼跟着他。你们是没看到刚才那场面，真的太可怕诡异了，我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么大一座宅子，黑灯瞎火的，里面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鬼打墙不小心踏进了鬼宅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霍梁屈指敲了敲沈萧义的脑袋，暗地里朝苏识意有所指地挤了挤眼，无奈地摊摊手道，“事情就是这样，这几个小崽子报警后就给我打了电话，也是被那恐怖的场面吓懵了。”

　　苏识轻点头，看向大宅的方向问霍梁：“里面的人呢？”

　　苏识不问还好，一问霍梁又忍不住想起了刚才见到的情形，顿感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搓了搓胳膊道：“疯的疯晕的晕，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沈萧义不住点头：“听我一个进了现场的警察朋友说，他们进去时一屋子狼藉，一个个扭打在一起，活像弑父杀兄不共戴天的仇人。哦对了，警察还从里面抓到了一个穿道袍的大师，宅子里到处挂着符咒，院子里摆了祭坛，那些人就跟中了邪似的发疯鬼叫，总不是真的闹鬼吧？”

　　“闹鬼你个头啊，小孩子家家的少胡言乱语。”霍梁拍他脑门。

　　“别打了，再打就真的傻了。”沈萧义满脸委委屈屈。

　　苏识笑了笑，他知道霍梁其实很宠这个弟弟，这两人关系复杂，已经弄不清到底是什么辈分，就按了同辈兄弟想称。沈萧义为人单纯，带着豪门公子哥的娇生惯养，进了娱乐圈后，霍梁将这个弟弟保护得滴水不漏。

　　“先回酒店？”苏识见前方围观的人群又壮大了一圈，下意识地询问万俟凛。

　　万俟凛点了点头，沉默地将视线调向霍梁，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霍梁没来由地浑身一个激灵，竟然从万俟凛客套的笑容里看到了威胁的深意，然而更神奇的是，他竟然求生欲满满地秒懂自己接下来该走的途径，他听到自己的嘴巴对苏识道：“那行，我先送小义回去。”

　　苏识不疑有他，目送着霍梁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沈萧义走远，他低声问：“罗从呢？”

　　万俟凛笑了：“就这么肯定它在我手里？你这是信任我？”

　　说完，接收到苏识投来的眼神，心情颇为愉悦地没再逗他，正色道：“我让简星睿带走了。”

　　苏识放心了，无论如何罗从也是个可怜人，活着时遭了那么大的孽，死后犯的错还能说是情有可原，这件事搁谁身上都不会甘心。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万俟凛也让它出了气，不能再加深罪孽了，他还是希望罗从受完判官的惩罚后重新投胎做人，下辈子轻松一点吧。

　　“走吧。”万俟凛拉住苏识的手腕，两人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夜里。

　　或许是心中还在想事情吧，这次苏识并未抗拒或注意到手腕上的那只手，抑或是已经习惯了放纵万俟凛三番两次的碰触，任由对方带着他再次出现在度假山庄的小树林。

　　有些事情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简星睿在树林中布下了一个窄小的结界，结界内罗从周身弥漫着漆黑的煞气，横冲直撞地嘶吼着。而简星睿本人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棵树下等着他们，结界内外一对比，画风十分清奇。

　　“总算是来了。”简星睿歪头看二人。

　　苏识无语，看了眼结界问：“项哥呢？”

　　简星睿望天：“他明天还有通告，回去被经纪人逮个正着，正在挨批。”

　　苏识轻咳一声压住笑声，缓步走到结界面前，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陌生气息的靠近，结界内顿时煞气翻涌，他镇定自若地抬起手，掌心灵力凝聚。

　　结界内的煞气缓缓消散，逐渐露出罗从的本来面貌，与他当初在酒店总统套房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的无差。不再是七窍流血的厉鬼模样，而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庞。

　　罗从死时也不过二十出头，相貌不算出众，胜在五官端正，眉眼间依稀可见活着时的正气与干劲。他脸色苍白一脸漠然地坐在地上，亦没有抬头去看站在他面前的苏识三人，也不再声嘶力竭地吼叫。

　　苏识撤了结界，轻轻开了口，带着一抹抚慰人心的温和：“罗从……”

　　对面的灵魂终于抬起了头，天界上神的净化术净化的不仅仅是一身的煞气，而是温润了整个灵魂。他有些茫然地注视着苏识，眼中浮起了明显的疑惑和惊讶。

　　夜空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万俟凛头也不抬一下，似乎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上空就竖起了一道屏障，阻隔了雨水的降落。

　　苏识咽下心头的计较，面色如常地看着对面的灵魂：“你是说那次坍塌事故，何学海的亲叔叔也被埋在了里面？”

　　“没错！”罗从仰起脸想要借助雨水的冲刷，浇灭内心深处翻涌的痛心，却发现雨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在了半空，他讷讷地看着苏识，当了一年多的厉鬼，他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人类，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品种十分齐全。

　　罗从自嘲地笑笑：“何止，还有亲兄弟、亲爹被埋在了里面的，我那个大哥就是这么一个老好人，根本不计较人家攀亲带故，看人出门在外打工不容易，就无条件地招进来百般照顾。可你们也看到了，他那样的好人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那些人根本就是狼心狗肺，给点钱别说是对他们颇为照顾的大哥，连自己的亲叔叔亲兄弟亲爹埋进去了也无所谓，何况是我这种不过是一起打工萍水相逢的伙伴……伙伴？呵，可真讽刺啊！”

　　苏识沉默不语，万俟凛的直觉很对，何学海确实没有说实话。罗从直到死才发现，背叛他的人不只是当做亲弟弟照顾的何学海，还有一起奋斗拼搏多年的伙伴。

　　“罗从，你已经解脱了，害过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苏识上前一步走近他，轻轻补充一句道，“你是个好人，不该有那样的下场，走吧，我送你。”

　　罗从定定地看着苏识，不由自主地自地上站起来，此时他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阴暗的通道。他知道，这是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也是他终究要去的归宿，更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他沉默地跟在苏识身后，一步步地踏在地府的路上，直到许久他终于忍不住问：“苏先生……其实我认得你，你是演员苏识对不对？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可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苏识顿了顿，面不改色地道：“我是渡灵师。”

　　充当了背景板的万俟凛和简星睿：“……”

　　简星睿仰起脸，神特么渡灵师，到底是哪个混账教他说的？

　　教会苏识胡说八道的“混账”万俟大佬，一脸微笑骄傲满满！

　　罗从似懂非懂，想着大概就是超度和拯救他们这种厉鬼的天师吧。

　　苏识停下脚步，望着朝他们走来的勾魂使者，对罗从道：“去吧。”

　　罗从点了点头，对着苏识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阻止了我，我恐怕还会犯下更多不可弥补的错误，下辈子都将还不清了。也谢谢你拯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可能连下辈子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说完他又对着苏识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勾魂使者。

　　苏识听出了罗从口中的不寻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望着罗从越走越远的背影，轻声道：“罗从，何学海已经死了。”

　　罗从脚下的步伐稍稍顿了顿，到底没有再回头。

　　另一边的酒店里，黄鹂在苏识房门外的过道上来回徘徊，计算着待会儿她对简星睿“以下犯上”的概率有多大。此时拐角尽头的电梯门开了，一道浑身湿透打着颤的消瘦身影哆哆嗦嗦地跑了出来，朝着她反方向的房间跑去，敲响了其中一扇房门。

　　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淡淡的妖气，稍纵即逝，她微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