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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惺惺相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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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吃饱后,在身上胡乱擦了擦手,眼里露出戏虐的神色对楚鹊说:“老乞丐啥都不知道!嘿嘿!”
老乞丐刚想开溜,一只短箭就射中了老乞丐的小腿肚。
那明君见到短箭,顿时傻眼,转脸望向抬着手臂的楚鹊。
“哎哟!”老乞丐一屁股坐到地上叫唤起来。
旅店里的顾客都议论纷纷,却无人愿意理会肮脏的老乞丐。
楚鹊面不改色的问:“你是要钱呢?还是留下命?”
老乞丐迅速拔出短箭,用力拍打几下伤口,让血液流出些许,又将褴褛的衣衫撕扯下来将伤处绑住,防止血液大量涌出。
那明君眉头微蹙,老乞包扎的动作熟练,还知道拍打伤口将污血排除防止感染,绝对不是普通乞丐而已。
楚鹊起身走到老乞丐身边:“你进门时念叨的那几句话,是佟顾之的口头禅吧?”
老乞丐抬头一脸诧异的望着这个白嫩的小娃娃,继而哈哈大笑:“娃儿,你不该来这里哟!”
楚鹊嘴角微扬:“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老乞丐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帮我,我给你留条活路,还有银子拿!或者继续装傻,我去报官,你死路一条!”楚鹊眼神异常阴暗,那明君都觉得背后发凉。
老乞丐思虑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严肃的说:“找个无人之处谈吧!”
那明君关上旅店客房门,为楚鹊和老乞丐倒了茶,坐下来听他俩谈话。
老乞丐毫不客气的端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那明君又为他倒了一杯,老乞丐乐呵呵的望着那明君道:“老夫真是有幸啊!这辈子能与皇子同桌饮茶不说,还有面子让齐国第一美人奉茶!哈哈!此身无憾了!”
那明君提着茶壶的手抖了一下,停在半空。
这老乞丐究竟是何人?
楚鹊脸色有异,他应该也对此感到费解吧!
“你就是佟顾之吧?”楚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容他说一句谎话。
老乞丐撩拨着山羊胡须,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掉啊!”
那明君越来越糊涂了,还是插嘴问道:“大叔你怎知我俩的身份?”
老乞丐转眼看着那明君,阴阳怪气的一笑:“你俩都有凤凰石吧?”
那明君有点意外的问:“你怎么知道?”
老乞丐哈哈大笑道:“老夫有一双天眼,能看到人所不能见的东西!”
楚鹊端起茶杯,呡了一口,并不若那明君那般惊讶,只淡淡的说:“我对你了解我们多少,没有兴趣,只想让你为我把一次脉!”
老乞丐稍有兴致的向楚鹊伸过手道:“手拿来。”
楚鹊将右手放到桌上,老乞丐为他把过脉后,哈哈大笑道:“真是奇了!居然中毒数年不死!”
“我之所以保住性命,全是你的孙女之功,想必你定有解毒之法吧?”楚鹊收回手,将衣袖拉下。
老乞丐撩拨着胡须道:“从脉象看来,此毒,乃西域秘蛊,老夫也只听过,没遇到过!”
那明君不解的问:“那您孙女如何得知保命之法呢?”
老乞丐双手一摊道:“我哪知道!”
那明君忙从包袱里取出存放京香墨的乌木锦匣,把自己从古书上抄录的解毒之法拿与老乞丐看。
老乞丐仔细的看过方子之后,点了点头道:“可以一试!不过……”
“可有什么不妥之处?”那明君忙问。
老乞丐将方子拍在桌上说:“老夫在宫中当御医多年,见阅过无数珍奇药材,只是此方之中,多种药材,都未曾见过,怕你即使有解毒之法,也配不齐解毒之物!”
连赫赫有名的名医佟顾之都觉得可以一试,那明君有些许高兴,想起一事道:“以前就听闻朝宜国有一青雾崖,盛产奇珍药材,或许那里能够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呢?”
佟顾之呡了一口茶,摇了摇头道:“难呐!青雾崖位于朝宜国西北,如今已入冬了,青雾崖早已下雪,即使有药,也找不到的,若等到明年雪化,那山崖深不见底,如何采药?”
那明君望了一眼楚鹊,想到,如果不为楚鹊找到解药,两年之后,自己便要随他离开南禹皇宫,到那时,便不能为父皇获取南禹机密情报,那自己嫁到南禹国就是白白搭了一生,她不想就这么算了。
那明君坚决的说:“我一定要找到解药!”
佟顾之见她年纪小小,脾气倒挺倔,哈哈大笑道:“那你们就自己去找吧!老夫不奉陪了!”
佟顾之刚想走,那明君就起身拦住他:“大叔,我们管你吃穿,你可愿意陪我们一起寻药?”
佟顾之伸出满是脏污的手拍拍那明君的肩膀道:“小公主,跟我同路,只会给你们招来麻烦!”
“可是……”那明君还想说点什么,楚鹊却阻止道:“让他走吧!”
那明君心中万般不解,之前楚鹊不惜射伤佟顾之,现在又要轻易放他走,简直不可理喻。
那明君不情愿的将两锭银子给了佟顾之,佟顾之拿了银锭,在那明君耳边说了句:“如果找到解药,就赶快离开那孩子吧!”
佟顾之的话,仿佛隐含着什么意义,那明君还想向他问明缘由,他却自己推门而出了。
那明君撅着嘴,一脸不悦的问楚鹊:“为何让他离开?如若请他同路,我们或许能早日找到解药!”
楚鹊面无表情的答:“他如今是朝宜国通缉的犯人,与我们同行,只会给我们惹来杀生之祸!”
“下次不要再用袖弩随便伤人了!”那明君耍起脾气来,将头扭到一边。
楚鹊轻笑道:“若不这么做,他岂会为我把脉?”
那明君不悦的收起自己的药方:“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信不过我,怕我害你性命,所以才找他来把脉的吧!”
不知为何,楚鹊对她的不信任让她很恼火,明明自己那么艰辛的把他从荒山野岭救了出来,连句感谢都没有不说,还怀疑她!
楚鹊沉默不语。
两人身上都有伤,又与亲信失去联络,只好商议在此地逗留两日,待身体恢复些再出发。
夜里,楚鹊熬过毒发的痛楚,又变回了楚凤。
两人背对背躺着。
那明君从怀里掏出金纱绫,上面的海狸香味道早已散去,摸着紫色蝴蝶,那明君心里觉得好孤单,雪雁和杜鹃都不在,自己又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好想回到齐国的父母身边,即使不做高高在上的公主,只像平凡家庭一样,也比如今颠沛流离来得好吧!
想着想着,居然呜咽抽泣起来。
身后的抽泣声,让本就无法入眠的楚凤,心绪紊乱,他明白,像那明君这样小小年纪的娇弱公主,为了帮他寻药,在外奔波实属不易,自己受伤时,她也没有弃自己于不顾,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楚凤不懂得如何哄女人,他从十六岁开始,就因中毒,而很少接触外人,面对这种情形,他心中烦躁不安。
那明君哭个不停,失去了以往的坚强。
楚凤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翻身将小小的身体拥入怀中。
那明君如受惊的小鸟,想逃离,却被楚凤的双臂箍得紧紧的,耳后传来楚凤低沉的声音:“不要哭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哭什么啊?”
那明君吸了吸鼻子,低喃道:“我是想我父皇母妃了!”
楚凤将脸埋进那明君脖子里:“你还可以想你的母妃,而我,连我母后的长相都记不清楚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那明君脖子上,她轻微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仪贤皇后已经薨逝多年,心中不免同情楚凤的遭遇。夜里天凉,背后传来的温暖,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心里的孤独之感,褪却了很多。
“不是我信不过你,才让佟顾之为我把脉,只是今日巧遇了他,想让他确认一下我中的毒,还能否解!”楚凤的声音不似平时那般冷漠。
那明君弯过手臂,握住楚凤搂着自己的手说:“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找到解药的!”
“嗯!”楚凤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都不再言语,寂静的夜晚,仿佛只属于他们两人而已。
半夜,那明君趁楚凤熟睡,悄然起床,在窗口吹了声口哨,从屋顶飞下来一只白色信鸽。
这信鸽是那明君亲手养大的,那明君无论到哪里它都会跟着,将自己写给父亲的信放进信鸽的脚筒里。
信鸽会把所有的信息都带回去,信鸽飞走后,她心里也很茫然,不知道自己给父亲的这些信息能否帮上父亲。
如若父亲当真吞并南禹,那楚凤又该如何立足?
那明君虽然对楚凤心怀愧疚,但到底还是觉得齐国才是自己的归宿,自己的父皇母妃,兄弟姐妹,都在那片土地上,迟早自己也是要回去的。
望着熟睡的楚凤,俊美的轮廓,长而微扬的睫毛,绯红饱满的唇。
无论与他相处多久,每每楚凤与楚鹊两个身份交换,她都觉得,对方很陌生。
那明君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就是寻得解药,这样也能减轻对他的愧疚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