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人》文礼

1、捡到野生特工

　　“文森特布莱恩，你被指控一级谋杀、非法入侵、袭警、抢劫和叛国等十项罪名。”
　　“看样子你们不会让我打电话给我的律师了。”
　　“根据联邦安全法案临时条目规定，我们有权将你关押在13号行星监狱……”男人露出恶意的微笑，“你将在那里渡过你……不再漫长的人生。”
　　“我从未觉得我的人生配得上‘漫长’二字，不过对于你来说，确实‘不再’漫长了。”
　　男人神色微变，通讯器突然响起尖锐的叫声。男人立即切断通讯，脸上的血色刷地退了下去，拿枪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你做了什么？！你已经没有后援了！”
　　“是的，没有后援了，你比我更清楚，因为是你亲手杀了他们。”
　　“怎么，现在还觉得你有胜算从这里逃出去？”男人哈哈大笑，“这里可是‘海拉’，联邦的法外星系，顺便说一下整栋楼城都已经被封闭起来了，你现在已经失血过多意识不清了吧？我什么都不用做，10分钟内你就会死！所以现在你最好用你的小花招把通讯恢复，我们对囚犯可是很仁慈的，在审讯完之前你还能留着条小命期待奇迹出现。”
　　“这个世界没有奇迹，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从未指望我的生命‘漫长’。哈里，如果你只是一枪杀了我，或许还能让你的生命漫长一点，但你偏要拖上整栋楼城里的十万人跟你一起陪葬。”
　　混身是血的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哈里脸色难看地后退了小半步，却硬生生站住。他还有什么底牌呢？弹尽粮绝，失血过多，正如哈里所说，什么都不用做，10分钟后他自己就会死。但到头来，这个穷途末路的男人竟然还能让他有种威胁感，就像要死的竟是自己。
　　“你封闭了整栋楼城是为了让我无处可逃，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同样无处可逃。你说得没错，我已经没有后援了，不过遗憾的是，你似乎也没有了。”
　　“哈，只不过是切断通讯而已，”哈里张狂地笑着，“一旦切断联络我的后援就会……”
　　“他们会让你跟我一起死在这里，只要能确保我的死亡，牺牲一个特工算什么，更何况，他们已经牺牲了不下百人。”
　　哈里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他慌张地拿出通讯器想要重新接上，却彻底失去了信号。
　　“没想到最后还有你陪着我，看来地狱列车上有人陪着说话了。”
　　“不……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因为他们已经替我做好了。这个房间里的□□足以炸掉这个楼城的上半部分，他们特地安排好了场地，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的，我们，我和你。哈里，你说错了一件事，他们并不是想让你来逮捕我，而是想让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你难道没发现吗？那件事的幸存者只剩我们两个了，他们让你来追捕我并不是因为你向他们投诚，是要让知道那件事的所有人都闭嘴。哈里，哈里，亏你为联邦服务了不下20年，你帮他们杀了多少人？到现在还没看清他们的本性？他们要的不是忠犬，是机器。”
　　“不……不！！”
　　哈里扔下枪跑到门口，但整个房间的门窗都已经锁死。就像要印证男人的话，排气管里开始出现淡紫色的烟雾。哈里一惊，急忙去摸腰间的呼吸器，然而此时，后脑上传来猛烈的冲击，这个力道让他的脑袋直接在门板上开了花，从此结束了他并不漫长的一生。
　　“最后一个，”男人扔下手中的枪，靠墙滑坐在了地上，“朱丽叶，我这就来陪你。”
　　紫烟弥漫了整个房间，男人一动不动的身影渐渐从监控屏中消失。楼城外，武装部队开始有序地离去，当整片区域被清空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高耸入云的楼城如同碎掉的积木一般轰然倒塌。

　　文森特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机会，所以当他清醒后，望着眼前华丽的帐幔十分罕见地发了会儿呆，接下来才是尝试着动动自己的手脚。
　　惊奇的是，他即没有被绑起来，也没有四肢无力。虽然全身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伤势未愈，但整洁的绷带和医用胶布证明在那场恶战里受的伤都被好好地包了起来。
　　文森特试着从床上站起来，但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让他在下一刻再次坐到了床上。他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然后放缓动作支起身，开始打量现在的处境。
　　全身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只要再调养两天就可以痊愈。整间屋子装饰成了复古风格，不，不仅仅如此，这些是真正的古董，无论是这张华丽得过分的床还是柜子上摆着的瓶瓶罐罐，都是价值连城的真货，如果是在博物馆里，这些东西都会被锁到真空无菌隔离室。只是看起来房间的主人并非因为复古的口味而将屋子装饰成这样，而是随意将东西放在这里，就像是一间存放室，而现在，自己这也算是被……存放了？
　　文森特穿上衣帽架上挂着的睡袍，然后打开了门，他可不想就这样果奔出去。门外是一条长长的铺着鲜艳地毯的走廊，走廊两边还有其他房间。文森特并没有去检查其他房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层楼并没有人类的气息。于是他拿上摆在房间里的一杆老式猎枪，虽然这杆古董级的猎枪只是纯装饰，它的年代决定了它必然不可能再作为武器使用，但起码它是金属制的，加上文森特的力道能够很轻易地打碎人类的脑袋。
　　沿着楼梯走下去，文森特来到了一楼大厅。这里与楼上完全是两个风格，全透明的开放式客厅让阳光充分照射进屋内，正在有序劳作的清洁机器人拿着抹布将玻璃幕墙擦得一尘不染，而大厅的光幕上正在播放着联邦新闻。
　　“……距事件发生已经过去18小时，安全局正式针对370号楼城的爆炸发起调查。此次爆炸导致至少3万人死亡，伤员正在持续增加中，居民仍未完全撤离。当局称370号楼城爆炸事件手法与恐怖组织‘风信子’和‘死神时钟’常用手法类似，但到目前为止尚无任何相关组织声称对该事件负责……”
　　“不过最后为这次爆炸事件买单的将是‘自由海’，谁让他们和情报局的靠山闹翻了呢。”
　　文森特迅速转身举枪，在他毫无察觉时，一个青年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盯着光幕的眼里满是嘲讽。
　　“布莱恩先生，如果你想使用猎枪可以先在屋里找找子弹，就在放螺纹陶罐那个柜子的抽屉里，要知道这把枪我可是保养得很好的说，现在还能正常使用呢。哦不好意思，我想这种古代武器对于你应该十分陌生才对，还是说你把它误认为是一个造型比较奇特的棍子？要知道用它把人类的脑袋击碎可不是个好主意，脑浆会溅得到处都是，洛克打扫起来会很麻烦的啊，是吧洛克？”
　　正在专心擦玻璃的清洁机器人转过半圆的脑袋，眼睛闪烁着答道，“是的主人，请尽量不要在屋内杀人，处理尸体和人体组织并不是洛克的本职工作。”
　　“谢谢你的忠告洛克，我会尽量说服布莱恩先生放弃杀死我的打算。”青年放下杯子站起来，闲庭信步地走到文森特面前，露出看似友好的笑容。
　　“拿着武器问问题和拿着酒杯问问题，我个人比较偏好后者。布莱恩先生，我想以你的判断力可以轻易得知这间屋子里谁才是最有可能成为凶手的那个，所以，何不放松一下，跟我一起去吧台那边喝一杯你最喜欢的威尔斯啤酒，顺便获取你想知道的情报呢？”
　　文森特放下猎枪，并不是因为青年说服了他，而是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纤细青年并不能给他造成武力威胁，不，准确说来他应该还是个大男孩吧？拥有漂亮黑色头发和眼睛的大男孩，要论武力值……目测文森特一只手就可以解决他。
　　清凉的啤酒顺着干涩的喉咙滑入腹中，文森特紧绷的眉头不禁舒展了些。男孩微笑着问，“看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些东西值得让你留下，要知道在地狱可没有这么好喝的啤酒，不是吗？”
　　文森特看了男孩一眼，“你怎么知道没有？”
　　“因为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男孩给自己倒了杯果汁，规规矩矩地像个好学生一样坐到文森特身边，“我想你有一堆问题要问，所以决定先自己交待。我叫夏佐，当然，这是个假名，人总得有个称呼不是？我是……嘛，算是个私人侦探，昨天我在370楼城里替我的委托人处理一件小案子，碰巧发现了你。当时你大概还有那么2分钟就要死了，于是，你猜到了，我救了你。要知道以我这体格一个人把你从爆炸现场扛回家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还要负责给你处理伤口清洗身体以防你把我的床单弄脏……”
　　“恕我直言，主人，”洛克转过头来，眼睛闪着光说，“这些都是我做的，虽然我是您的家用机器人，但原则上绝不能看着主人睁眼说瞎话。”
　　“感谢提醒，洛克，”男孩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露出纯良的微笑，“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当然不是那种会要胁你替我卖命的人，事实上这倒是联邦的官员们经常使用的手段不是吗？所以我将这种关系定义为雇佣你觉得如何？我开的薪水绝不会比你上一个工作差而且我这里不需要推荐信。”
　　文森特并没有回答夏佐的话，而是扫了一圈屋子，最后将目光落到夏佐脸上。豪宅、古董、庭院，这些东西都显示他身价不菲。这个叫夏佐的大男孩有着柔软的黑发和深遂的黑眼，看起来像是个学生，却能在他刻意释放的杀意中面不改色地谈笑风生。侦探？或许，但远不止如此。
　　“既然你能查到我的名字，那你一定知道……”
　　“你身上有一堆麻烦，我当然知道，”夏佐似乎并不介意，“文森特布莱恩，现年95，出生于联邦7区，父亲柯克布莱恩是联邦陆军上尉，退役后经营一间小酒馆，母亲杰西卡兰利是一名小提琴家，婚后隐退。在你20岁那年7区遭遇了一场由恐怖组织‘刀锋’引发的爆炸事件，父母在事件中丧生，你则加入星战舰队成为一名特战队员。50岁时从舰队退役，转入联邦中央行星情报局，成为一名联邦特工，90岁时隐退，准备与未婚妻朱丽叶海兹结婚，但就在婚礼的前一晚，你在情报局的原好友兰瑟柯里尔杀了你的未婚妻，从此你过上了逃亡兼复仇的流浪生活。就在昨天，你杀死了复仇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哈里卡特，自己也被情报局盯上准备灭口，所幸被我救回。哈，要知道你可真有面子，情报局为了杀你不惜连楼城一起炸，起码3万人给你陪葬。”
　　在夏佐叙述时，文森特灰蓝色的眼睛颜色越变越深。夏佐虽然只是大概说了他过去的情况，但那几乎就是他的一生，以夏佐这种随兴的态度可见他知道的远不止如此，那么，这场所谓的救命之恩，恐怖并非巧合这么简单。
　　“不用想得这么复杂，”夏佐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文森特危险情绪的影响，咔嚓地啃着巧克力曲奇，“我不是任何机构的人，我一个人单干，有一定的客户源和独家情报网，最主要的是，我和你一样，是‘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的人？”
　　“从官方意义上来讲，你已经‘死了’，情报局也接受了这个结局，关于你的一切案子被封到了档案库里，变成区区几页的代码，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文森特布莱恩这个人，你已经‘不存在’了。”
　　“你也是？”
　　“当然，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与你有一点区别。如果说你是‘已死’，而我则是‘从未出生过’。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我又无处不在。如果真要给‘我是谁’下一个定义的话，我想你或许听过‘射手星’这个名字。”
　　“赏金猎人‘射手星’，我以为只是个都市传说。”
　　夏佐笑笑，“我注意到你用的是过去式，看来你是决定相信了？”
　　文森特说，“你的年龄和传说产生的时间不符，或许该称你为‘二世’？”
　　“嘛，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