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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0 ...

  •   南宫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宁意安,就是没有开口说话。

      宁意安转过头,看了看烟雨,她也一脸紧张的样子,显然是知道内情的,于是,神情严肃地问道:“烟雨,你来说。”

      烟雨显然被吓了一跳,不敢直视宁意安咄咄逼人的目光,求救般地看向了南宫绝,这样一来,宁意安更加觉得奇怪了:“你们两个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南宫绝抬起头来,叹息地道:“罢了,这件事情我本来也不主张隐瞒着你,只是新帝说不能告诉你,所以才――”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宁意安,她看着南宫绝的眼睛,心里凉凉的。

      “其实,你之所以能被从天牢里放出来,是因为慕容恪,他去宫中替你顶下了所有的罪责。”南宫绝摇了摇头:“他说那人参是他故意托人卖给你的,本意是想要让你中毒,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地被你送进了宫里,毒死了皇帝……”

      宁意安的心一点一点的如坠冰窖,她怔怔地接过话茬:“所以,你们就相信了他说的话吗?马队是我的,人参是从我的马队里买下的,是我拿去宫里献给皇帝的,这一切他都不知情,如何可以编造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出来呢?这样你们也会相信吗?”

      南宫绝的神色有些哀戚:“自然是不信的。”

      他顿了顿:“不过,若想救你,这也是唯一的方法,总要有一个合适的人出来帮你顶罪才行。”

      宁意安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苍白着脸,捂着心口:“李泰他……”

      南宫绝有些无奈:“他也是想救你,原本还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实情,待到慕容恪问斩之后,再让你知道,那个时候,大势已去,一切就已成定局了,不过,我想,你与他就算今生无缘,可也算曾经相爱过一场,他这样毅然决然地为你去死,我总不能不告诉你实情,或者,你可以去送一送他罢。”

      “你说什么?”宁意安咬着唇:“他会被问斩?”

      南宫绝不想看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微微地偏过了头,他的心里,何尝不是沉痛的?他与慕容恪,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啊。

      “三日后,东市街口,当众问斩。”

      宁意安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住,一句话也来不及说,身子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南宫绝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她,将她送进内室。

      这一生的相遇、相知、相爱、相离,究竟是孽还是缘,宁意安一直没有想明白,在昏迷的混沌之中,她并不是无知无觉的,她的灵魂在黑暗里游走,一直徘徊着,不知道哪里才是光明的出口。她不住地问自己,应该怎么办?如果爱情一定要和生死相羁绊,那么,她只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慕容恪代自己去死。

      她宁可永远消失在这一片黑暗的混沌中,也不愿意看到那个笑容满面,带着三分雅致三分孤傲的男子,为了自己,放弃了生命。

      醒来的时候,宁意安有些反应迟钝地看了看四周,烟雨坐在她的床边哭泣着,真不懂,她为什么会有那样多的眼泪,而自己,则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了。再抬头望去,看百一双温润的眼里,那双眼睛如大海一般幽深,又不起一丝波澜。每每当宁意安心绪不平时,看到这样的眼神,总会变得宁静。此时,也一样。

      她挣扎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床上昏迷了多久,记得晕倒前天还微微地亮着,现在外面已经黑透了。

      “烟雨,替我更衣,我要进宫去见新帝。”对李泰,宁意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亲近又陌生,既是一起奋斗的战友,也是需要防备的敌人。可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是想赶快见到他,告诉他,如果一定要牺牲慕容恪来救自己,那么,她宁可还回到那个阴冷潮湿的天牢里,静静地等待死亡。

      烟雨闻言一把摁住了她:“不行,小姐,刚刚大夫给您把达脉,说您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不需要。”宁意安一想到慕容恪还在那冰冷的死牢里,心里就揪得一阵疼,她掀开被子:“我一定要去见李泰。”

      “这么晚了,宫门已经关闭了,还是明天早上再去吧!”烟雨苦口婆心地劝。

      宁意安却不听她的话,将目光投向了南宫绝:“你是六皇子,你可以带我进宫,总之,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见到李泰。”

      南宫绝没有说话,只是示意烟雨不用再说了,他知道宁意安的主意已定,谁也不能改变,便让她去吧,否则她这一夜,定然也是十分不好受的。

      宁意安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便随着南宫绝进宫去,她甚至等不及马夫套上马车,与南宫绝一路骑马进宫。守宫门的卫士一见是南宫绝,也不敢阻拦,便放他们进去了,两人直奔新帝的寝宫――千秋殿。

      千秋殿里灯火通明,显然李泰还没有睡,太监宫女们也都各自守着自己的岗位,站在殿门外的青宴见到南宫绝领着宁意安快步而来,微微一愣,便进去替他们通报了。

      正从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的李泰听说宁意安来了,心中微微地一惊,拧着眉沉思了片刻,便让青宴去请她进来。

      走进大殿,宁意安顾不得向李泰行礼,急急地冲到了他的面前:“听说你将慕容恪投入天牢了,对吗?”

      见宁意安如此急切,李泰微微地抬地头来,也不说话,手里还提着饱蘸了浓墨的狼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旁的青宴见他这样的神情,连忙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淮安郡主,您前几日被困在天牢里,想必是还不习惯我家主人已经登基为帝的事实,您见到他,是应该行跪拜大礼的。”

      宁意安这才缓过神来,她连忙牵着衣裙,跪在地上,向李泰问安。李泰见她行了如此大的礼,不由斥责地看了一眼青宴,将手里的笔放下,从桌案后面走出来,上前去扶起了宁意安,轻声道:“天下的人见到朕都需要行礼,唯独你不需要。”

      这算是莫大的恩宠了,可是,宁意安却一点也不在意,甚至没有细细品味当中的意思,只是着急地追问:“皇上,我次此来,是为了――”

      “为了慕容恪!”李泰有些不悦地提醒:“你刚刚说过了。”

      “是的。”宁意安喘了喘气:“他是代我入罪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李泰看着宁意安着急的样子,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他负着手,半转过身子来,问道:“朕就是知道又如何,反正有人要为毒害先帝的事情负责任,他既然愿意,我为什么不能遂了他的心愿呢?”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真凶。”宁意安着急万分:“为什么还要让一个无辜的人冤死呢?”

      “无辜的人?”李泰不屑地道:“他慕容恪当真是清清白白的吗?他帮助太子囤兵,我已经找到了确实的证据,那些私自招买的兵马,已经被充入楚军了,而太子交代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你找到证据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宁意安一愣,没有想到,李泰找到了那些兵马,却没有告诉自己,是为什么?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李泰也不怕直白地告诉她了。

      “我是怕你知道之后,会因为对慕容恪的不忍而向他通风报信,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却让宁意安暗暗地心惊,没有想到,口口声声地说着信任自己的李泰,竟然瞒着自己做了这样多的事情。

      “太子只是想把一切的过错推到慕容恪的身上,想让他成为代罪羊罢了。”宁意安不甘心地争辩:“你不能用这样的理由就判他的重罪。”

      “这还不算是重罪吗?那么他的身份你可知道?”李泰笑得极为险恶:“你一定是知道的吧?他是夷戎太子的儿子,你想,一个夷戎人,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呆在楚国,又建立了这样庞大的财富王国,一心想要扶助太子登基,当真不是怀有不臣之心吗?杀了他,都算是轻的。”

      “你――”宁意安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李泰已经洞悉了这一切,眼下一出手,便是想要了慕容恪的命,他原来是这样阴险腹黑的男人。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李泰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宁意安,伸出手放在她的肩头:“他对我而言,微不足道,让我高兴的不过是他愿意为了你而顶罪,这样一来,便解决了我的问题,你不必被处死了。”

      宁意安喃喃地道:“拿一条命来换另一条命,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吗?”

      李泰轻轻地道:“对朕而言,你的命,比任何人的都要重要。为了你,朕顾不得别人的死活,尤其还是一个曾经把我视为敌人的人,一生都不会再给他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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