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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绝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地将镯子塞进了怀里。
宁意安轻咳了一声,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些伤了他的自尊心,于是,转了一个话题:“南宫,为什么刚刚在宴席上,你好像不太高兴一样?”
“这样的聚会,宫里每日都会有,并没有新意,自然也没有惊喜。”南宫绝微笑地看着她,不经意地道:“我被立为储君,他这样隆重地在自己府中宴请,又请来诸多大臣作陪,无非是想让旁人看到,他与我并没有因为皇位之事兄弟失和罢了。我们多年来并无相处,哪里真的会有感情呢?”
宁意安心中暗暗有些吃惊,可是,转念一想,南宫绝一向就是这种情感上有些冷淡的人,这样理解别人也很正常,只是她的心里还是微微地有些失望着。
“过了年,人便会向父皇奏请,让他准许我回到南宫家,做一个平凡的百姓,而不是留在宫里做大楚的继承人。”南宫绝从一开始就想得很明白,他的生母虞妃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想让他做一个平常的人,再不要卷入皇室无休止的斗争中去,自己虽然身份暴露了,可是,他会争取自己的自由,他向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受到管事的人。相信皇帝也必然会考虑他的心愿。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想。”宁意安安慰地点头赞许:“我觉得你更加适合做南宫绝,而不是六皇子李清。”
可是,南宫绝却没有接她的话茬:“还有一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希望你听了不要见怪。”
宁意安抬头看着南宫绝,他难得会有这样认真的表情,于是期待他说出下文。
“人心险恶,很多人与事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你相信李泰,我也相信他是一个有能力有手腕的男人,可是,能坐上皇位的或者会是一个好皇帝,却未必会是一个好人。采意,希望你能够明白,养虎之患,危险永远会在你不经意的地方潜伏。”
宁意安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无法理会,也有些不懂,只是傻傻地道:“我与四爷说过了,你不会是他的敌人,所以,他对你,应当是真心的。”
南宫绝觉得有些泄气,知道宁意安已经太过于相信李泰了,以至于半分疑心都不曾起,难怪慕容恪会如此生气、伤心了。想必自己此时说再说,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吧,能提醒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了,只盼她来日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好了。
新年一过,街面上渐渐地热闹了起来,新的一年又来临了,宁意安的伤也养得差不多好了,便将心思又投到了自己的生意上去。南宫绝也在年头向皇帝彻底说明了自己的心思,正式地搬出了宫,回到南宫家继续经营瓷器,一时之间,这件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没有人敢相信,一个真正的皇子,血管里流着最尊贵的血液,才刚刚被皇帝属意想要接替太子之位,可是,却突然放弃了这一切,只想做一个平民。当然,也有知晓内情的人,误以为南宫绝是经历了除夕之夜的那一次刺杀,心生胆怯,才会想要全身而退。南宫绝将这些流言蜚语都听在耳里,一笑了之,并不往心里去。他是怎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评判,信她的人,自然会懂。
宁意安闲暇之余也会时常去南宫家里走动,也会常常去看他的窑场。虽然这些对旁人来说,都是商业机密,可是,南宫绝对她向来都是大大方方,随她到处走动,并无一丝隐瞒的意思。一来一去,宁意安发现,来南宫家窑场订购瓷器的商人大多都是不远万里而来的,周边的几个国度,甚至跨越过其它小国而来的异域商人数为胜数,他们大多都和南宫家建立了友好信任的关系。每到约定好的日期,都会牵着马队前来取货,南宫家也从来都信守承诺,从来没有延误过。
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形让宁意安让看到其中的商机。每一次这些马队不远万里而来,却是空空如也,只为了回程的时候,能够带走瓷器,这无形中其实就造成了一趟货物远途输运的浪费,倘若将这些力量都组织起来,将途经的驿站都串连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货物运输链,那么,势必会以最小的成本,收获最大的利润。这在二十一世纪,便被叫做物流。宁意安只要一想到这些,就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般。
只不过,如果宁意安将这一想法实现,第一个利益受到侵害的,便是慕容恪的航运事业。航运占据了慕容家很重要的一项经济收入,是基础和命脉,如果在京城乃至更远的地方,设立以马队为主要运输工具的货运生意,那么慕容家必然会受到灭顶的打击。
宁意安并不担心这一点,为这件事情,她已经考虑过很久了。南宫绝刚刚出宫,此时内宫中在太子人选必定只会在李煦安与李泰之间抉择而出,李煦安虽然上一次有私自招兵的嫌疑,可是毕竟察无实据,朝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还在为他大鸣冤枉,想将他重新推向太子之位。而李泰,也拥有自己的党羽,这些日子里,两派想争不下,形势十分紧张。李泰才刚刚找过宁意安商讨此事,希望她能够想办法拦一拦李煦安的势头。
如果宁意安能够将慕容家的航运业拿下,那么,慕容恪势必没有多少心思再参与李煦安的事情了吧?如果慕容家的事业出现危机,那么李煦安在他身上再无油水可捞,自然就会主动放弃他了吧?再过些日子,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没有了身家的慕容恪,必然也会成为一枚弃卒,或者他报仇的心思也便不会再有了。
宁意安将这样的想法告诉了南宫绝,南宫绝静静地听她说完,只回了两句话:“你想怎样,我都会支持你。你想要马队来做货运,我便帮你牵线。”而另一句话,他说得更加意味深长:“你与慕容恪,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他曾经为了想让你不要支持李泰,也做过和你一样的事情,只是,那一次我救了你,不知道现在谁能来救他?”
南宫绝的话,让宁意安震惊不已,没有想到,自己那一次去找慕容恪借钱,他狠心拒绝了自己,竟然是有着和她此时一致的想法,可是,那个时候,她却误解了他,认为他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罢了,在心里记恨了很久。
得知这样真相的宁意安,心里不由地嘲笑起自己来,没有想到,两个喜欢相互折磨的人,又要拉开新的序幕了。但愿,这一次,能够如她所愿吧!
正月里过后,新春便正式宣告结束,皇宫里新年的气氛也便没有了,本来今年新年,皇帝的身子不好,便没有大办,可是,按照规矩,各宫还是张灯结彩,该行的宴席一件也没有少,只是皇帝不到席,又没有什么意思,气氛便没了往年的热闹,这一出了正月,反倒是让人轻松了不少。
原本宫里还有一件大喜事没有办,那便是长安公主要下嫁给左相孟天柏的儿子孟之沛的事情,宫里的妇人长日里无聊,眼看着订下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近了,都纷纷地准备贺礼的时候,却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这件婚事往后缓了这么久,两个孩子也似乎并不钟意对方,索性此事便罢了。这是比较照顾长安公主面子的说法,其实知道实情的人,早已经将闲言碎语传得难听至极了,不过,听来也是实情。说是李泰替左相出面推辞掉的这门婚事,皇帝拗不过老臣跪在殿前的请求,只好答应了。
皇帝的女儿竟然会被人退了婚,这件事立即成了皇帝里最大的绯闻,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让李长安气得七窍生烟。可是,那些人暗地里说,谁也没有办法去堵人家的嘴巴,李长安也只能气在心里。
这一日,天气和暖,李长安带着翠雯刚刚步入御花园,便看到原本几个还在交头接耳的年轻嫔妃们,远远地看到她来,便一个个装作有事的样子,散了开去,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恭恭敬敬地点头示意。李长安看到她们脸上的笑容,心里更加生气,在她看来,这些人刚刚定是说过她的坏话,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诚惶诚恐。翠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这两天,为了这件事,她可是受了公主不少的闲气,此时见她又要发火,大气都不敢吭,生怕又会迁怒自己。
说实话,长安公主本不是这样的性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一年前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便性情大变一般,让她们这些做宫女的,更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正当李长安有火无处撒的时候,皇后和李煦安远远地走了过来,看到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皇后自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连忙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长安,你别将那些不像样的话听进耳朵里去,反正也是不喜欢那个孟之沛的,常常向本宫抱怨那个人很是无趣,现在皇上将这门婚事退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