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妾身有礼了》COKE

17、月落乌啼霜满天

　　我一听，脸一下子红透，赶紧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看，毕竟乳娘一直教我女孩子自然是要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可惜我矜持着，那狼国的太子殿下却不矜持。

　　他故意似的低下头将那张似曾相识的俊脸凑到我的眼前，我忍不住抬头又想端详他一番，也好仔细想想到底在哪见过这人。

　　就见赫连鸿翊的眼睛慢慢眯起，眼神越发深邃，像是夏夜的星空般闪耀着，仿佛要照进人的心里一般。

　　我不得不暗自感叹，这赫连鸿翊的皮相却是好看，我还欲在心里说他几句好话，就眼尖地瞥见他嘴边那抹打趣的笑，想着他肯定又要说出什么好听的，便连连后退了几步，决定先发制人，想着便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小声道：“怎么，小女子也长得好看么？”

　　听了我说的话，赫连鸿翊先是一愣，接着他嘴边的笑意更深了，甚至露出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他忽地伸出宽大的手掌像摸狗一般地摸了摸我的头道：“想是年纪小的缘故，自然是天真些的。”

　　我知道他这是变相的在说我傻，我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语句回击他，想来这个赫连鸿翊不仅在战场上英勇善战，就连这“唇枪”“舌剑”也耍的有模有样，我突然想到和他有着一样好口才的夜清越，要是越哥哥在谁会赢，谁会输呢？

　　我正想得出神，赫连鸿翊却兀自出声：“你一直这般天真，便能一直这般快乐。”

　　我闻声抬头，看见他的侧脸，迎着大殿的烛光，一片温暖的色彩，他整个人身上笼罩着这两个时辰以来少见的严肃与认真。

　　赫连鸿翊到底是怎样的人呢？虽然历年来我听过许多关于他的故事，但在短短两个时辰里我却发现，那些故事里的是他却也不是他。

　　说书人口里的他，是修罗再世，残忍无道，嗜血杀兄，好战善谋。可眼前的他，静静地站在喧哗的人群里，只是像夜清越一般的皇族子弟，一身的贵气，一身的寂寥。

　　赫连鸿翊转过头看着我认真道：“你不要在内心里暗暗地崇拜我，俗语不是常道，‘傻人有傻福’么？你特别傻，所以才有这天大的好福气，嫁与我为妻。”

　　我立刻将我的那些个“愁思”抛到脑后，怕别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便暗暗地一把拽着他的袖子，不客气地还击道：“你，你，才傻呢。”

　　我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毒舌攻击，谁料赫连鸿翊摆出一副任我鱼肉的模样道：“我是傻 ，才娶你为妻啊！”说完还邪魅一笑。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嘴了，只是瞪着他，想着：这世上怎么有这般让人牙根痒痒，却奈何不了他的人呢？

　　赫连鸿翊扯了扯袖子，另一只手掩着嘴极小声道：“你莫不是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轻薄在下？”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冲我眨了眨眼睛道：“莫急，莫急，来日方长。”

　　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实在不雅，赶紧丢了他的袖子，赫连鸿翊“哈哈”笑了起来，举起酒杯道：“小王甚是满意此次的宴会，多谢越国国主的盛情了”说着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寝殿，只觉得整个人像在梦里一般，不过心里自是轻松了不少，想着越哥哥能够被营救，子言身上的毒也会全解，凌姐姐能和璟城长相厮守。

　　这几日压在我心里的一块巨石才算落地，正当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哭声，我心一惊，一下子认出了是乳娘的声音。

　　连忙起身，打开门一看，乳娘正端着一方烛台看着我爹爹娘亲的画像落泪，见我出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擦拭眼泪道：“时辰尚早，你怎的起来了？”

　　我在乳娘的身边坐下，抓着她的手道：“乳娘，你怎的哭了？”

　　乳娘细细地看着我的脸道：“当年我抱你回来，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孩，时间过得那样快，我的月落竟也十六岁，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

　　我看着乳娘的眼睛，烛光映在她的眼中一片温暖，那片温暖中却渐渐被水迹盈满。我知道乳娘肯定是在为我要出嫁狼国的事情在担心。

　　这个陪伴了我一十六年的妇人，为了照顾我，和我一同囚禁在清秋殿。她长年不见自己的夫君，子女。为了我，她舍去了自己大好的年华，将我当成她的子女一般照拂。

　　我想我远嫁狼国自是不能再让乳娘陪着我了，思及此我的眼眶也红了：“乳娘……乳娘，你莫要担心我了。”

　　我静静地趴在乳娘的膝上，一滴又一滴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乳娘终究还是哽咽：“月落，为何你要去那狼国，你这般，我怎能对得起你娘亲的嘱托？我怎能放心得下我的小月落去那凶险的北漠？”

　　我抬头为乳娘拭泪，努力地微笑道：“月落自小便知，乳娘就同我的娘亲一般，每每月落难过你都会比月落更难过。若此次我不去，越哥哥、凌姐姐、子言、璟城他们都不会好过……我舍不得让他们难过。”

　　“我自然也舍不得乳娘你难过，可是我在这宫里一日，你便要陪我一日，明日我便去求国主，让您返乡与你的家人团聚。”

　　乳娘也拿这手帕替我拭泪道：“我的月落，为何你要这般聪慧，为何你不能自私一点儿……”

　　我抱着乳娘的腰像以前一般撒娇道：“都是乳娘教得好”

　　乳娘的手轻柔地顺着我的发道：“听闻今日宴席上，那狼国的太子殿下特别钟意你，想来他不会亏待你的。”

　　我看着窗外静静的夜空很是认真地点头道：“想来他是会好好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