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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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最后一篇文章的最后一章，安吉关上电脑躺在床上无聊的滚来滚去。
时间转眼就到了十二月，路飞他们早就各自实习去了，自己则因为合同还未到期为了避免麻烦只能暂缓实习时间，年底事情多，山治一直在各种高档宴会的后厨跑来跑去，安莉也因为升职的关系开始经常加班，没有安莉协助谈判自己和HJ的解约还得推后，仿佛全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个闲人。
【“要是有一天她离开你了，你怎么办？”】
山治的话不知道第几次回响在耳边，安吉看着被窗外灯光渲染成抽象画的天花板，抿起嘴。
要不就从现在开始试着自己处理这些吧……
不，绝对不要，本来就口才不好脾气还大，会被战国牵着鼻子走的，而自己现在的身价就算战国没时间她也绝对会对上那三个王牌的其中之一，要是库赞还好，运气差一点面对波鲁萨利诺自己就已经控制不住表情了，如果运气太背要面对萨卡斯基，自己怕是完全控制不了，会打起来的。
不过上次和萨卡斯基有了摩擦，战国应该轻易不会让萨卡斯基和自己见面，毕竟自己的任性还是很出名的。
“就算考试搞不定，但谁有难一定挺……”工作卡的铃声响了起来，安吉拿起手机，看清来电名称，顿时乐了。
“晚上好啊战国老爷子，百忙之中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晚上好安吉，知道你不喜欢废话，直接切入话题吧，我打电话主要是想和你谈一谈续约的事。”
正想着怎么办，战国就来了通电话，还是关于续约的，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这样一来主动权就是在自己这边了。
“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待遇好说。”
“抱歉啊老爷子，我不是很想留下来，”安吉也不废话，战国是知道她的作风的，也不反感她这种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有时候和其他人周旋烦了甚至会有点怀念安吉这种说一是一懒得给人下套的性格，“你们这待遇是挺不错的，但有些人我看着实在膈应，我还是麻利点收拾收拾走人，对两边都好。”
“你还因为萨卡斯基的女儿心存芥蒂吗？”
“不，那孩子还不够我看的，”她举起手，看着手臂上的疤痕，然后摊开手臂不再去管，“有个我憎恨了很久的人在你们公司担任要职呢，而且他的业务干得一向漂亮，我总不好让你开了他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样的话我也不强求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一趟我这把解约协议书签了吧。”
“后天吧，后天星期六没课，我下午来一趟。”
“你还在上课？我可是听说你们这一届的学生们都实习去了。”
“是啊，我这里出了点问题要推迟实习，结果那群老怪物们说什么既然没事就再多学点东西，硬是给我排了一张课表，现在升级到SVIP一对一教学了呢。”说出这话的时候安吉的表情都是空洞的，平时还好，有其他学生分担压力她还能喘口气歇一会，一对一那是严苛得让自己巴不得找个外挂来用。
“那还真是够辛苦的，就这样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好嘞，挂了。”
战国挂了电话，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卡普坐在沙发上一个接一个的吃着战国放在桌上的仙贝：“我早就说过安吉不会同意留下来的。当初她签下合同之后可是跟我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呢。”
“真是难得，她竟然会对你发脾气？”安吉对长辈还是很有礼貌的，能让她这么失态，看来是真的踩到雷区了。
“是啊，不过转头就开始埋怨自己没先看职员表了。”
“安吉说有一个她怨恨了很久的人在我们这里担任要职，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虽然也问过她们两姐妹，但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这样啊……”调解这条路也只能放弃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安吉如约去了HJ公司，意外的在电梯口遇见了马尔科。
“哟，马尔科你也在啊。”安吉打了个招呼。
马尔科礼貌的点了点头：“嗯，有点工作上的事，是以你的小说为蓝本的新游戏，今天过来签合同。”
今天安吉穿的是安莉嘱咐她穿的毛茸茸的白色大衣和白色雪地靴，因为怕冷在室内还戴着毛茸茸的兜帽，背着基本不离身的兔子背包，从马尔科的视角看过去跟个背着兔子的白熊幼崽一样，当然，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武侠风格的那本？”
电梯到了，安吉进去按下自己的楼层，马尔科没有动作。
既然是签合同，不是四大将就是老板战国了。
“没错，本来想说之后有些细节直接找你商量，但这边说书的版权已经全部是他们的了。”
“确实是全是他们的了，”安吉耸了耸肩，毫不在意，“我今天是来签解约合同的，之后他们想怎么折腾除了还要署我的笔名外都不关我事了。对了，纽盖特老爷子怎么样了？”
“老爹情况还不错，除了总想喝酒外都挺好的。”马尔科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无奈，这次他们都吓坏了，是严防死守不让白胡子沾一点酒，甚至连任何一点会给白胡子造成伤害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白胡子视野里。
“真是辛苦啊，啊对了，等会你要去学校吗？”
“有个会要开，怎么？”
“载我一程，我要回社团活动室拿笔记本，”说到这个，安吉的眼神毫无自觉的空洞了起来，为了空出这个下午的时间她这三天几乎全天候都在爆肝，要不是校规不允许她就直接睡在学校了，回想起来手都条件反射的在抖，“那群老怪物哪里是在锻炼我，明明是在把我往死里折腾，提前说了我有事都不通融一下的，我上辈子怕是真炸了小行星才摊上了这么一群怪物老师。”
“这还真是灾难啊。”马尔科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这貌似是因为老怪物们养了这么久还在公平竞争，结果他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成功把人拐走了，所以那群老怪物有所不满，这段时间他忙着公司的事不常在学校，折腾不到他就折腾到安吉头上来了。
“叮——”电梯到了楼层。
“那等会大厅见？”
“行，回头见。”马尔科先一步到达目的地，安吉在他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前敏锐的捕捉到了让人不快的视线。
顺着视线回望过去，身穿可爱小洋裙的少女正瞪着她，安吉皱了皱眉，在门关上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是萨卡斯基的办公室。
啊啊，是萨卡斯基那家伙的女儿啊，真是看到了让人不愉快的家伙。
整层楼只有五个办公室，从靠近电梯的这边排过来依次是仓库、库赞办公室、萨卡斯基办公室、波鲁萨利诺办公室，战国的办公室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安全通道的旁边，除了办公桌和中间待客用的茶几外就只剩墙下的几个书柜，过于空旷，也过于安静，除了电脑主机运行的声音外就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战国正在批阅文件。
“哟，战国老爷子，我按时来了，”安吉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伸手捞了块仙贝就躺下了，“你先忙，我自己坐会。”
“不要躺着吃东西。”
安吉讪讪的直起身坐好，。
没让安吉等待多久，战国就结束了手上的工作，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两张纸来，起身在安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手里的合同和随身的钢笔一起放在茶几上推过去：“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这里的待遇放眼全国可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安吉拿起钢笔，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合同，确定没有问题，“再呆在这您可就要为难了，但您我还是很敬重的，所以早点离开对谁都好。”
没有犹豫的写下自己的全名，安吉将钢笔还给战国，收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那我先走一步，不然搭不上去学校的顺风车。”
“白胡子的一队长？你和他感情不错？”战国收起钢笔和解约合同，给自己倒上茶，今天白胡子的一队长马尔科过来签合同，马尔科是安吉的老师之一这点他还是清楚的，“相处的时候注意点，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再怎么不省油他也已经被我教训到不敢有其他小心思了，况且我对纽盖特老爷子有恩，他不敢怎么样。”安吉摆摆手，走出了办公室。
还没关上门，安吉就看见了站在萨卡斯基办公室和波鲁萨利诺办公室中间的卡洛雅，一张还挺可爱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啧，萨卡斯基怎么还敢放他女儿一个人出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安吉没打算理她，径直走向电梯。
非常突然的，胸口没来由的传达了一股叫做心悸的生理反应，随着身侧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加剧，她迅速将背包脱下抱在了怀里同时向反方向移动。
只是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嘶啦——！”兔子背包的手臂和躯干连接的部位被大力撕裂，从裂口中飞出白色棉絮，夹杂着已经干枯泛黄的发丝，在安吉眼中伸展成了慢动作，布料撕开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是妈妈的……
安吉下意识伸手去抓那团从裂口中掉出的发丝，却只能看着它在指尖触及之前落在地上，染上灰尘，就像曾经失明时伸出手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在黑暗中触及记忆中那温暖的指尖。
她茫然的跪在地板上，想要捡起，却在触及之前看着那缕发丝被一只洋红色的小皮鞋一脚踩住，还用力碾了碾。
“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卡洛雅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趾气高扬如同斗胜的公鸡。
刚签完合同听到外面吵闹声的马尔科和萨卡斯基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安吉跪在地上，跪在卡洛雅的面前，想要去捡什么东西，卡洛雅却一脚踩了上去。
空气突然凝滞了，某些看不见的什么以安吉为中心向外猛的爆发出去，比雷雨前的云层更压抑，比南方的冬日更寒冷，如同毒蛇缠绕在脖子上逐渐收紧，卡洛雅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窒息，就算现在反应过来也不敢动弹更不敢大口呼吸，饶是身经百战的马尔科和萨卡斯基都为之一滞。
安吉颤抖着，慢慢抬起头，看向已经有了惧意的卡洛雅，在看清那双眼睛的时候马尔科第一时间朝安吉冲了过去，萨卡斯基紧跟其后。
恐慌，愤怒，仇恨，这些仅仅占了冰山一角，远远不及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
马尔科毫不怀疑她会杀掉她面前那个孩子。
伸手压下安吉朝那孩子伸出的手，借着惯性将她带离卡洛雅，萨卡斯基也揽着卡洛雅向后迅速退开，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若是慢上一拍，安吉就要抓住卡洛雅的喉咙，后果可想而知。
“安吉你冷静一点！”马尔科贴在安吉背后，从腰间锁着安吉的双臂，安吉的力量大得他几乎要抓不住，“就算那孩子再怎么招惹了你，你要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们！赤犬！”安吉颤抖着，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朝萨卡斯基嘶吼，“十五年前从我们这里夺走了妈妈还不够吗！”
十五年前？
马尔科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安吉和他相见的那个晚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你当然不懂，‘绝对的正义’怎么会懂我们这些蛆虫的想法？”安吉嗤笑一声，颤抖着向地上那缕枯黄的发丝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放回缺口处，将兔子玩偶抱在怀里，用手死死的抓住那个缺口，仿佛下一刻鲜血就会从缺口处喷涌而出。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称号的！？”萨卡斯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是他当初年轻时在军队中因为执行任务太过绝对又声称是为了正义被戏称为“绝对的正义”，又因为出手必见血如同猎犬一般忠诚警觉被称为“赤犬”。后一个还没什么，但前一个是当时的队伍只会在私底下议论的蔑称，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功勋完全掩盖，安吉怎么会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过了那些事，就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安吉说完，再也没有去看萨卡斯基和卡洛雅，推开马尔科，越过他们朝电梯走去。
“我也先告辞了。”马尔科说完，回办公室里拿了公文包追着安吉向电梯走去，但晚了一步，只好进了旁边的电梯。
意外的是马尔科先一步到达大厅，安吉乘坐的电梯紧随其后，电梯内的安吉一副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大开杀戒的表情，也没管中途进电梯已经吓得在角落抱成一团根本走不动路的实习员工克比和贝鲁梅伯，径直走了出去。
“安吉！”马尔科上前拉住她，她没有动，只是随着马尔科的动作站在那里，牙齿咬得吱嘎作响。
“……先回车上吧。”今天可能要绕点路去干洗店了。
车里打开了暖气，安吉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兔子背包，将脸埋在里面没有说话，但肩膀还在微微颤抖，伴随着压抑着的抽泣声。
马尔科不清楚情况，不好开口安慰，只能开车先往学校的方向驶去。
一路无言，马尔科停好了车，安吉这才抬起头来，眼睛红成了兔子：“解约合同签了，过两天我就去莫比迪克报到。”
“那个可以推后，你这个状态我很担心你，”马尔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一些，以免再刺激到安吉，“要不然这样吧，你先去社团活动室睡一觉缓一缓，开完了会我送你回去，你老师那边我会跟他们说你身体不舒服让他们放你几天假……”
“没有那个必要，我睡一觉就好。”明明声音还带着哭腔，安吉还是恶狠狠的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当然有必要！”马尔科虽然克制着但也因为激动而提高了声音，安吉过于固执他是知道的，但今天都发生了这样的事，已经不是逞强可以解决的了，“我不知道你联想到了什么，但你这个心理情况已经差到了极点了，你今天差点就杀人了！”
“那就让我动手啊！连着萨卡斯基一起！”安吉又开始颤抖，但这次没有杀意，只有从心脏腾升而起的绝望，不是泥潭，也不是深渊底部，而是正在深渊中坠落，一直坠落，没有尽头，“这样我和姐姐就可以从这十五年来的噩梦里解脱了！”
那个倔强着将所有伤口都藏在铠甲里微笑的孩子如今哭嚎着，将已经和铠甲长在一起的伤口撕扯下来，鲜血淋漓的暴露在马尔科面前，同时也竖起了全部的刀刃，只要他说了一句不该说的，就会被撕裂成碎片：“我们的‘父亲’，给了我和姐姐另一半基因的男人，杀死了我们的母亲的凶手，就是他啊！”
安吉的话让马尔科愣了愣，他没想到安吉会这么轻易的将她在心里埋藏了那么久的伤口展现给他看，而他现在也不打算去管那个爆炸性的消息。
他伸出手，抱住安吉，抱住十五年前那个失去亲人在死亡边缘徘徊却连发泄恐慌迷茫的机会都没有的孩子。
“没事了，你和你姐姐现在都安全了，”他说着，伸手轻轻的一下一下顺着安吉的背脊，“我们都在，他没法再伤到你们了。”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