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的自我修养》北***B

62、第 62 章

　　我原被她的话吓得不轻，又见她这玩味模样，一时也不知她这话几分真假。欲哭无泪地道：“我的祖宗啊，咱别玩了，您同我说句真话吧！您和离悠到底算是怎么了？”
　　师父侧过头，道：“还能怎么了？我是西荒的战神，他是北荒的国师。若是西荒与北荒井水不犯河水，我与他便两无瓜葛，但若有朝一日，北荒想要进犯我西荒，我自然要提枪挑了他。”
　　“就这样？”我心道，这绝情的话若叫离悠听了去，不知道是要气成什么模样。
　　“就这样了。不然你以为我这趟来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听说景三娘私通黑风寨主，想要插手西荒内部的事，见到离悠也出手了，自然要给他个教训，让他不敢再来造次。老人家我还活着呢，怎么能让这帮小的们当做死了一般的闹腾。”
　　我见她神色未有异样，只得暂且压下心中的猜测，叹了一声。不过，这也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这番连离悠都出手了，为何反而不见景三娘露面，这个女人这次为什么藏得这么深？这时婢女们将酒菜与素面一道端了过来，师父吃完饭，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回座上，吊儿郎当地翘起腿，道：“对了，被你带着，差点忘了正事。我这番来，不仅是为了看看你给你们报个平安，更重要的事，我那日其实来的早一些，见到姜柏化作原形与猰貐之魂厮杀的模样，惊叹不已。他如今的力量极强，与我似乎已在伯仲之间，只是他还不是十分善于把握控制这些力量，看来龙渊墟主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有一件事，我不能明白，他既如此强大，为何却没有人能察觉他的气息？好似全然收敛了起来。”
　　在师父面前，我不敢隐瞒，叹道：“不瞒您说，是我让他向北关城主借了一件隐藏气息的法宝。当日他出龙渊墟，同我说起他父亲的死似乎别有内情，恐怕打草惊蛇，使得幕后之人为求自保掩盖真相杀人灭口，所以需要一件事物影遁气息，以免打草惊蛇。二来，姜君虽隐世多年，然世人对帝姜血脉的忌惮和觊觎却从未停止过，我担心帝姜血脉再度现世，会引起动荡与祸端，为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师父神色肃然，道：“你这种担心不无道理，但最重要的是，姜柏他自己如何想呢？”
　　这又回到那个令我担忧的问题上了，帝姜血脉乃是魔族之源，被北荒知道了姜柏的存在，怎会毫无影响？当权者若非想要除掉他，便是想要利用他，尤其是如今北荒魔族皇室势弱，而许多古魔族却并不十分认同离悠的统领。自上任魔帝起，魔族虽然如海纳百川一般收纳三荒四海的有能者，可对于一直在魔族处于统治尖端的古魔诸族来说，统领魔族的势力圈子中依旧十分排外。离悠当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不知道什么样的代价，才说服这帮老顽固让他跻身入内，但魔族之内对他不满的声音也一直存在。他如今虽然位高权重，却也还是只能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对于魔族传统的一种让步。
　　可姜柏本身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自觉性，他甚至仿佛从未察觉，他如今的体质已近乎魔族，还全然把自己当做妖族来看待。
　　我如实地道：“姜柏年幼，未曾多想这些，但他一直视西荒为故土，从无恶意，这点还请师父放心。”
　　师父沉思了片刻，亦叹道：“柏儿心性单纯，我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对你……也颇为体贴照顾。只是有些事情，避无可避，终有一日是要面对的，你们还是早作打算为好。他若要回归北荒魔族，也算是认祖归宗，并没有错，我无从置喙。只是作为西荒的战神，为了西荒的安宁，很多事情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这一番话叫我一颗心顿感沉重，却也只能蹙眉答应下来，师父又笑道：“不过那都是日后的事了，明日再忧心去吧。说说眼下，老三跟我说，柏儿好像想做我徒婿了，小十三，你怎么看？”
　　“诶……”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还叫我难以做答。
　　师父打趣地笑了笑，道：“你比谁都清楚，我是不羁这些的。你当日嫁入碧云洞，本也就没有拜堂成亲，你们之间的母子名分更多是当日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况且千载光阴叫许多妖许多事都大变了模样，碧云洞的老人估计也没剩下多少了。他若真心待你好，你也喜欢，只管答应下来便是。”
　　我无奈笑道，“您这番是给他来做说客来了？”
　　她却道：“管他做什么，我只关心我徒弟。小十三跟师父说心里话，你愿不愿意？”
　　“诶……”
　　我正尴尬地不行，却有侍女匆匆来禀，外头有客求见。我这如大旱逢甘露，顿时松了口气，按耐住心中喜悦，问道：“问清楚来人是谁了吗？可有拜帖？”
　　侍女摇头道：“没有拜帖。但来者说，他们是从白月城来的，是娘娘您的兄弟。”
　　我心道，我的兄弟？莫不是老五？他来……

　　老五是慕十三娘挂名的小儿子，却其实并不是她与父亲的子嗣。
　　因为当年慕十三娘初嫁入白月城后，与我父君甚为恩爱，第二年就给我添了妹妹。可怜我娘尸骨未寒，不仅是我，连着白月城里几位老臣也颇有微言，却幸好只是个庶出的女儿，众人觉得她成不了气候。可没想到，慕十三娘作为一个女妖，做人妻妾做的十分称职，没两年又给我添了一双弟弟，这件事让朝野上下哗然，毕竟当年我爹是以王婿的名义继承白月城主之位，他与慕十三娘生下来的孩子，根本算不上王室血脉，白月城里的老臣和神宫中的祭司们根本不愿承认他们的继承权。
　　只是那时我尚在，他们一致觉得我才是唯一有权力继承王位的子嗣。便联名上书，要求父君下令，将我立为王储。并且他们也察觉到自己小看了这只雉鸡精，她虽然修为平平，却很能生，照这个速度下去，白月城八百千年后，得从狐狸窝变成鸡窝，便还上书，要求慕十三娘吞食绝育麝香膏，以绝后患。
　　这两件事，父君都没有答应下来，但他们上书的时候，慕十三娘还在怀孕中，最后不知是天命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慕十三娘生产双子的时候极其艰难，险些丧命，此后则一直月事不调，以至于不到一年，彻底宫寒不孕。我当年连月信都还没有来，所以对这件事可谓一无所知，但因为那几本奏疏，慕十三娘便打定了主意觉得这件事和我脱不了关系，全部推在我头上，甚至有一夜，幽怨暴躁地冲到我寝宫里大吵大闹，搅得我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
　　如今想来，这件事的幕后之手恐怕与姜宣之死是同一只手——我父君一直希望能够平衡保全我和慕十三娘两者。他当日虽然存了传位于我的心思，但我尚且年幼，他若早早的将我立为皇储，保不齐以慕十三娘那嫉妒成性的性子，会使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暗害我。而他虽然表面上驳去了让慕十三娘绝育的请旨，却也不过是为了表面上安抚慕十三娘罢了，他也清楚，这么下去必犯众怒，到时候反倒是对慕十三娘不利，老狐狸们逼急了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况且，慕十三娘在子嗣的事情上，一贯小心谨慎，若非极得她信任之人，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调养身子的药里加料？
　　过了些年，慕十三娘大约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为了日后有所依靠，便想了个恶毒的法子——她强硬地将白月城宗室里一位与我血缘相近的表弟过继到了自己名下，那个孩子就是我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