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萧语》黑泽冥

70、第七十章

　　“布鲁布鲁……”清晨，枕边的手机疯狂地叫嚣着。
　　四年了，手机都换了好几个，这诡异的铃声还是不舍得换。
　　乔落严在床头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打了个哈欠，“哎，学姐，你这大清早打电话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
　　电话一接通，韩笙马上就噼里啪啦地说起来：“以前上学时，我中午一点给你打电话你都说是大清早，你这个大清早的定义到底是什么？这么晚了你还没起，你不上班吗？小心被扣工资，虽然你的工作是不错，但是人嘛都要有点上进心……”
　　“打住打住，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跟我做思想工作？”乔落严揉了揉眉心，打断韩笙滔滔不绝的话。
　　“哦，我就想通知你，我要结婚了。”韩笙立马换上严肃的口吻。
　　“什么！”乔落严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掏了掏耳朵，“你要结婚了？我没听错吧！”
　　“嗯，下个月，18号。”
　　“文俊奇那小子，还真敢娶你。”
　　“你说什么！”
　　“学姐，祝你幸福啊。”
　　“傻小子。”韩笙笑了笑，“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交个女朋……”
　　“学姐！”乔落严打断了韩笙。
　　电话那头的韩笙轻轻叹了口气，许久才开口，“你还想着陆萧？”
　　“再说吧，我还年轻不是吗？”
　　“俊奇比你大不了两岁就要跟我结婚了，虽然说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以你的年龄结婚也不慌，但总得交上个女朋友吧，你看你现在这样……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韩笙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自从陆萧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四年，韩笙是眼睁睁地看着乔落严是如何从那时手足无措的样子逐渐冷却麻木。
　　刚找不到陆萧时，乔落严丢了魂一样，仿佛那时陆萧带着他的灵魂一起失踪一样。
　　后来，大概就一两个月之后吧，乔落严恢复了，正常吃正常喝，该笑的时候笑，该骂人的时候骂……不管笑的多开心，那样的笑意始终无法到达眼底。
　　韩笙还记得，那是陆萧失踪后，乔落严第一次主动提到陆萧，但是他的表情和语气丝毫看不出这近一年里对陆萧感情的变化，依旧那么执着，执着的相信陆萧只是任性一下，玩玩失踪，很快就会回来。
　　乔落严却被现实所迫，离开了那个等陆萧的“原地”。
　　那以后，乔落严似乎就彻底死心，相信他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虽然信了，却始终忘不掉，放不下。
　　“学姐，我要上班了。”乔落严的话把韩笙拉回了现实。
　　韩笙轻咳一声：“那行吧，下个月记得准时来啊。”
　　“好。”
　　挂了电话，乔落严重新躺会了床上，扭头扫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是他和陆萧唯一的合照，法国巴黎铁塔下，一个老外帮忙照的。
　　照片上的陆萧抿着嘴笑的很开心，一旁的他拦着陆萧的肩膀，傻兮兮地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四年了，每当有人在他耳边提到这个名字，心脏还是有些微微的抽痛。
　　你还在想陆萧？
　　还在想吗？
　　在吧。
　　想他似乎已经成了这四年来的习惯。
　　一起床，看看床边的照片就开始想他，一直想到公司，然后疯狂地投入工作，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会想，认识这一年的每个片段每个细节，在四年里回忆了无数遍。
　　陆萧现在这个时间在干嘛呢？
　　会不会也是对着照片想自己呢？
　　当初一言不发地失踪了，是厌倦自己了还是脑瘤手术失败没了？
　　乔落严摇了摇头，他宁愿陆萧变了心爱上了其他人才选择悄悄离开的，至少他还在自己不知道的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
　　他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吧。
　　即使是有苦衷，四年了，应该已经忘了自己了吧。
　　总有人说，没有爱过的人一旦恋爱了就会变得疯狂而执着。
　　在床上冥思了很久，乔落严开始起身换衣服，洗脸漱口，做早餐……
　　每天的日子就像是在重复着昨天，预演着明天。
　　乔落严想试着回忆曾经二十年里没有遇见过陆萧的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没遇到陆萧之前，他习惯着没有陆萧的生活，依旧每天过的开心。而当那个人闯入他的生活后，仅仅一年的相处，他就再也不能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乔落严开着他用第一笔工资买来的小电瓶，骑到公司门口上好锁，然后接起“布鲁布鲁”响不停的电话。
　　“妈？”
　　“儿子，五一回家吗？”
　　乔落严犹豫了一下，自从今年过完年自己就再也没回过家了，这次五一再不回去估计得等到国庆了。自己家离工作的地方其实也不太远，至少比曾经学校要近一点，曾经从学校回家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自己每年都保证寒暑假回去，现在工作了，一年居然回家的次数怎么也不能比上学期间少啊。
　　“回。”乔落严说。
　　听到儿子肯定的回答，乔妈妈松了口气，带着克制不住的兴奋：“好好好，回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粉蒸肉……”
　　“嗯，好。我先上班了。”
　　乔落严打开电脑，趁着空闲的时间订了一张五月一号一早的机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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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回来了。”坐了两个小时飞机，再加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家已经快中午了，乔落严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疲倦。
　　“叔，你回来了！”乔小涵蹦蹦跳跳地走到玄关处迎接乔落严。
　　乔落严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带陆萧回家时，乔小涵也是像这个样子蹦蹦跳跳地来迎接自己。
　　四年了，去年乔小涵考上了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如今当初的聒噪小丫头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这活泼好动的性格似乎却没有变多少。
　　只是，乔落严却再也不是以前那样喜欢跟她作对的叔叔了。
　　乔小涵觉得，自从四年前跟陆萧还要乔落严去了游乐场后的那个暑假结束后，乔落严就变了，变得很沉稳，变得很严肃，眉心的结似乎一直没解开过。
　　乔小涵并不知道四年前陆萧的离开，更不知道这四年里乔落严是如何熬下来的。当然也不会知道以后的以后，乔落严该怎么走下去。
　　乔小涵只以为，自己的小叔工作了，懂得了社会的道理，被现实的社会一点点的磨平了棱角。
　　乔落严叹口气，摸了摸乔小涵的头发，“你怎么又在这里？”
　　“放五一节啊，我来看四奶。”
　　“哦。”
　　乔小涵不满地撅嘴，“叔，你一点都没以前好玩了！”
　　“男人嘛，就应该沉稳一些。”乔落严轻笑。
　　“叔，四奶明天有个大姐姐要来，嗯，说是给你介绍的对象。”
　　“嗯？是吗？”
　　“其实，我也帮你拦了一下，说你还年轻不急，可是四奶急啊，还非说这次的大姐姐就是她认定的儿媳妇，说什么也要让你跟她见一见……”
　　“哦。”
　　面对乔落严淡定的反应，乔小涵不能淡定了，“叔，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那个，嗯？陆萧……你们还在一起吗？”
　　自从乔落严工作后，乔小涵与他叔接触的机会就少了，除了过年过节大家坐在一起拉拉家常，乔小涵大多数是没机会见到乔落严的，也更没机会打探他的私事。于是小小的无心之谈，触到雷区。
　　“谁说我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陆萧。
　　乔落严皱了皱眉，不再给乔小涵追问的机会，起身走进厨房，找正在做饭的乔妈妈谈话。
　　“妈……”
　　“嗯？”乔妈妈翻炒着锅里的菜，想把碍事的乔落严支开：“马上就吃饭了，快去洗手吧。”
　　乔落严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厨房门前，倚着门框：“妈，你要给我介绍对象？”
　　乔妈妈愣了愣，她可是直到自己儿子是非常反感相亲这一类活动的，既然迟早要知道，乔妈妈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却依旧带着喜悦的口吻：“是啊，这是我高中同学的侄女，去年刚大学毕业，长的可水灵了，我也给她看过你的照片，那姑娘对你挺满意的，所以就准备请她明天来家里吃顿饭。”
　　“算了吧……”乔落严意外的没生气，只是淡淡的拒绝。
　　“怎么？”乔妈妈停下手上的动作，似乎有些不高兴：“你说，你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没谈过恋爱，说出去丢人吗？你看看小涵她爸，人家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他像你这么大的似乎小涵都会叫你叔了。”
　　“妈，现在国家都提倡晚婚晚育……”
　　“我才不管什么晚不晚，即使你现在结婚，也到了晚婚的时间了吧？”
　　“现在那些三十多岁都没结婚的人一抓一大把不是吗？”
　　“我们家传统就是，工作定下来就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
　　乔落严说不过乔妈妈，也只能默默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