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缘只到遇见》露泫

33、第32章

　　“为什么？”温澜不甘地咬着唇，素净纤长的手指不由地攥紧了包包的背带。
　　温泽有些无力地闭上眼，为什么？难道要他指着自己妹妹的鼻子怒斥都是因为她的任性妄为自作主张才让温氏不得不放弃和DLEN的合作吗？还是说因为父亲和温氏的面子，他温泽不愿背上“牺牲自己妹妹终生幸福换取商业利益”的罪名？温泽微微向后仰了仰头，所幸一直背对他的妹妹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痛苦与无奈，所幸温氏的总经理办公室外没有高大的建筑物作为遮挡，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他脸上的不甘和心痛。“澜澜，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明白。有时候，就算身为温家的长子和温氏的总经理，我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可是……”温澜不甘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眼前是万丈深渊，哥哥还是要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好了，我待会儿还有会，你先回去吧。”温泽拨通了桌上的分机，“Beatrice，马上和华辉那边联系，我要在晚上的视讯会议里跟他们就合约问题”
　　“喂？Beatrice？喂？”温泽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温泽不悦地看着不知何时跑到自己身边的温澜，“Wennie，刁蛮任性也要有个度，你不要让我为难！”
　　“大哥，我没有闹，你真的不可以跟华辉签约，否则十个温氏都不够你赔的！”
　　“你这些都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就一个劲儿的瞎胡说。”温泽在接手华辉这单生意时也曾做过收益评估，虽然盈利空间小的可怜，但也不至于亏损。
　　温澜淡淡地摇了摇头，张大眼睛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温泽，与以往一味的的撒娇卖乖不同，她这一次的语气很认真，“如果我能说出温总想听的东西呢？”
　　温泽抬手翻了翻腕表，离晚上7点还有点儿时间，既然手上没什么事那她就陪她玩儿玩儿，否则依着温澜的脾气别说是擅闯会议室，就算是挡着华辉的人撕毁合同，这位大小姐也是做得出来的。
　　温泽微微眯着眼睛，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在桌前坐下。“那么，敢问温小姐能告诉我什么？要知道作为同行业排名前三的企业，身为总经理的我时间可是按分钟来算的。温小姐可一定要好好利用，千万别辜负我的宝贵时间。”
　　温澜也有样学样地冲着温泽眯了眯眼睛，奈何她自身的气质太过甜美，实在不适合这么痞气的举动，看得温泽差点没给面子地笑出声来，敛了心神后怎又不动声色地盯着眼前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
　　温澜没想到哥哥这么沉得住气，她强装镇定地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从桌上移过PAD，悠悠然在上面写下几个数，又递还给温泽。
　　“这是？”温泽看到这些数据的时候心中已经隐隐猜到是什么，不过天生多疑的他依旧希望温澜能够亲口告诉自己。
　　“这是一年来华辉资产负债表的真实数据，第一行是流动资产合计和流动负债合计，第二行是非流动资产合计和非流动负债合计，第三行是资产总计和负债合计，这第四行嘛……”温澜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泽一眼，甜美的声音却存着淡淡的试探意味，“还继续吗，温总？”
　　温泽眯了眯眼，沉了声音问到“Wennie，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澜看着哥哥认真的表情，迷惑地摇了摇头，“好像……是在我脑子里。”
　　“在你脑子里？”温泽有些吃力地理解着这句话，“你是说你记在脑子里？”
　　温澜否认地摇了摇头，“不是的，要是我之前见过，怎么着都会或深或浅有点印象，可是这次的感觉不同于回忆，我似乎不用回忆就能在眼前看到一整张的资产负债表，上面的数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我却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温泽此时的感觉已经不能用“一头雾水”来形容了，他确实没有办法马上接受温澜告诉他的这番话，“你是说你能‘看到’华辉的《资产负债表》？”
　　温澜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晚上7点之前，把你‘看到’的东西，抄下来给我。”温泽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可是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究竟是那里蹊跷，只好先让温澜将数据“抄录”下来再做打算。
　　“嗯嗯”，温澜边说边走到台机前坐下，新建excel文件，敲着键盘，开始“誊抄”她“看到”的数据。
　　半个钟头后，温澜在电脑上将脑海中看到的那份《资产负债表》还原了出来。
　　“就是这个了”，温澜敲下最后一次回车键后指着屏幕。
　　温泽闻言，有些狐疑地盯着妹妹，“怎么那么快？我看你都没怎么思考就把数据给敲出来了。”
　　“都是现成的东西，直接搬到电脑上就是了”，温澜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她却不知道自己不咸不淡地一番话在哥哥的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
　　“是吗？我看看。”温泽微微俯下身，目光随着屏幕上面滚动的界面一点一点地移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重要的细节。
　　“大哥，你怎么了？”温澜扬起小脸，炯炯有神地望着温泽的侧颜，她觉得哥哥此时的表情……嗯，很复杂。
　　温泽凝着眸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屏幕，嘴唇微微抿起，有些不可思议的摇头却没有回答她。
　　“嘀嗒嘀嗒”温泽办公室里的挂钟秒针不急不慢地一格一格走过式样简洁大方的表盘，同时也在提醒着房间里的两个人时间在一点儿一点儿流逝。
　　“这个……是有什么问题吗？”温澜实在是受不了诺大一个房间如此寂静的样子，一边观察着温泽脸色一边试探地开口。
　　温泽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本就有些薄的嘴唇彻底抿成了一条线，嘴角微微下沉，眼睛也慢慢地眯了起来。他淡淡地看了温澜一眼，直接拨通了手机，走到隔音效果非常好的里间休息室，“父亲，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汇报……”
　　哥哥不理自己，其他人又都忙着工作。温澜只好从书架上抽了本财经杂志坐在沙发上打发时间，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包包里传来的优雅的钢琴和弦铃声拯救了她，她看着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心中竟然有些发虚。
　　“喂，兮兮姐。”
　　苏兮兮听见这声“兮兮姐”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啪嗒”一声，抚在手中的花枝冷不丁被女人修剪漂亮的细长指甲给生生地掰断。
　　“兮兮姐，你没事吧？”温澜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的声音，心中不由一惊。
　　苏兮兮用细长的指甲摩挲着断裂的那一截纤细的花枝，嘴角挂着泠泠冷笑，将开着免提的手机放在一旁不作回答。
　　“Susie？Susie！”温澜没有听到苏兮兮的回复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有些着急。
　　苏兮兮微微弯唇，脸上清冷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轻轻地抚着那截花枝心中，幽幽感叹“现在的小姑娘就是欠调教，这一声声‘Susie’虽然叫有些急切，但听起来可比那句纯真无害的‘兮兮姐’悦耳多了。”
　　“我没事，只是可惜了眼前的这枝花。”苏兮兮温柔而惋惜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了温澜的耳朵里，可惜她眼中肆无忌惮的笑意却没能够一起通过电话传到这个纯真乖巧的小姑娘眼中。
　　“一枝花罢了，没伤到自己就好。”
　　“确实”，苏兮兮轻轻勾起一边的嘴角，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自私呢，“还是Wennie看得开，倒是显得我矫情了。”
　　温澜只觉得苏兮兮声音温柔好听，却辨不出她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心中有些不安，“兮兮姐你别误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兮兮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突然话音一转带着商量的意味，“Wennie。”
　　“嗯。”
　　“跟你商量个事。”
　　“兮兮姐你说。”
　　“既然我们同在香港，那就入乡随俗，以后你也不用就着我说国语了，我们之间还是讲白话吧。”
　　“好啊，能用白话交谈感觉亲近了不少呢。”聪明伶俐的温澜即刻换成了粤语。
　　“我也觉得轻松多了。”苏兮兮顿时觉得她的耳朵轻松了不少，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对方咬字不清地跟自己说话，“还有，以后直接称呼我Susie就好。”
　　“这……”温澜不知为什么苏兮兮突然间要让自己改称呼。
　　“怎么，你不愿意”，苏兮兮温柔的声音传到温澜耳朵里却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没有，我……”温澜不经意地慌了神儿，听不出她是真的生气还是装的生气。
　　“既然没有，那就这么定了。”苏兮兮懒得再跟她掰扯。
　　“好，Susie。”温澜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怯意。
　　“这才对嘛”，苏兮兮语气轻快，眼中笑意泠泠。
　　“Susie，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温澜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拉了半天家常还没说到正题上。
　　苏兮兮故作惊讶，“啊，我差点忘了。你说说你，怎么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要不是黎轩碰巧告诉我你要离开的事情，我至今都还以为是Betty招待不周把握最贵的客人给气走了呢？”
　　“最贵？”惊讶地睁大眼睛，作为Susie的客人难道还有标价？
　　“Wennie你没有专心喔，我说的是‘尊贵’，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苏兮兮言之凿凿又从容淡定地否认让温澜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唔……好像是这样。”
　　“我就说吧”，苏兮兮轻笑，“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非要离开不可？”
　　“哦，是家里的事，大哥亲自打的电话，不好不去。”
　　“所以你现在已经回到了家，是吗？”
　　“唔，还没有。我在大哥这里，你放心吧。”温澜已经骗过一次苏兮兮，不想再骗她第二次了。
　　“知道你平安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注意休息。”
　　“嗯，大哥来了，先不说了。”温澜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温泽，匆匆挂断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