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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才刚刚回来,又听到孟之沛说起长安公主是如何的待他无礼,孟天柏气愤不过,当场便砸了花瓶,说是要择日去向皇帝请罪,退了这门亲事。
他一生忠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这样的委屈,现在还未娶进门便已经如此做派,若真是成了他的儿媳,那孟府上下,只怕是永无宁日了。
李泰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光景,孟天柏见他突然造访,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想出言解释,可是,又无从说起,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
李泰对孟之沛和长安公主的事情早有耳闻,尤其是今日孟之沛向公主提及婚事,反倒是遭受了好一番羞辱,朝中都纷纷传扬开了。
“孟伯父,您还在为之沛和公主的婚事烦恼吗?”李泰心明眼亮,开口问道。
孟天柏见他问起,实在是没脸回答,只好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样子。
李泰看着一地的碎瓷,微微地笑道:“其实以之沛的身份地位何必受这样的委屈,您是朝中一品大员,之沛又是您的独子,为什么要娶一个身娇肉贵,脾气又不好的公主回来伺候?大可以在满朝公卿家里挑选一位温和婉约的千金,在府中相夫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您也好安享天伦之乐,岂不是很好?”
这番话说中了孟天柏心事,他无奈地摇头:“这件事当初就是太子一力促成的,老夫也没有多想,毕竟是皇上金口赐的婚,我们做臣子的哪里敢推辞?若是知道会弄成今天的局面,我宁可让皇上怪罪,也断然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那倒也是,长安公主自从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这样的事情您哪里会知晓呢?”李泰殷勤地道:“这件事情,我可以代孟伯父在父皇面前游说一番,他们在一起并不合适,想必父皇也是能够理解的。”
孟天柏眼睛一亮,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顿时轻松了不少:“那如此一来,就要多谢四皇子替犬子多多费心了。”
“我虚长之沛几岁,这样的事情,自然当尽力的。”李泰话锋一转,似乎有些感概地道:“只是我皇兄做事,的确是有失稳妥的,一时兴起,却不知道会误了人家一生呢!”
“可不是吗!”说到太子,孟天柏便一肚子气:“他哪里有一国储君的样子?成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不仅不关心朝政之事,倒是与底下的官吏勾结在一起,坏了朝里的风气。”
李泰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孟伯父,您若是这样认为,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呢!我可听说,父皇病重之后,太子竟然私下屯兵,只怕表面上生活糜烂,可是,心里却另有盘算呢!”
“私自囤兵?”孟天柏白眉倒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竟然敢有这样大的胆子,想要起兵造反?”
李泰见他动了怒,连忙上前去扶他坐下,假意劝道:“或者,太子是另有打算,也不见得就一定是要兴兵造反。”
“不是想造反他私自招兵做什么?”孟天柏眼睛一瞪:“四皇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确切吗?”
“千真万确。”李泰连忙保证说:“我知道军队藏在哪里。”
孟天柏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老臣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向皇帝检举,如果是真的,那么太子便是犯上作乱之罪,我大楚国千百年的基业岂能毁在这样的人手里,他根本不配做太子。”
李泰低着眉,没有答话,总之,他来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三日之后,朝上传来消息,说是太子趁皇帝病中,暗地里招兵买马,被左相检举,皇帝大怒,立即派人去查,可是,当左相带人找到那片驻扎地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是仍然留下了军队驻扎过的痕迹,看样子,至少有几万之众。尽管没有拿到实质性的证据,可是,仅仅是这些,已经让皇帝对太子彻底地失去了信任,正在此时,李泰查处的江浙一带的贪吏之中,十之八九都与太子有所勾连,这一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太子,让他百口莫辩。皇帝对他失望透顶,当下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这件事,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人都不会想到,地位稳固的李煦安,竟然会有朝一日,突然被废了。皇后也为此事跑到皇帝病榻前哭闹了许久,都不曾让皇帝改变心意,倒是身上的病,越发地沉重了,整日里咳个不停。
宁意安得知了这一消息,十分的震惊,她没有想到,自己对李泰善意的提醒,竟然会成为他利用自己扳倒太子的好机会。而慕容恪,显然也不信任自己,竟然在她走后,便立即撤兵,让前去勘察的人扑了个空。他们人人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倒是自己,在这场争斗中变成了一个傻子,任人利用,被人防备。
虽然最后如她所愿,太子被废了,可是,她却并没有打算将慕容恪牵连进来。她想,如果慕容恪没有及时地将军队撤走,被抓了个现行,那么,现在等侍他的,一定是身首异处的惨境,那么,便是她害死了慕容恪,一想到这里,宁意安的心里就一阵后怕。
这一日,宁意安才刚刚出门,便在玄武大街上看到了即将进宫去的李泰。
他身着暗红色的蟒袍,外面裹着一层黑钱色的纱,胸前绣着暗色的麒麟,低调却又显出几分凶悍,他宽浓的眉毛,一双丹凤眼却是精光四射,满含着威仪,正骑在一头枣红色的马上,看上去英姿勃发的样子。远远的看见身穿素袄的宁意安带着小丫鬟烟雨,便下了马来,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身后的青宴,向宁意安大步地走去。
宁意安心中虽然对他有着怨,可是还是压抑着不快上前去给李泰见了礼,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了?”李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平常的她性子活泼,话并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少。
宁意安也不客气,见他发了问,便径直地指责道:“四爷,我告诉你太子囤兵的事情并不是想让你用这个来对付他,只是希望能够提醒你,加以警惕,可是为什么你立即便跑去向皇帝揭发此事。”
李泰见她一脸的气愤,不由地皱眉:“你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告诉我,数万众的军队,如果太子起事,我要如何阻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将此事了结了,只是可惜,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如此警醒,立即就将那批人马转移走了,没有了关键的证据,始终无法根除太子的势力。”
他的话里行间,没有丝毫的愧疚、怜悯之意,宁意安看着李泰,仿佛自己重新认识了他一般:“太子可是你的亲哥哥,难道四爷就没有想过给他留几分情面吗?如果查实了此事,可就是脑袋搬家的罪名啊。”
李泰瞅着她,她小脸上流露出来鄙夷与痛心让他的心里十分的不痛快,真不明白这个小女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这个时候还来和他谈什么血脉亲情。李泰一脸的不高兴,冷下脸道:“你和我不是同样的人吗?当年,你的家人不也一样害得你摔落悬崖,怎么现在却跑来大谈什么亲情,宁采意,你不信亲情,我也不信,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怜悯之心,我早已经死过千百次了。有机会,我为什么不借此机会除去太子,难道让他继续挡着我的路吗?你说你会支持我,这便是你的支持?”
他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宁意安轻轻叹了一口气,李泰或者并没有做错什么,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苛责他呢?
“我是在想,最近皇上的身子不太好,因为太子的事情,病情越发地严重了,无论如何,他是个明君,也是你的父亲,这个时候,就不要让他太难过了吧!”宁意安小声地说道:“四爷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采意就先去铺子里了,刚才采意对四爷无礼,还请您能够原谅采意。”
见她说了软话,李泰的心顿时便如水一样的柔,他微微地笑着,上前去替她正了正披风上的结,柔声地道:“你能理解我便好,父皇的事情,我的确有失考虑,心里也觉得不安,宫里的御医替他看了这么久的病也不见好,我便想着从北方请了一位神医来替他看看,这便要带去宫里呢!”
宁意安看了看李泰的身后,果然看到青宴的旁边站着一位背药箱的大夫,年纪很大了,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宁意安有些安慰,无论皇帝的病会不会好转,多一个大夫总是多一分希望的。
她冲着李泰点头示意,带着烟雨便往铺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