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执行者》子曰君

9、姐姐的怨念（3）

　　花似玉不清楚车祸那天到来的时间，所以在这一年，她每天都带着微笑出门，微笑着对吴爸爸和吴妈妈说‘妈妈（爸爸），我去上学了’。

　　吴盛水则在这一年走上一条中二叛逆的道路，一开始是每日阴沉地刷存在感，被花似玉说了几句话后变成每日和吴爸爸上演全武行。

　　虽然他总是顶一句嘴，在吴爸爸抄家伙之前意味不明地瞥一眼花似玉然后溜掉。

　　“臭小子你长大了是吧！皮痒了是吧！有本事你今晚不要回来，回来我打死你！”

　　安抚了面孔涨得通红的吴爸爸几句，花似玉拿上吴盛水的早饭，快走几步赶上前面别别扭扭的弟弟。

　　吴盛水很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了句：“鳄鱼的眼泪，猫哭耗子假慈悲。”花似玉扫了眼他快过眼际的黑发，看他刺完自己默默接过早饭，道：“你班主任说了好几次了吧，要你剪头发。”

　　吴盛水只是低着头，咬了口面包，扭过脸看着路边的花坛，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

　　到学校门口，两人就自觉分开了，虽然在同一层楼上课，但班级却在一层楼的首尾，花似玉总是从右侧的楼梯大大方方地进去，吴盛水却喜欢上左侧楼梯，蔑视地瞥一眼在早读的同学，从后门一屁股坐在他的单人座位上。

　　早读下课后，花似玉去了一趟厕所洗脸醒神，经过吴盛水的班级时，就看到他的班主任正勒令他站起来，絮絮叨叨地讲些什么。

　　他厌恶痛恨的眼神扭过来，注意到花似玉时神情怔了怔，低下了头。。

　　那种面色灰暗的面无表情，是花似玉经常看到的，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心里有些解气，却在深处泛起一丝难过，这难过来得突然，却又似乎在吴凤仙的心里埋藏许久。

　　【叮！任务‘姐姐的怨念’完成度为15%，请执行者再接再厉。】

　　被任务系统的提示声惊醒，花似玉撑起下巴勉强集中注意力看黑板上的数学公式。

　　一上午顺利过去了，午睡过后的第二堂课，花似玉被窗外的班主任喊了出去，她本来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交待给自己这个班长，却见班主任很为难地看着她，开口道：“……你……你父母……”

　　其实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太伤人了。

　　告诉孩子，一句‘你的父母在车祸中当场死亡’？

　　花似玉明白了班主任未尽的话，她面色有些苍白地冲他点了点头，头一次失态地去吴盛水的班级找他。

　　吴盛水的班主任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看她的目光带着自以为了然的怜悯和不关于己的好高高在上。

　　有这样一个弟弟，又失去父母的依仗，这孩子该怎么办？

　　花似玉冷冷地回视了吴盛水的班主任一眼，脑子有些空白地冲下楼梯，不顾欲言又止的门卫，满大街地喊着吴盛水的名字。

　　吴盛水看到花似玉的时候很诧异，他身侧还有一个杀马特造型的男孩，耳朵上一排闪闪的挂饰，花似玉盯着那只揽在吴盛水腰上的手，抑制着上前打他一巴掌的冲动，声音略沙哑地道：“跟我回去。”

　　“……爸妈……他们死了。”

　　吴盛水和他的杀马特男友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闻言吴盛水呆呆的没什么反应，他觉得花似玉在糊弄他，倒是他的杀马特男友像摸着烫手的山芋一样放开了他的腰，很自觉地退散了。

　　“我去医院看看他们。”花似玉说这句话时很平淡，眼角却扫了吴盛水一眼，看他有些痴呆地跟在自己身后，才暗暗吐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才走上了那个故事的初始。

　　花似玉觉得她有些理解了吴凤仙当初辍学的心情。

　　但她没这么伟大，花似玉到这个世界的存在是为了宣泄吴凤仙的怨念，而心中的那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吴凤仙是一个好姐姐嘛？

　　从结果来看，是的。她为这个弟弟牺牲了那么多，她牺牲了自己的学业，甚至爱情。

　　可当花似玉成为这个姐姐，她却明白到吴盛水内心渐渐积累的对她的恨意。

　　她无数次地比较记忆中的那个吴盛水和现在的吴盛水对她的态度，前者是嫉妒且怨恨的，后者却更多是在乎。

　　花似玉看着他一步步堕落，学会抽烟喝酒，学会打架生事，被班级的众人漠视，被班主任挑刺，看他顶着旁人越来越异样的眼光，和不入流的人交往。

　　眼看着他就要和记忆中那个人合为一体，还是忍不住生生地拽住了他。

　　吴凤仙也曾经这样做过，但她的表现总是像那个班主任一样，同样视弟弟为异端，觉得他个性古怪阴沉，觉得他浪费父母的心血不好好学习，甚至用一种隐隐的优越感在父母面前承诺会照顾弟弟。

　　她把弟弟的不服管教看成一种病态的行径，一边怒斥吴盛水的行为，一边催眠自己要好好照顾弟弟。

　　在她眼里，她简直是最伟大的姐姐了！

　　她不计较弟弟抢她的东西，不计较他觊觎她的男友，不计较有这么一个同性恋又有异装癖的弟弟！她甚至不计较弟弟无度的索求，为了他，她辍学在社会中打拼，努力打造一个完美的象牙
　　塔，为弟弟隔绝一切烦恼，让他无忧地肆意地生长！

　　可最后他反过来刺了她心窝一刀？

　　花似玉揉了揉太阳穴，从吴凤仙的怨念里出来，拉了拉有些无措的吴盛水，看到他默默红了的眼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有几个警察留了下来，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别的亲人，又说他们父母生前买了保险，给他们留了百万的遗产。

　　花似玉知道这是她当初撺掇吴妈妈的结果，并不意外。

　　吴妈妈和吴爸爸的样子都不太好看，和生前差别有点大，却并非花似玉以为的血肉淋漓的样子，

　　他们的脸看起来偏白，青色的白，像是抹了一层粉，大概是为了未成年的他们着想，请了入殓师为他们化过妆。

　　吴盛水看到吴爸爸紧闭的双眼时就“哇”地哭了，他的眼泪积蓄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开闸便像是止不住似的，但没有人阻止他宣泄悲伤，大多数在场的人是欣慰地看到这个少年哭泣的。

　　花似玉却是冷着一张脸，她的眼皮有些红肿，也是哭过的，但她看起来就安静得多沉稳得多了。
　　夜里姐弟俩坐着警车回到了家。

　　花似玉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却发现无论是正着睡还是侧着睡都睡不着。

　　有人轻轻地敲着门，门外传来吴盛水细弱的声音：“姐……我睡不着。”

　　在床上静默地躺了一分钟，花似玉没听到门外的人离开的脚步声，便起身开门。

　　俩人穿着的睡衣都是吴妈妈生前买的，一样的小熊图案，花似玉的是粉色，吴盛水穿的则是蓝色的。

　　吴盛水看到门开了脸上有闪瞬即逝的惊喜，他本来就生的瘦弱，个子如今才堪堪和花似玉齐平，
　　过耳的短发下一张略阴柔的脸上有未散去的恐惧。

　　那个叛逆嚣张的孩子像是被父母的死亡打回原形，再一次心门大开，显示出自己的脆弱来。

　　花似玉扫了他一眼垂下眼皮，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道：“你记得关灯。”

　　三色蘑菇的小夜灯散发出幽幽的梦幻的光，吴盛水对着灯呆呆坐着，能听到另一个活人轻微的呼吸声，这让他青白的脸色有些好转。

　　“姐，我们要怎么办？”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叫花似玉姐了，花似玉没有拒绝，也没有觉得高兴。

　　闻言她只是淡淡道：“先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吴盛水却激动起来，是哽咽的哭腔：“我今天走的时候还气他！”

　　上辈子的吴盛水并没有留下这种愧疚，花似玉明白是自己的存在影响了他们死亡的轨迹和吴盛水的变化，语气微微柔和道：“……爸爸不会怪你的。”

　　吴盛水像是相信了，他也只能相信，只好含着泪对花似玉点点头。

　　看他杵在那儿一动不动，花似玉犹豫了一下，皱眉道：“……你回去睡吧、”

　　吴盛水咬牙，摇了摇头。

　　花似玉只好下床拿了一条新的被子，把自己的床留了一部分给他，吴盛水也很识相地裹着那条单薄的被子挤在花似玉身侧。

　　要让花似玉带着怨念和吴盛水睡一条被子是没可能的，这已经她能忍受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