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一身氓邪骨》凤红邪

10、且歌且行且嚣张

　　“呵，你这猴头，又来找打么？”金鼠妖王立于洞前，他身着金色锁子甲，手着一把翡翠色长剑。那剑通体晶莹剔透，隐隐散发着丝丝冰寒之气。金鼠虽已化为人形，但也是鬼头鬼脑，獐头鼠目，一副猥琐的样子。
　　孙悟空一捻诀召出了如今金箍棒，他冷笑道：“今日被打的满地找牙的会是你！”言罢身形化作残影向金鼠掠去。
　　一股暗风突然掠至眼前，金鼠完全凭借多年厮杀经验将身形一晃，才勉强躲开了孙悟空这迅疾如电的一击。金鼠心中暗道：“好快！”孙悟空那一击未中，但余劲未消，金鼠身后的两个小妖被那真气一冲，顿时被撞飞落在身后的石壁上碎成一滩。
　　金鼠再不敢迟疑，忙举剑便刺，孙悟空以棒一挡格住，玉魄冰魂剑上寒气化作两条绿蛇缠绕着袭向金箍棒，然金箍棒金光一闪，那绿蛇惨叫一声便消融了。
　　金属大吃一惊，那是什么兵器竟如此霸道！连以北冰海冰蛟之魂炼制的蛟魂都能轻易消解。再不迟疑，舞了个剑花，瞬间幻化出千百道剑影难分真假一齐向孙悟空刺去！
　　孙悟空大笑一声，金箍棒一个横扫便打散了剑影，孙悟空接着飞出一脚踹在金鼠身上，金鼠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孙悟空立刻飞身跟上，又一棒击在金鼠身侧将他震飞！然后转身飞旋，一拳打在金鼠脸上！
　　金鼠被这一连串的攻击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孙悟空最后那一拳竟将他的牙齿打掉了三颗！
　　孙悟空掐腰大笑，“老子说过让你满地找牙，就一定把你的牙给打掉！”然后悠悠的晃着步子走向金鼠：“小贼，你服还是不服？”
　　金鼠仓皇而起不住后退：“你给我等着！我去叫人！我大哥牛魔王，非让他弄死你！”
　　“你去叫啊！莫说什么牛魔王，驴魔王的，你就是叫来玉皇大帝，老子也打得他跪地上磕头求饶！”
　　金鼠复了本相一钻地，借土遁逃了。
　　孙悟空志满意得，吩咐华光道：“你去把这金属小妖洞府里的部下都收编了，回去喝庆功酒！”
　　华光面有难色：“大王，此事难办了。”
　　“嗯？怎么了？”
　　“没想到那金鼠老儿竟然认识牛魔王，且不说真假，但这牛魔王速来是妖界公认的最强妖王，不仅法力通天，三界内都少有敌手，而且交游极广，又素来仗义，人神鬼妖佛，皆有欠他人情的。即便是地仙祖师镇元子，也得卖他三分面子！”
　　“呵、那又如何？”孙悟空被激起心中的狂傲：“那牛魔王再厉害敢来惹我也管教金箍棒一棍子打的他脑袋开瓢！”
　　“大王！”华光苦苦劝道：“须知大王虽英勇善战，又有神器在手，但你我所面对的可不是牛魔王一个人！而是所有与他有交集的那些神仙，大妖！总是法力在高的妖怪咱也不怕去招惹，可这牛魔王，是万万不可与之为敌的！否则今后三界内都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你他妈瞧你那一副窝囊样！”孙悟空气急败坏的狠狠一脚踹在华光身上，“你要怕死就给老子滚！那什么狗屁牛魔王敢来，老子埋了他那杂碎！滚！滚！都给我滚！没用的废物！”孙悟空怒火中烧，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周围的部下都遭了秧，一个个被他拳打脚踢却又不不敢作声。
　　华光擦擦嘴角的血站起来：“大王要真想做出一番事业就必须认清现实，三界中法力最高的如来佛祖尚有畏惧的人，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只稍微强了一点的小妖怪？您这种刚愎自用，自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够靠您自己的武力来解决的想法真的是很不成熟。牛魔王我着实得罪不起，告辞了。”华光一抱拳，转身便走。
　　“滚你妈的！”孙悟空随手抓起一个小妖砸在华光头上。他怒气冲冲架了云便自行回到水帘洞。
　　华光揉揉被砸中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幽幽一声长叹，也落寞的离去。
　　“都滚出去！”孙悟空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值岗的小妖一个个噤若寒蝉都匆匆跑了出去。
　　他疲乏的倒在了虎皮床上，只觉无比的疲惫。整个世界都离他越来越远。
　　他忽然发现自从回来之后他还从未有一刻像这样放松过，每日都是不停的杀伐，征战，打斗。谩骂，殴打部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老是脾气十分的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更容不得别人对他丝毫的忤逆。而更可怕的是，他丝毫未感觉到自己身上这悄无声息的变化。
　　仔细想想，或许这就是须菩提所传他“帝者之道”的缘故。
　　“帝者之道，非图天下第一，非图万人膜拜。单修一个“我”字。我之为我，独一无二。不尊道祖，不拜佛老。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须菩提当日所言又浮现在他耳边，他好像离那个“我”越来越近了，但又似乎哪里出了错，他的方向有了一点偏离。
　　突然孙悟空灵光一闪，这所谓的帝者之道根本就是个幌子！
　　须菩提真正传给他的是一种叛逆的，与三界中所有的修行方式，所有的规则都相反的道！这种道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魔！
　　顺天是为道，逆天则成魔！
　　孙悟空心中狂喜！他明白了！他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了哪里，也知道须菩提并没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他被表面的字眼所迷惑，走错了方向。而现在他则清楚的跳出了自身，看到了两个自己。孙悟空福至心灵，不由放声长啸，“人若御魔，则可杀神！”他喜极而泣，向西牛贺洲斜月三星洞方向拜了一拜，“多谢师父！”
　　而斜月三星洞内须菩提亦心有所感，点头微笑：“果然是孺子可教也，这才是真正跳出了轮回。”然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那我也可安心的去了。”言罢将身消散凝为一点白光，入了轮回。
　　孙悟空得悟真法，法力与心境有提升了多个层次。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然后走出了水帘洞。
　　水帘洞外，太阳不声不响的挂在天上。一排排的古树叶子青翠欲滴。上百个小妖和猴子手执长矛或如雕塑般站着，或是拿捏着脚巡视。
　　只有瀑布的水流落下撞击在石头上的声音。一群群的猴子嬉戏吵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是离现在隔了好几个世纪般遥远的事情了。
　　孙悟空心中略有愧疚。
　　他低头想了想，便道：“各位，从现在起我不是你们的大王了。”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花果山每一个生灵的耳朵里。
　　“耶！”“呀呼~”死气沉沉的花果山突然在这一瞬间恢复了生机。猴子们兴奋的把手里的长矛大刀等抛到天上，然后又蹦又跳相互搂抱着开心的嚎叫着。那些从前不属于花果山的妖怪更是撒着欢扯下身上的甲胄，把衣服抓在手里转着玩，一遍欢快的奔下山去。
　　孙悟空苦笑一声，随即又心如止水。他开始思考，自己以后该去做什么呢？
　　远处突然一片巨大的黑色乌云压了过来。像乌鸦的翅膀般遮蔽了天空，带着死亡与不详的味道。
　　待云头降下，才发现是成千上万的妖怪。那些妖怪将花果山围个水泄不通。之前归降于孙悟空的妖怪们终于获得了解放，但还未来得及逃跑，便又被围堵了回来。
　　孙悟空急忙唤出金箍棒赶了过去，只见为首的数十个妖怪都在围着一个头顶两只巨大的黑色牛角，一看便是头牛精的身边不住的说着什么，而且态度对那牛精极为恭敬，那金鼠妖王也在其列。
　　金鼠眼尖，一见了孙悟空出现便急忙向他一指道：“就是他！大哥！就是他打我！“
　　那牛精双手一摆周围的妖怪都让了开来，然后走到孙悟空跟前道：“我是牛魔王。”
　　“我是孙悟空。”孙悟空平静的望着牛魔王答道。
　　妖群中一片哗然，还从未有妖怪敢在听到牛魔王这三个字不马上说些恭维之词，或是至少也要抱拳道声久仰的。
　　牛魔王倒没什么不快，他很客气的道：“金鼠呢，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听他说与你之间出了一些误会。所以过来，希望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你们调解一下。”
　　“调解就带了这么多人来？仗着人多威胁我么？”孙悟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妖群中一片哗然，已有跃跃欲试之辈亮出了兵器。
　　牛魔王摆了下手示意他们轻举妄动，“这些道友不过是给老牛几分薄面，自动愿来助拳。我无意与你起争执，不过现在看来，不和道友切磋一下，看来是说不通呢？”牛魔王眯着眼微笑道。
　　“何须牛大哥出手！莫与他这等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多言，这臭猴子俺蛟魔王一叉结果了他！”妖群中蛟魔王脾气最为火爆，他法力亦并不逊于牛魔王多少，又是出了名的仗义，这次带来的妖怪小弟中属他带的最多。
　　蛟魔王腾空而起，一把长戟散发着银色光华。他挥戟如风，一道罡气迎着孙悟空斩去。
　　孙悟空金箍棒一格抵消了气劲，也飞身迎上。二人俱是一点就着的性格，不喜那般借法宝法术之利，因此俱是实打实的一戟一棒相击。二人在空中乒乒乓乓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便过了二十余招。
　　群妖抬眼望去只见两团银色与金色的光华相互追逐相互碰撞，激发出的气劲竟令妖怪们不得不运上法力抵抗。
　　二人实力相当，又极少能找到这般脾气相投可以斗个尽兴的对手，于是各自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求的不是击败对方，而是享受这越来越精彩的战斗！
　　牛魔王眯着眼微仰起头观望：“倒是小看了这只猴子。”
　　孙悟空奋力一击当头劈下，蛟魔王举戟便挡。哪曾想这金箍棒比之分海神戟要强了许多个档次，孙悟空这一棒是灌注了全身的力量，一棒将分海神戟砸断。余势未减，又向着蛟魔王袭去。
　　蛟魔王大惊，急忙双臂叠在一起架住金箍棒。
　　不过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力量他哪里挡得住？便被一棒子砸在了地上陷出一个深坑，蛟魔王灰头土脸的挣扎着爬起，双臂骨头已断，他愤怒的大吼：“妈的凭兵器之利而胜算什么英雄好汉！小的们，给我上！”蛟魔王手下众妖一个个呐喊着向花果山内杀去。
　　孙悟空落下云头怒喝道：“我与金鼠的事皆由我一人承担！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不要伤及花果山内无辜！”
　　“现在是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无耻小人，我以妖王的名义挑战你！”蛟魔王急运真元，双臂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以妖王的名义挑战，是指两个妖王各率起部下相互厮杀，哪一方的妖王先倒下，哪一方便算是输了。而输了的一方，下场只有被对方的妖王将头颅割下！所以这妖王挑战实是极具风险，又两败俱伤的斗法。
　　“我已经不是妖王了。收回你的挑战，”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冷冷的望着蛟魔王：“我再说一遍，要打我随时奉陪，但不准伤及我花果山无辜！”
　　“去你妈的！今天这挑战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蛟魔王怒极攻心，赤手空拳便又攻上。
　　孙悟空避无可避只得应战，但另一边蛟魔王的手下也向花果山内杀去，花果山中猴子占了大多数，其他几百个小个妖怪又哪里挡得住？
　　孙悟空对之前自己令花果山上下一度陷入极其黑暗的统治，心中抱着很大的愧疚。他无法容忍那些只希望在花果山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猴子再因为他受到任何伤害！
　　孙悟空急的咬牙切齿，一棍子狠狠砸向蛟魔王：“这可是你逼我的！”
　　倏尔变色，怒发冲冠，一脸狰狞，根根金毛倒立而起，锋利的獠牙凸出，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天地之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片片昏暗的云朵疯狂聚涌。
　　孙悟空一脸的狂笑，竟收了金箍棒，握紧一拳向蛟魔王袭去！狂风，乌云，所有的异相都聚集在这只拳头之上！
　　蛟魔王只觉那拳头里蕴含着无上的威力，他自知也许接不下，但碍于妖王面子，又不得躲开。于是大吼一声现出真身，原是一条通体银白，片片鳞甲亮如玉石的蛟龙！那蛟龙身长百丈，巨大的身形遮住了天空。孙悟空那渺小的身影在它面前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蛟龙吐出一团猛烈燃烧着的龙息向孙悟空袭去，那惊天动地的一拳未受丝毫阻碍便破了龙息，直直的砸在蛟龙的龙首之上。
　　蛟龙惨叫一声，头上破开一个大洞，血流如注，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孙悟空踏破虚空，瞬间移动到蛟龙身后，一把抓住蛟龙的尾巴，狠狠地将蛟龙砸在了地上！
　　孙悟空仰天捶胸，又召来如意金箍棒，金箍棒迎风便涨，足有百丈之高，数十丈粗细。孙悟空挥棒砸向那欲袭向花果山的妖怪们，这一棒落地，整个东胜神洲也颤了三颤，一条巨大的沟壑裂开，足有五百妖怪不明不白的被这一击全部化为齑粉。
　　饶是牛魔王也脸色铁青，不再淡定。他想都没想便现出真身，匆匆道：“诸位道友，快止住此猴！若引得天神下界，在场各位怕是都不好善了！”言罢便祭出钢叉飞向孙悟空。
　　其他妖王也面色不定，俱都拿出看家宝贝，齐齐向孙悟空袭去！
　　孙悟空傲然不惧反而更加兴奋，他只觉兴奋的连体内燃烧的血液都在激动的发抖。金箍棒架住钢叉，他疯狂的吼叫着：“来啊！战吧！”
　　鹏魔王速度最快已飞了过去，他巨大的黑色翅膀遮蔽了半个太阳，每一片羽毛都像鳞甲般坚硬，他一声嘹唳，化为一道黑芒向孙悟空射去。狮驼王、猕猴王、禺狨王等大妖也参了进去。
　　孙悟空执金箍棒意态狂傲无比，风，大风，挟着沙尘的大风呼啸滚滚，天上阴云迅速集聚，遮蔽了太阳。他哈哈狂笑：“来吧！一起上吧！”
　　牛魔王执钢叉急刺，每一叉的力量都是平稳中正，但又不可抗拒。孙悟空则是每一击都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力量，杀气激荡。鹏魔王两只翅膀是他最大的利器，硬如钢铁不说，还能随心变换，风雷双翅一挥，成千上万的羽毛化作风刃雷刀向孙悟空射去，孙悟空化出三头八臂，四把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将风刃雷刀全数挡下，一时间电光火石，呯嗙大作。
　　狮驼王化为一头巨大的青毛狮子，抖抖鬃毛大吼一声，音啸之声铺天漫地，像有无数刺耳的琴弦刮过，他跺了跺前脚，召唤出本命法器，竟然是两座大山！其山巍峨刚峻，平地而起向孙悟空砸去！孙悟空暴喝一声，将金箍棒立于地上，“起！”金箍棒迎风而涨，转眼间增大无数倍，架住了两座大山。弥猴王此时遁入虚空，再出现时已现于孙悟空脑后，孙悟空急忙变出分身招架住。禺狨王现出真身，乃是一只巨大的金丝猴，其头如鬼，一头苍白长发如瀑布，自他周身散发出无比凌厉的妖焰，连神仙都要退避三舍。
　　五位妖王齐战孙悟空，一个个俱都使出了看家本领。孙悟空状若疯魔，每一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饶是他已化身为“魔”，但他只是初入魔道，自然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战败五位大妖，是以越战身上伤口越多，头上，身上都已皮开肉绽，牛魔王使了个眼色，其余四位魔王俱都心领神会，力往一处使，结出一团巨大的光华硬生生向孙悟空压去！
　　孙悟空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是撕破了嗓子吼出来的绝望。他努力抗拒，终究还是招架不住，砰的一声被砸向地面。
　　光华炸裂，在大地开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乱尘四处飞溅，深坑中蜷缩着一个烧的焦黑的人影在抽搐着。那野心勃勃，入了魔道的孙悟空在这强大的力量下，不知是生，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