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誉而安》榆钱

19、孰若无忧于其心

　　第十九章
　　说起来，,季誉的师兄——沈筠是当朝大将军的第二个儿子。沈筠的大哥，是将要继承父业的人，而作为庶长子，沈筠并不受宠，甚至可以说处处受排挤。当年也是穆净庭——也就是他们的师父，过来点名要收沈筠为徒的。

　　沈筠自幼聪慧过人，虽然他大哥也智聪，比起沈筠来还是略逊一筹。穆净庭过来要人的时候，沈筠才四岁，却因为生母是个下人，已饱受苦楚。沈筠巴不得离开这是非之地，而沈家大哥和夫人也恨不得这眼中钉早日滚出去。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常安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长叹一声。

　　此时，季誉拉着常安半遮半掩的跑到将军府。一路上，常安的外貌和用黑色围巾盖着整个头的季誉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还没上前，就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下了，“嘿，那边的！鬼鬼祟祟干嘛呢！”

　　季誉眨巴眨巴眼睛，蹭到那守卫身旁，拍拍他肩膀，问，“大哥，你们家少爷在不？”

　　那守卫趾高气扬的斜楞他一眼，“你算哪根葱，我家少爷也是你能过问的？快走快走。”

　　“哎，你都不问问我说的是你家哪个少爷啊？”

　　那守卫挥挥手，“大少爷一月之前就去了帝城，现在只有二…….”话说到一半便被另一个冷冰冰的守卫打断，“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快轰走吧，二少爷说有贵客来呢。”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守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闭了嘴作严肃状，杵在那儿当柱子。

　　“贵客？”常安嘀咕，这沈筠应该不会这么未卜先知吧。不对不对，也许说的不是他们呢。

　　季誉把黑色的围巾从脑袋上摘下来，对那个冷酷的守卫抱个拳，“麻烦通传一声，我是你们家二少爷的师弟，有要事拜访。”

　　那守卫闻言抬头看他一眼，用依旧没有声调的声音说，“季先生？”

　　季誉点点头。

　　“请稍等。”守卫说完就进去通报了。

　　季誉还在这边思索着怎么和师兄开口比较好，那边常安已经开始调戏那个最先说话的守卫君了。

　　“哎，小哥，你在这儿干几年了？月钱多么？你成亲了没呀？”常安左窜右窜的，嘴也不停，这人真是随时八卦。

　　季誉瞪他一眼，吼道，“闭嘴！不八卦你会死啊！”

　　“会的。”常安很认真的点点头，“人是铁饭是钢，不八卦了闲得慌。”

　　季誉翻个白眼，自己老老实实闭上嘴，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才跟这人说话。不过，他今天好像只吃了早饭……再等等，再等等药效就该显示出来了。不急不急。

　　这守卫动作还挺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站回原位不动了。后面跟着的个灰色麻布衣少年，见状上前一步，对季誉先是鞠躬，颇有礼貌，“季先生，请随我来。”

　　季誉一把拉上晃悠来晃悠去的常安，跟上那灰衣少年。

　　那少年在前面不紧不慢得走，边微微侧身回头，笑道，“先生来的不巧，我家少爷早上就出去了。不过少爷临走前吩咐过，若是季先生来了，去他房中等候即可。”

　　季誉低头走，不说话。倒是常安，一点拘束的样子都没有，四处乱看，“阿誉，你之前来过么？这将军府还真是华丽啊，下人也真不少。”

　　“说起来，这位公子是？”季誉没有答话，倒是那少年开了口。

　　“我是他保镖。”

　　那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只剩下三人的脚步声在偌大的园子中发出“沓沓”的声音。走了一段，到一间屋前，那少年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走了。

　　到屋内坐定，不一会儿有下人来上茶。

　　季誉也不管烫不烫，端起来就喝，他现在可是心中烦闷的很。本来，除了这档子事心里就不痛快，来找师兄他又不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思及此，便又拎起茶壶倒满。

　　“这沈筠还真放心放咱俩进来啊，屋里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常安打量一下这房间，虽然听说沈筠不受宠，可是毕竟是将军府的二儿子啊。

　　房间东侧放着一张花梨木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字画法帖，笔海内插着密林一样的笔。另一边儿设着汝窑花囊，插着几株新鲜饱满的白菊。卧榻是悬着葱绿绣花纱帐的拔步床，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学武之人的房间，弥漫着一股风雅的书卷气。

　　“你别晃了，烦不烦！”季誉本来就烦，这下常安还在屋里这看看那看看，走来走去的真碍眼。

　　被他吼了一嗓子，常安也只好老老实实坐下，托下巴看他，“阿誉你也不要生气了，你为什么不愿出名啊？”

　　季誉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跟你无关。”

　　“好好好，我不问，你也别再生闷气了。”常安识时务的停止这个话题，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查呗。

　　“哎，也不知道你家师兄啥时候回来，真无聊。”耐不住性子的常安一边埋怨一边把玩手里的茶杯，“你找你师兄来做什么啊？”

　　季誉一掌拍桌子上，“你怎么这么多话？”

　　常安撇下嘴角，垂下眼帘，“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这人真是的，自己八卦还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季誉深呼吸，把心中的浮躁压下去，轻声说，“我想回我师父那儿一趟，来师兄这里取些东西。”

　　一听到季誉松口，常安也不再装模作样，兴奋的问，“你师父？你师父是谁？在哪儿？你带我去不！”

　　“你还要问多少？”

　　“还有你上次……”常安见季誉又冷下来的神色，识相的闭上嘴。

　　季誉长叹一口气，“穆净庭你知道么？”

　　“啊！当今皇上做太子时候的太傅！”常安打个响指，这个人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文武双全。在常安父辈那一代也是风云人物，不过待当年的太子、今天的皇上登基后他就辞去太傅一职，隐姓埋名了，难道说？！

　　“你师父？貌似是在望川？”

　　季誉点点头，“能知道他你也挺能耐的，我师父一直以为他隐藏的挺好的呢。”

　　“呜哇，我还猜你们师父是谁呢。原来是他啊，据说很厉害的。”常安做恍然状。

　　“他确实很厉害。有时候聪明的可怕，有时候又傻得可怕。”季誉一脸陷入回忆的样子，“不过他对我和师兄都很好。这次，也是他说，不让我太出名。”

　　听着季誉用怀念的语气讲他的师父，常安的眼神也变得柔和，阿誉应该很喜欢他的师父吧。“为什么不让你出名？”

　　季誉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正在两人各自思考的时候，外面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爷，你回来了。两位客人正在房中等候。”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沈筠就已经推门而入。

　　“阿誉，久等了吧。”看见季誉的瞬间就展开招牌笑脸，又瞄见一旁吊儿郎当的常安，“常公子也来了。”

　　常安笑了笑，瞪大眼睛盯着沈筠。

　　两人之前一触即发的气氛让季誉更加烦躁，“师兄，我这次来是跟你说我这几天就要回虚邪去了。”

　　“是么，这么快啊。”沈筠看季誉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常安在一旁优哉游哉的翘着腿，挪揄道，“沈公子不知道告示的事儿啊，这么不关注阿誉。”

　　沈筠一怔，旋即又笑的无比自然，“那件事啊。我知道，那不算大事吧。”

　　“哦吼吼，原来他不知道啊。原来阿誉还是有事情瞒着他却告诉我的，这是不是象征我的地位比他高了！”常安内心如此。

　　季誉看着常安那一脸发，chun相，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示意他老实呆着。接着对沈筠说，“师兄你知道是谁发的？”

　　“不，我不知道。”沈筠很是无辜。

　　虽然意料之中，也还是有些失望。季誉敛了敛心神，继续道，“嗯，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总之我希望师兄帮我压一下这消息，我要回去找师父问一些事。而且，也是时候去找解药了。”

　　沈筠收了笑，换上严肃的表情，沉声道，“当然，你交给我的事我会做好的。不过，你最近感觉很差么？不是还有两年，为何这么急？”

　　此刻，倒是换成季誉笑了，那笑中却总有种苦涩的味道。

　　他说，“早点解决不好么？”

　　常安在一旁看这俩人打哑谜，总有一种插不进去话自己是外人的感觉。他拽拽季誉，“阿誉，你不是来要东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