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情殇》蔷薇雪花

30、第 30 章

　　嬴政一个人在阁楼里静坐，光线透过雕花木窗，打在他脸上，明暗分明，更显孤独。其实，自己之所以会放了赵姬，不过是想让她有机会亲眼看着嫪毐被车裂。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从来都是。自己可以原谅她在赵国流亡那几年，她与他都很无奈。可是回到秦王宫后，父王对她那样好，几乎都将心掏给她了，她却还不满足。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吗，她看仲父的眼神，真让人恶心。嬴政的眼里显现几分厌恶。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狠心。
　　嬴政下意识地想到了风歌，那个女人是第一个不让自己讨厌的女人。她不谄媚，不会刻意讨好自己，与自己相处得那么自然；她也不幼稚，她的想法都很成熟，她知道，她懂得自己正在做的事；她有时候又那么纯洁无辜，她笑起来就像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那么纯粹。但是，她放弃了，她根本不稀罕自己的好感。嬴政眯眼，凤眸深邃，真好，正好自己也不想给了。从此以后，你风歌就是一颗棋子。
　　外面传来了喧闹声，“让开，哀家要见他！”侍卫竭力阻挡，“娘娘，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让她进来。”嬴政发话，她来见自己，还那么急，看来是有求于自己。
　　嬴政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赵姬，依旧妖艳。她走到自己面前，不得不说，上天对她不薄，很少有人三十几岁仍能保持姣好的身材。她定定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神色不明，也不言语，嬴政也看着她，细看，她的眼角已有皱纹，眉梢尽是憔悴。她看了自己良久，最终泄气，一瞬间眼里尽是疲惫，语气透着沧桑，“嬴政，放了嫪毐吧，他是无辜的。”
　　嬴政笑了，“母后，那你说说，谁不无辜？”
　　赵姬说，“都是哀家的错，这一切都是哀家的错，他不过是在帮哀家。”
　　嬴政看着赵姬，突然发狠，“对，当然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见一个爱一个，父王会被活活气死吗？你既然敢偷情，就麻烦你做的彻底一点，不要被人抓到把柄，报告给父王。”嬴政一步一步逼近，“你当然该死，不过不是现在，寡人要将你所有的男人全都杀尽，以告慰父王。然后寡人再杀了你，让你下去给父王请罪。”
　　赵姬看着他激动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恨自己，他爱子楚，可从来不爱自己，“你是铁了心打算要让哀家不好过，是吗？”
　　嬴政稍稍平复心情，“是。”
　　赵姬笑了，原来，你也有那么在乎的人，他是你的软肋，那哀家也要你那么痛苦，“我，见一个，爱一个？不，哀家从头到尾就只爱过一个人，他就是你的父亲。”赵姬突然笑得妩媚，伸手抚摸嬴政眼角的泪痣，“可他不是子楚。”赵姬看着他，“你猜猜，他是谁？”
　　“你说什么？”嬴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良久满眼凶狠，出手紧抓住她的脖子，“乱说，你不过就是想寡人难过，寡人不上当。”赵姬被他紧紧抓住，呼吸难受，不住挣扎，不过赵姬却笑了，他是真的紧张了，他害怕了。
　　嬴政回过神来，松手，“寡人劝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嬴政呼了一口气，别过头不再看她。
　　赵姬右手抚着胸口，不断咳嗽，左手撑着桌子支撑自己的身子，半晌，恢复过来，缓缓坐下，抬起头，看着嬴政，慢慢叙述，“嬴政，哀家年少的时候爱过一个人，可是他不爱我，他要用我换取更大的权势。”赵姬眼底慢慢漫起笑意，“他就是吕不韦。当我嫁给子楚时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十月怀胎，就生下了你。”
　　嬴政一直很沉默，只是眼睛里的怒意越来越浓，拳头越握越紧。他在压制自己的愤怒，“赵姬，你在说谎。父王并不是傻子，你们骗不过他。”
　　赵姬的笑意越来越浓，“对，他不傻，可是你也说了，他愿意把他的心都掏给我，那他还有什么不能包容我的。”
　　嬴政强压住心中的愤怒，低喝，“滚！”
　　赵姬知道他在忍，也知道再不走自己的下场会很惨。所以赵姬起身走了，走之前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走出大门，赵姬听到了里面陶器，木桌，青铜被摔落在地的声音。持久不绝。
　　赵姬的笑意慢慢消退，这一辈子，自己最愧对子楚，他不是一个好人，但对自己，他真的是好到了极点，他把他全部的纯洁的透明的心全给了自己。
　　良久，嬴政累得再也摔不动东西了，他瘫坐在一片狼藉里，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