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五章 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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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快来临了。克莱尔在房间里点起了灯。
别西卜的那碗饭在杰西亚眼巴巴的目光之中，被收到了厨房，即使弟弟看起来很想吃，克莱尔还是坚持了它要留给伤者。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于是克莱尔拿起布巾，在地上铺了一个简陋的床铺，这就成了他们晚上的眠宿地。
干了一天的活，杰西亚很快疲惫地睡到了那上面，克莱尔则开始对着灯光缝补衣裳。
漫长的工作之后，她结束了任务，再次为别西卜端来了一碗水，扶起他的头，为他喂水。
但金发青年沉默地闭着嘴不肯喝。
克莱尔静静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放下了别西卜，低声说道：“先生，导致你受伤的原因，应该是不能告诉我的事，对吧？”
别西卜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看来你还有几分聪明。”
克莱尔认真的神情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先生，有很多人在努力着想要活下去，我希望您和我们一样，即使活下去很难，也不要放弃。”
别西卜鲜红不带感情的目光望了过来，他冷笑着说道：“只是你自作主张要救我的，难道我就应该认真活下来，让你浅薄的善意得到满足吗？”
克莱尔脸上浮现出一个伤感的表情，她低下了头。
“如果是妈妈，她一定会救你。”她低声说道，“所以我也想像妈妈一样。”
别西卜怔了一下，不知为何，这样诚挚的话语却让他突然之间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无聊透顶，他心想。不管是他，还是她。
他心想，自己失败至此，难道有什么值得被救的价值吗？
他没有再说话，好在克莱尔也没有再像白天那样，坚持让他喝水，她很快吹熄了灯火，自己躺到了杰西亚的身边，很快，两个小小的身躯打起了呼噜。
别西卜没有睡着，他等着他们睡熟了，汇聚起身体里最后一丝曜力，让身体处在短暂的同化融合状态。
然后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接着一步走到了门口，无声无息地开了门，走进了院落，掩上门后又走出了大门。
夜晚的街道空旷冷漠，连一丝明亮的温情都不愿留给他，天上的群星依旧遥远璀璨，没有一颗能够在他的身边安慰他，所以他也没有希求那些不存在的安慰，而是一步一步，孤独地走向了城门。
守门的是个年迈的老人，他被城中的官员以极少的金钱聘用，而那些金钱全都被他嗜酒的儿子拿去挥霍了，老人不愿再见到儿子，于是就连晚上都住在了城门的守门人小屋中。
别西卜的脚步声并不重，却也不轻，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回荡得异常清晰，听到动静，老人于是从屋中走了出来。
他眯着昏花的老眼，注视着别西卜半晌，疑惑地问道：“年轻人，这么晚出去干什么，外面有瘟疫，也有野兽，你——”
别西卜打起精神，眼神凶狠地盯了老人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老人微微一瑟缩。
别西卜便面无表情地越过了他，缓缓地走近城门旁供夜间通行的小门，在老人的目光之中走了进去。
城外的夜色并没有比城内温暖多少，正值寒月的月末，这是北大陆最冷的时刻，万物休眠的冬季里，就连荒野也变得冷漠无情，在星夜之下恍若鬼影。
真是让人恐惧，却也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别西卜暗自想着。
在永夜之井，他和红莲谁都没能死成，这似乎是一件有些遗憾的事，眼下他已经是个废人，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还背上了一个弥天大错，若能安安静静地死在山林之中，也许一切痛苦也能就此结束。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死不掉，退化成小妖兽。
他强自按捺下那份隐隐约约的不甘心，蹒跚着走向山林之中，微冷的弦月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注视着他，青年无声无息地走上了山道，很快，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前。
不知为何，他竟走到了一年前他去往安多斯山脉另一侧那个岔路口。
一切从那里开始。而眼下，他却已不知道一切应该在何处结束了。
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他不能就这么消沉，他需要做出行动，做出改变，至少当危机很可能即将来临，当他的同伴生死未卜……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冷酷无情地反驳：你已经为北大陆做了一切，可那一切有什么用，你所做的一切还不是成为了刽子手的屠刀，砍向的是你珍视的存在。
一百五十年来第一次，他怀疑起了自己最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绫正芳和红莲若是平安无事，他们会不会有同样的想法呢？他心中苦涩地想着，到了这个时候，他竟有些害怕去见他们，就好像只要不见到他们，他就可以忘记这一切痛苦，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他心中的痛苦，却除了那两个人，再无可以倾诉的地方。
他应该去往哪里，哪个地方还有他的方向和目标，他还能做些什么？
克莱尔是被呼呼的风声惊醒的。
她感受到一阵恐怖的寒冷，辗转反侧之间，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满眶的繁星与黑夜。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门被风吹开了。
她有些疑惑地起身去关门，心里想着，明明睡前她有记得关好门窗，为什么门还是被风吹开了。也许该去找木匠修一修这扇门了，但那又要花钱。
她不禁有些犯愁。冬天无法出去采药，她只能依靠打柴来换取一些粮食，日子过得紧巴巴，连杰西亚都吃不饱，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夏秋季的时候，通过采药，她还积攒了一些余粮，让他们尚且能够生存。而这一切都要感谢别西卜。
这样想着，她望向了床上，但下一刻，她的目光凝滞住了。
床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天，城门口的老盖普迎来了两件奇怪的事，两个奇怪的人。第一件是一个金发的青年，大半夜的要出城，即使他警告过了，他也依然故我，甚至还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而第二件事却是城里那个克莱尔在半个小时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他有没有见过那样一个金发青年。
老盖普虽然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絮叨了一句，“大半夜的出城，他真的不要命了啊。”
但下一刻，他就看见克莱尔也往城外冲去。
他吓得魂都要飞了，赶忙过去拉住了克莱尔，大声喊道：“你也不要命了？！外面有野狼，有腐尸，你都不管的吗？”
克莱尔被他按住，却异常冷静地抬起头看他，“我必须要找到那位先生。”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弟弟杰西亚考虑啊！”老盖普苦口婆心地说道，“万一你出了事，杰西亚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果然，搬出了杰西亚，克莱尔的目光产生了一丝犹疑。但很快那丝犹疑消失不见了。她坚定地说道：“那个人是我和杰西亚的恩人，即使是他拦着我，我也得去，对不起……盖普爷爷！”
她毫不犹豫地一闪身，一钻，瞬息间挣脱了盖普的束缚，冲向了城门的小门。
老盖普反应慢，她挣脱了三四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再去追已经追不上了，他只得拍着大腿唉声叹气，“劝你们要命，你们不要，小小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么固执？！”
他往回走，嘴里咕哝着：“你们不要命，老盖普也管不着，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片刻后，他哎呀了一声，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转而疾步往城里走去了。
黑色的夜如同一只覆盖了天地的碗，将一切的光亮挡在了坚硬的壳之外，绝不在黎明之前有所动容。
克莱尔勉强借着半升不升的弦月辨识着道路，一边走，她一边大喊着别西卜的名字。四周并没有任何回音，只有几声疲倦的鸟鸣不耐烦地回应了她。
漆黑一片的枝桠林木之中仿佛能藏住一切，没有谁知道捕食者会不会在此时对她投出目光，但克莱尔却咬着牙坚持行走着。她有一点点害怕，可是都已经走到了这里，还怎么能谈得上放弃。
她仍旧坚持着喊叫着别西卜，很快爬过了山路的缓坡。
她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从城西到安多斯山脉之中，虽然有好几条小路，但莫名地，克莱尔选择了这条当初她和别西卜一同走过的道路。虽然她并不确信他会走这条路，但克莱尔固执地认为那座路碑，他们分开的地方是有意义的，即使最后证实他确实不在那里，她也一定要去一趟。
想到这里，克莱尔当即往路碑所在的废弃山道那条岔路走去。
相比之前的道路，这条山路略有些艰险，也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它坑坑洼洼，克莱尔就险些摔了一跤，一块石头因此被踹飞，摔下了漆黑的悬崖，用了好久的时间才传来咚的一声落地声。
克莱尔站稳了脚步，用了好久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终于完全平复下来之后，才再次鼓起勇气，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即使是在冬天，石楠也依然绽放着花朵，空气中漂浮着奇异的气味，让她意识到她并没有走错路。克莱尔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着，目光始终在丛林中逡巡着，但掩映的枝条之间，她依然没有看到别西卜的身影。
他是不是早已走远，会不会不慎跌落山崖？克莱尔猛地摇了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一起压了下去，继续开口大叫别西卜的名字。
四周的山峦产生了遥远模糊的回音，但依然没有响应的声音，这让克莱尔心中不由得越来越不安。
她遥望着前方，那里已经能看到他们当初分别的地方，这两个月她采药时走过好多遍这个地方，自然不会认错。
她很快向前快步行着，来到了路碑的一旁。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漆黑的夜色让十米外的道路遮在了黑暗里。
即使走到了这里，她也没有看到别西卜。
她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去。
如果在这里找不到他，那漫漫山野，他又会去哪里，他身受重伤，万一遭到野兽的袭击……
克莱尔沉默地咬了咬唇，她不想放弃，于是回头，决定往其他的山道上寻找一下。
就在这时，暗夜之中传来了脚步声，克莱尔陡然一个激灵，停了下来，骤然回过头去。
融融夜色之中，一张脸浮现出来，紧接着他整个身影显现出来，他穿过掩映的石楠花枝，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为什么来找我？”那个金发青年神情冷淡地问她。
克莱尔一瞬间只觉得心跳激动得快要停止，过于巨大的惊喜袭击了她，让她甚至难以保持自己的镇定，难以自抑地睁大了眼睛。
“……别西卜先生？！”
金发青年没有回话，冷冷地看着她。
克莱尔毫不犹豫地冲到他的面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最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哽着嗓子说道：“幸亏您平安无事……您为何要离开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她看到金发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异的表情——有一点麻木，又有一点哀惋。
“为什么来找我？”他仍旧坚持地问道。
克莱尔茫然地看着别西卜。
“你明知道夜里这么危险，为什么又要孤身出来？”他又问道。
克莱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低声说道：“您不是也不害怕吗，您现在力气恐怕比我还小呢。”
她向后退了几步，转了个圈，笑容满面地望向别西卜，“我这不是没事吗——”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左侧，石楠花丛之中，一声巨大的咆哮响起。克莱尔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映入视线的是一个向她扑来的巨大影子。她脑子呆呆的，根本反应不过来，但下一刻，一个影子闪到了她的身前，抬起了手臂一挡。
巨影扑过来，血盆大口咬住了那只手臂。
克莱尔这才看清那是什么——那是一匹毛色灰黑的巨狼，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鲜血从金发青年的手臂间流了下来。
克莱尔尖叫了起来，“别西卜先生。”
金发青年冷冷地说道：“很遗憾，你来得确实不是时候，跟踪了她一路，却遇到了我，还挺倒霉的。”
克莱尔呆呆的目光移向了别西卜，“跟踪我……”
“你以为你是特别的吗？我在路上至少杀了两头狼。它只是想找个并不陡峭的地方吃你而已。”
“所以……所以您才会出现？”
金发青年没有回答，克莱尔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只听见他轻轻哼了一声，被咬伤的那只手陡然并拢五指，斜切下去，鲜血暴溅之中，那匹狼被切成两半。
狼尸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别西卜的皮衣上沾染着许多的血点，克莱尔也没能幸免地溅了满身带着腥气的血。
“好了，问题解决了，你回去吧。”别西卜用衣襟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甚至丝毫没有顾及手臂上的伤口。
克莱尔却睁大了眼睛。
她意识到了，也许从一开始，别西卜就没打算和她见面，只是发现她被饿狼追踪之后，他才出面帮她解决了这一危机。
她想问他是不是不打算回萨尔维亚城，可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她想要挽留他，只能趁这一个机会。
她开口喊道：“请您跟我一起回去，让赫莱兹先生帮您治伤！”
别西卜没有理会她，转身往夜色里走去。克莱尔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隐隐地，她知道她没能留住他，眼眶不知为何，因此而酸涩了起来。
她忽然脱口而出：“您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
然后那个背影停下了脚步。
久久的静默在空气之中弥散开来，虫鸣机械地回响着，漫长的时间让克莱尔心中的惶惑越来越重。
但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之际，那个略微冷淡沙哑的声音响起了，“你什么都不懂。”
克莱尔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也许确实如此，但至少您告诉了我，就不用自己承担这份痛苦了。”
“你想知道原因？”别西卜回头看她。
克莱尔愣了一下，用力嗯了一声。
别西卜轻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也罢了，都这个时候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他来到石楠花丛边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克莱尔见状，立刻乖巧地凑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做错了事。一件……很严重的事。”
克莱尔惊讶地看着他。她以为他不会向她吐露这些。
但也许是因为这件事确实在眼前的金发青年心中困窘了许久，他的声音没有断绝。
“我以为我做的是对所有人都有益的事，我是这么坚信的，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它甚至变成了敌人的利刃……”
他低下头，红色的双瞳在月光下显得朦胧难以看清。
但克莱尔却隐约察觉到了他心中难以言说的痛苦。她年纪还小，也知道自己懂得并不多，于是只是问道：“所以您不希望有人帮助您？”
别西卜苦笑了一下，“即使有你们帮助，我也无法挽回那一切。”
克莱尔低头想了想，而后轻声说道：“那我也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在我们刚来到萨尔维亚的时候，我的妈妈还活着，那个时候，她有一件很珍贵的宝贝，是我父亲送给她的水晶挂坠。我知道它对妈妈来说很重要，但是我那时还不知道父亲的死讯，还不知道我们彻底回不去逐日城的家了，以为那件东西就算没有了，父亲也还能再送给妈妈。于是我有一天便把那个吊坠作为玩具玩耍起来，结果，当然，我不小心摔碎了它。”
“在发现了这个时候，我妈妈大哭了一场，怎么也停不下来，我也害怕了起来，跟着她一起哭。我妈妈狠狠把我打了一顿，那是她很少见地发火的时候，那时我才意识到了它对于妈妈的重要性。后来，我妈妈把我叫到了她的面前，她提到了那个水晶吊坠。那一次，她告诉了我父亲的死讯，以及我们不能再回到逐日城的消息。那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行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意识到了自己做了无可挽回的事，于是大哭了起来，她怎么哄我，我都难以停止我的愧疚和哭泣。”
“先生，你知道我妈妈那时说什么吗？”
“她说，她是我的母亲，即使我做错了任何事，她也不要求我付出代价，但这是她对待我的态度，而不应该是我对待自己的态度，无论做错了什么，都不应该只想着懊悔，却忘记了比懊悔更重要的事。”
“我说，可是我摔碎的东西你再也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了，她却抱住了我说，那就作为女儿，好好陪伴在她的身边，用爱来挽回她的遗憾。”
说到这里，克莱尔抬起头，看向了别西卜，她的声音如雾气一样嘶哑，“遗憾的是，妈妈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我没能陪伴她太久。”
别西卜很想说，他做的错事和她的这点小事没办法比，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了，对于幼小的克莱尔来说，也许这就是生命中最严重的错误了。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很快在心里哂笑了出来——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哪里来的精力帮助别人呢。
但这时，克莱尔再度开口了。
“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之后，理所当然地颓废和放弃，沉浸在情绪之中，忘记了自己最该做的事是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别西卜愣了一下，而后沉默了下来。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我这一身伤够不够算代价。”
克莱尔反问道：“先生，你伤到的是导致你受伤的存在或者刚刚那匹狼吗？”
别西卜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你要做的还远远不够呢。”克莱尔低声说道。
别西卜转头看着她，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他有些想感谢她，她提醒了他一个他早就知道，却不小心忘却的重要的事实——只是死亡或颓废，怎能抵过重大的错误所造成的影响，至少要活下来，用全力去忏悔，受尽千难万险，他才有颜面面对一切。正如当初他对树莉所做的那一切一样。
但莫名的自尊让他没有开口。
“你小小年纪，心里怎么有那么多愁苦。”他冷淡地说道。
“先生，是愁苦并不会因为年纪小就放过我。”克莱尔据理力争。
别西卜心里失笑，然后他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在那件事之后有了轻快的心境。
他默默闭上了嘴巴，站了起来，克莱尔连忙跟着他站起来。
她期期艾艾看着别西卜，问道：“先生，你……”
“你还是希望我和你回去？”他平静地问道。
克莱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别西卜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她的家境条件确实并不好，但是这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眼前的小女孩也是他必须要弥补的对象之一。不仅仅是因为腐尸们恢复意识而带来的可能的灾难，更因为他大半夜离家出走险些为她带来灾难。
“好吧，既然必须要想尽办法弥补的话，我总得养好伤。”别西卜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克莱尔怔了怔，忽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别西卜，“先生，你……愿意和我回去了？”
别西卜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我想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吧。”
巨大的惊喜让克莱尔一下子陷入了呆愣的状态之中，别西卜见她半天没有回过神，干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起来。
几秒钟之后，克莱尔才拍了拍脸，惊叫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至于吗？”
“因为，因为先生你之前真的很固执啊！”
“我是不会感谢你们的。”别西卜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克莱尔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别西卜无语，最后不耐烦地说道：“走了，回去。”
那天晚上，他们在岔路口碰到了来找他们的大人们，克莱尔听说了他们的来意之后慌忙地给他们道起了歉，别西卜却把她拦了下来。对他来说，他自己惹出的祸，他还没兴趣让一个还没他年龄十分之一大的小丫头承担。
于是在承诺了一圈好了之后就帮忙做活之后，他们随着人们再次回到了萨尔维亚城。
生活在无声无息地继续。
自从别西卜回到克莱尔家之后，他整个人就呈躺尸的状态躺在床上，那些凝聚的曜力其实只够他用了二十分钟，很快它们散去之后，他都是凭借意志力走到山道上的。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伤势加重了。
这让好脾气的医生赫莱兹都没有忍住，狠狠地把他训斥了一顿，别西卜倒也没有心气和一个普通人类顶嘴，只好他说什么就听着，侧眼看去时，却发现克莱尔在一旁偷笑，而杰西亚一脸迷茫地看着姐姐，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别西卜于是狠狠地剜了克莱尔一眼。收效甚微。
寒月的末尾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五章 遇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