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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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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意安没有理他,这些股份,是她的基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万万不能兑出去的,可是,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她在心里深深地叹气,看来,不得不放手了。
宁意安站起身来,不想再面对这些人,掀开门帘就准备离开。
谁知,手刚刚碰到了那道锦帘,就被人从外面“呼”的一下掀开了,宁意安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慕容恪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来了?”宁意安没好气地问:“你不是在南宫家吗?”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个小女人一副看他不爽的样子,不过,也难怪,这样的境遇之下若还能有好脸色,慕容恪真的要怀疑她是不是没心没肺了。
“与你有关系吗?还是特意跑来看我的笑话?”宁意安咬了咬唇,刚刚积累下来的委屈与愤怒让她眼圈儿有些红,可是,她生生地压下那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扬起小脸,倨傲地拿眼儿瞥着他。
慕容恪看到她这副样子,眸子暗沉下来,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宁意安,坐回到她原来的位置上。
“你做什么?”宁意安用力挣脱他的钳制,揉了揉被握痛的手腕。
慕容恪将她摁在座位上,凌厉地扫过在坐的各位,宁意安这才发现从慕容恪进来之后,屋子里的那十二位掌柜的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而这一次不经意的扫视,让他们又一个个地低下了头。
“慕容少爷!”刘掌柜有些不解又有些恭敬地说:“您怎么来了?”
“你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一个女孩子吗?”慕容恪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掌柜,顿时让刘掌柜矮了半截:“可、可是――”
明明是少爷吩咐让他想办法拿到宁意安手里的股权的,可是,现在怎么又……
“够了,你们先离开吧。”慕容恪沉着脸下令。
一屋子的人没有人敢有异议,一瞬间便走得一个不剩。
“刘掌柜。”慕容恪叫住了走在最后一个的刘掌柜:“外面的闹剧,收了吧,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事情就此为止了。”
“好、好的。”刘掌柜擦了擦额角的汗,见慕容恪没了别的吩咐,仿佛背后有人在追一般,忽的就没了人影。
屋子里只剩下慕容恪和看得目瞪口呆的宁意安。
“你、你到底是谁?”宁意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慕容恪,这个人不仅仅是他所说的是航运业的龙头,就以刚刚十二位掌柜对他恭敬的态度来看,他的身份也不难猜测:“你是汇丰的老板!”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慕容恪坐下身来,微笑地看着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这样我的压力会很大。”
“别以为你出面帮了我,就会让我感谢你。”宁意安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已经淡去,知道事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自己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都是你,什么钱庄协会,各做各的生意,为什么要搞什么协会。”
“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否则全国这么多家钱庄票号,你以为我应该怎么控制它们的正常运作?”慕容恪勾起唇角,笑得邪气:“不过,你可以例外。”
“我当然可以例外,因为我根本没有打算加入你们的这个什么鬼协会。”宁意安在他面前失了面子,心里有些不悦,但也不能失了风度,于是承诺:“放心,我会将利息调整得和大家一样,这样,也没有算破坏行规了吧?”只是以后的路会难走很多。
“你这样精明,这一点小小的让步算不了什么。”慕容恪适时地为她戴上一顶高帽子。
“这么说,你是汇丰的老板,我们以后就是同行了?”宁意安眼珠儿转了一转:“同行可是冤家,我可不会因为你今天的这份情以后对你心慈手软的。”
“彼此彼此。”慕容恪眼底流露出捉狭的兴味:“而且,我还很期待。”
“那就好。”宁意安抬起下巴:“今日之辱,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慕容恪哑然失笑,他这才刚刚将她从破产的边缘拉回来,可是,这个小丫头,不但不领他的情,反而冲他撂下了狠话:“你这可叫做恩将仇报?”
“我是不知道银庄之间是这样紧密合作的关系,也不知道还有个什么协会,更加不会知道你就是这个协会的主事,可是,这些你都知道,你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往下跳呢!”宁意安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将今日之辱算到你头上呢?”
“这就是你的逻辑?”慕容恪更加委屈:“好吧,是我不好,你打算怎么向我讨回来呢?”
“你就拭目以待吧!”宁意安冷哼着:“往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慕容恪一听这话,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好喜欢这句话,他真的很期待这“往后的日子”啊!
宁意安回到府里,听着丰万里的汇报,觉得心揪痛得厉害,经过那些掌柜的这么一闹,有很多储户坚持要将资金从她的慈善钱庄里撤走,就连股票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利息调整的消息一传出来,让老客户们都大失所望,生意更是雪上加霜。
这可是白哗哗的银子啊,眼下正是银钱吃紧的时候,损失了这么多的流动资金,当务之急便是赶紧要拉拢几个有实力的客人,接下来的日子里,宁意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但听到什么消息,便巴巴地追上人家门去,厚着脸皮拉人家到自己的钱庄里去存钱。
利息上她没有什么法子好想,可是,却推出了一系列的活动,比如存银子送礼物,存得多送得好,介绍别的客人来也有礼物可拿,虽然这样做有些成效,但是来的大多都是些市井小民,银两有限,可不是,真正家财万贯的人,怎么看得起你那一两件收买人心的小东西?这些小动作在其它十二家钱庄的掌柜眼里,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有慕容恪替她出过一次头,大家也都能掂出点份量了,在不造成大影响的情况下,没有人再为难过宁意安。
这些日子,宁意安打听到城外搬来了一家新住户,姓方,是从北方来的,多年经营马匹生意,颇有些家财,这一次是做生意兼来此地定居的,出手十分阔绰,悄无声息的便买下了城外十里河对面一块占地广袤的草场来圈养马匹,又将旁边的一座庄园修葺一新,安顿了下来。
既然是做马匹生意的,手头上定是有些闲钱的,宁意安仿佛闻到了腥儿的猫一般蠢蠢欲动。可是,自己不认识这位姓方的,要如何才能与他攀上关系呢?
思来想去,宁意安决定还是亲自登门拜访,既然是北方人,一定也是豪爽好客的,与其和他绕弯子,不如直言相告,还有几分胜算。
于是,她精心地准备了礼物,就是这礼物,也让宁意安费了一番心思。这位方老爷年纪不大,听说家中已有两妾,妾的身份低微,是不用为她们准备礼物的,否则就是失了自己的身份,好在方家上面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母亲,宁意安思来想去,挑了一对缅甸玉的如意,价格合适,也拿得出手,只要这个姓方的收了自己的礼,那么说起话来就简单多了。
秋高气爽的这一天,宁意安便带着玉如意出发了。
要去方府的马场,出了城,首先便要渡过十里河,十里河,顾名思义,此河蜿蜒十里,再汇入大江,是京城航运的必经之地,所以十里河码头上停满了船舶。
宁意安打听好了船,便早早地登了上去,这一次,她没有带烟雨,一来是怕家中无人照顾,青芜还太小,这几日才让她上了私塾,缺不了课。二来是自己本来就是带着谦卑与诚意去拜访人家,若带着随从丫鬟,未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独自一人出门倒也不害怕,坐船比走陆路要舒服许多,何况只消大半日的功夫便可到达。宁意安站在甲板上往外看,只见这十里河的码头停靠的都是一些高大的货运船只,像她这种小船还真不多,只此一艘,也没有什么客人,等了半天,也不见船老大开船。正想催促,只见不远处的岸上走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人一身月牙白的衣裳,袖口上有着细致的绣纹,黑发如墨,用一只白玉冠轻挽于顶,说不尽的风流儒雅,正闲庭信步向她所在的方向慢慢走来。
船老大见了,连忙客客气气地迎了上去:“慕容少爷,您来了。”
“嗯,可以开船了吗?”
“可以,可以,随时都能开船。”船老大的卑微更加衬托出慕容恪的高贵清雅,他抬了抬头,手中执了一把乌骨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了,遮住了灸热的骄阳,抬眼往二楼甲板上望去,果然一身粉色素衣裹身,神清气爽的宁意安正站在那里,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在瞪着自己,于是,笑着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