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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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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师兄笑了笑,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只道:“那去吧,照顾好你娘。”
我心道我还要这么个小狼崽子照顾?那就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没想到小狼崽子这番果然听话多了,从善如流,答道:“我会的。”
秦师兄又吩咐乌鸦,让他照顾好我。我婉拒了他,让他把乌鸦留在狼头山就是,我能照顾自己。秦师兄沉默了片刻,答应了。
我带着小狼崽子回了碧云洞,花了三天将事情一一安排嘱托妥当,让大狼头主事,红痕也留下协助他,乌鸦负责督导训练小妖,安排巡山等工作。大狼头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多加阻拦,只是难免多叮嘱了一番小狼崽子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三日后,我携着小狼崽子驾风去了玉皇山。
我已经有将近五六百年不曾回过师门,玉皇山的山石草木却仿佛没有一点变化,时近秋分,山下的枫树红的正艳丽,铺了一地的澄黄暖红。狼头山上没有这样的风景,小狼崽子第一次见,看的有些痴了,我拉着他沿着石阶拾级而上,他怪我为何不让他多看一会,我说:“我看着心塞。”
他问:“你怎么了?胸闷?要我帮你揉揉么?”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揉我就算了,以后出门别随便揉姑娘的胸,小心被当成登徒浪子被打死。”
他哼了一声,说:“才不用你管,我爹说我长的俊的不得了,等我长大了,有的是姑娘排着队等我揉。”
我说:“天啊,我的夫君教了你些什么?”
他恬不知耻地道:“我现在肯揉你,是看在我们俩的情分上,是你占我的便宜。”
我唏嘘道:“这真是奇了怪了,别人让你给轻薄了,还是你吃亏。你可真容易吃亏啊。”
他不理我,只问道:“你心还塞么?”
我说:“不塞了。”
我们两人一路斗嘴,走到半山腰上,山道两旁陡然多了许多花木,百花争奇斗艳,开出一路姹紫嫣红,各色各样的花朵堆在碧绿的枝头,压的绿枝在风中摇摇曳曳,仿佛很快便会受不住的散下一地落花。香风在云雾间暗送,不同品种的鸟儿在枝叶间穿梭,它们并不怕生,有些直接落在青石阶上,拍打着翅膀四处寻食。再往上走,不过一二十里路,草木便稀疏了,却多了许多参天古木,这些树木高耸入云层,隐天蔽日,故而那青石小道也变得十分阴凉,绿苔从石头缝里挤出来,一片一片的斑驳。
我叫小狼崽子仔细着些,这路上很容易打滑。他到底年幼,虽然体力充裕,但走了这么久,难免感到有些厌烦无趣,问我道:“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驾风上去?”
我解释道:“我师门里很多师兄弟拜入师父门下时都还年幼,非常调皮捣蛋,师父怕他们玩闹时从山道上摔下去,故而修筑了仙障结界,直接驾风上去,会碰壁的。”
小狼崽子听了我这话,想了想,又好奇地道:“这山这么高,那仙障从山底下就开始修了么?那你师父真的好厉害啊!”
我笑道:“这仙障确实是从山脚下就开始修起,可是再厉害的妖怪也没有那么强大的灵力维护这样庞大的仙障,就连我师父也不行。只是玉皇山本就是灵脉汇聚之地,钟灵毓秀,师父在山上施加了法阵,用灵脉为动力,驱使法阵修筑仙障。”
小狼崽子叹道:“原来是这样。”
又感兴趣地问:“这样的仙障你也会设么?”
我道:“原理法阵我都在书上见过,只是从来没有实践过。普通的结界倒是很容易。”
小狼崽子独自喃喃出神,嘀咕了一会,我没理他,带着他继续往上走。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太虚两个墨字,旁边以剑法书道:太上忘情假虚妄,纵酒且歌真逍遥,吾道如是。
姜柏站在石碑前念了一遍这句话,问我是什么意思,我摇摇头笑道:“不知道。”
小狼崽子看了我一眼,颇为嫌弃,又重新转过头去看那行字,复又独自念了一遍,却也没有多做纠结,牵着我的手往上走。刚踏过那石碑,云影缭乱,树影缭乱,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小狼崽子惊的睁大了眼睛,我却是了然的一笑。果不其然,一道清风扶竹,不远处白茫茫的雾霭散去,显现出一道修长身影。那人一身碧绿男装,身长玉立,满头青丝只用同一色的碧青丝带竖了个再普通不过的髻,腰间系了一块比目羊脂玉腰坠和着一个紫金酒葫芦。
她压弯了一根韧性极佳的翠竹,半倚在竹上,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只背对着我们取了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酒水倾倒而下,被她仰头接在嘴里,呼呼啦啦便去了大半壶,她才将那酒葫芦一甩,向我掷来。我还没动手接住,小狼崽子已经跳起身来,将那酒葫芦一把抓住,警惕的护住了我。
她未回头,却朗声笑道:“有趣、有趣,这护犊子的小狼崽子你哪里找来的?”
我拍拍小狼崽子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些,此人是友非敌。
她回头,面若桃花色,眉如青雀羽,眸如寒秋水,唇若含朱丹。多年前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便不由地想,这世上若真有人能以容貌倾国倾城,那么这个人非眼前人莫属。便是天生女子的我,见了她也会生出爱慕之情来,因为她之姿色,若世间绝品之清茗,而她之风骨却似这天下至刚至烈的杜康。许多年后,有人这么评论她,天底下从古至今不缺乏绝世的美人,西荒的战神自上古以来也少说有数十位,但穷尽洪荒末世,乌云虞也只有一位罢了。
故而小狼崽子看的眼睛都直了,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我师父嘛,最合适她的四个字莫过于风华绝代。
我推了小狼崽子一把,从他手中拿过那紫金葫芦,仰头大口喝酒。这烈酒初入喉咙时,甘醇如清泉,落到喉咙眼里却像是忽然化作了一头火龙,烧的我五脏六腑都沸腾了,胸中闷气散开,连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师父,我回来了。”
师父又哈哈大笑了几声,躺在那根孤竹上,道:“回来了就好,这小崽子你生的?模样挺俊的。”
小狼崽子被师父夸了一句,脸已红的不像样子了,我说:“我倒是想,没那本事。”
她道:“那就是你捡来的便宜徒弟,我的徒孙?”
小狼崽子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答道:“我不是她徒弟。她是我后娘。”
师父愣了一下,说:“你再说一遍,她是你什么?”
我有些尴尬。
徒弟见到师父,都怕让师父知道自己如今混的破落,但也不好隐瞒。
小狼崽子抬头望了我一眼,却忽然改口道:“她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