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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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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不多吃一点,身体怎么能好得快?”烟雨打开红漆食盒,一股中药的味道让宁意安瞬间便变了脸色:“这是什么?好难闻。”
“这是药膳,可是老厨娘向乡下的亲戚打听来的方子,用的最好的药材炖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弄好的,你要是不吃,老厨娘一定会伤心死的。”
“哎――”宁意安仰天长叹,她回府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府里的人一个个都憋足了劲的给她弄吃的,害得她现在看到吃的东西就想吐。她招的这些个下人们啊,个个都好,让她又窝心,又骄傲,可是,有时候又觉得烦恼,真的是太热情了。
“我要怎么告诉你们,你们才肯相信,我真的伤的不重?”宁意安无语问苍天:“烟雨,你没有把大夫的话告诉厨娘吗?”
“说了啊,大夫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的,他说您的伤都是一些皮外伤,可是大夫也没有说不需要进补啊。”烟雨眨巴着眼睛无辜地回答她。
“烟雨,你想一想,等到我的伤好了,你们也把人喂成大肥猪了,到时候还怎么嫁人啊?我要是嫁不出去是不是你和厨娘负责啊?”宁意安捏着拳头,大声地吼。
“我,我是不行了,厨娘说她老家还有一个孙子正准备进京来赶考,你们或者正合适。”烟雨捉狭地挤了挤眼睛。
宁意安正要发作,只听得一个温润低沉的声音如沐春风地传了进来:“你若嫁不出去,就嫁给我吧。”
宁意安和烟雨连忙抬头,却见南宫绝正迈着悠闲的步子,向她们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宁意安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这个家伙是典型的宅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是谈生意也是人家上门去拜访他,丰掌柜就为了谈生意往南宫家跑了很多趟了,没有办法,人家南宫家的瓷器天下第一嘛,除了皇帝老子,谁都不能让他迂尊降贵地跑一趟,可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南宫绝笑容不减:“怎么?不欢迎吗?”
“当然不是。”宁意安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放下手中的瓷盅,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椅子:“来这里坐。”
那两张椅子紧挨着,南宫绝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坐了上去,宁意安倒是很自然,并不觉得和他靠得这么近有什么不妥。
烟雨上前来见了礼,又说:“既然南宫少爷来了,那奴婢便下去了,只是南宫少爷,要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事?”南宫绝对任何人都很有耐心的样子,目光温柔地看着烟雨。
烟雨有些微微的脸红,用手一指那只红漆木的食盒:“这是专门为小姐熬的药膳,刚刚端来小姐说烫,麻烦南宫少爷一会儿让我们家小姐喝下去。”
南宫绝笑咪咪地看着食盒里的瓷盅,点了点头:“烟雨姑娘放心。”
烟雨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连忙拎着裙角羞怯地走开了。
“这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宁意安叹了口气:“南宫你别见怪。”
“没有。”南宫绝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要将烟雨的吩咐贯彻始终,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掀开瓷盅,一股浓郁的药香飘散出来,让宁意安捂住了鼻子。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难闻,反而拈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将药膳舀入一旁的瓷碗中。
“你做什么?”宁意安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
“这么好的药膳,可别浪费了。”南宫绝舀起一小勺,放下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好香。”
“你的鼻子有问题吧?”宁意安嫌恶地往后仰了仰身子:“我不要喝,既然你觉得香,你喝掉吧!”
“我又没有病,我不喝。”南宫绝轻轻吹凉了勺子里的汤:“不烫了。”
宁意安看看那勺汤,又看到他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自己,那褐色的瞳孔里有着最干净的颜色,让人看了便觉得很舒服。
“我自己来就好了。”宁意安有些不习惯地伸出手,可是南宫绝却让开了,坚持地又将药膳送到她唇边:“我来喂你。”
明明知道这于礼不合,可是却没有办法拒绝那样的一双眸子,那样没有一丝邪念的眸子,仿佛宁意安若是介意了、想歪了,便是对他最大的亵渎。
她认命地喝了一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喝,她咽了下去。
仿佛是得到了这个世间最好的奖励,南宫绝的眼睛笑弯弯的,又低头舀了一勺,细心地吹凉,再送到宁意安的嘴边,这一切让他做的那样自然,宁意安也便没有了戒备,他是那样纯净的一个人呢!
不一会儿,一碗药膳被南宫绝喂了个干干净净,他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条锦帕,递给宁意安,示意她擦拭掉嘴角的汤液。
宁意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下那干净的帕子,胡乱地抹了抹嘴巴,这个男人真是细心,她自己身上都时常忘记带帕子呢!
“对了,南宫,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宁意安想将用过的帕子递给他,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收了起来:“不好意思,把它弄脏了,我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吧!”
南宫绝微微一笑,看着那帕子被宁意安收进自己的袖袋,他喜欢这样的感觉,他的东西放在她的身上。
“我听丰掌柜说起的。”南宫绝淡淡地回道,他虽然很少出门,但是有关她的一切消息都会小心的收集,只是知道她遭劫、知道她掉入悬崖生死未明、知道她平安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他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惊慌害怕担忧无助,但是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后怕,他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来看看她,看到她依旧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颗不安的心才算慢慢地平复:“我很担心你。”
“现在已经没事了。”宁意安伸出双手让他看清楚,除了她的脚上还缠着厚实的纱布以外,她的确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嗯,我知道。”南宫绝看着她的脸:“只是,我很无奈,在你危险的时候,没有能力保护你。”
“这只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宁意安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不用太自责。”
南宫绝的笑容清淡,宁意安看着他的脸上有着微微的落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像是一尊珍贵的瓷器,越美丽越是脆弱,她不明白南宫绝曾经经历过什么,只是她看得出在他总是温文尔雅地对着人笑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受过伤的、脆弱的心。
“南宫。”宁意安冲动地握住他搁在椅背上的手:“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南宫绝一惊,看着那只柔嫩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大手之上,半晌这才点了点头:“是的,你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至死不渝。”
听到这样的话,宁意安笑了,如同春日里开在枝头最美丽的花朵,绽放在南宫绝的心底。
“那么,既然我们是这样好的朋友,以后你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我有什么烦恼也都告诉你,不要埋藏在心里,好不好?”
几乎是脱口而出,南宫绝答道:“好!”
虽然宁意安知道南宫绝只是在敷衍她,他不会真的将心底的事情就那么轻易地和盘托出说给她听,但是她相信他直达眼底的笑容和快乐是真的,他信任自己。
这样的感觉真好!
信任有时候就是这样,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来肯定。
园子里起风了,这个季节一起风,灰尘总是特别的多,南宫绝连忙伸出手臂,用他宽大的袖袍,替她挡去那些风沙与落叶。
“我送你进屋吧。”南宫绝说。
宁意安点了点头,起身将手递给他,刚起身,却没有想到南宫绝却弯下腰,拦腰抱起了她,宁意安羞得脸儿通红:“南宫,我自己可以走的。”
南宫绝却脸不红气不喘,镇定自若的指出来:“你自己走,脚会痛的。”
“可是――”宁意安有些不好意思,双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搁。
“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我只是想送你回去,不让你受一丁点儿的苦。”这样的话怎么听来宁意安都觉得像是情人之间的承诺,可是,南宫绝却说得正义凛然,让她无言以对,好在花园离她的屋子并不远,几步的功夫,便走到了,南宫绝走得很平稳,就连呼吸也尽量地调得很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惊着了她一般。一路走入内室,屁股才落到软榻,宁间安便感觉到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双臂抱拳,横在胸膛,语气凉凉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南宫绝是这样一个懂得怜花惜玉的男人。”
南宫绝不用回头,单看宁意安的表情也知道是谁来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让宁意安舒适地半躺在贵妃榻上,又帮她取来了薄毯盖在身上,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慕容恪,目光里依旧是如水的清澈,微笑着说:“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