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壕无人性》浮妖白日梦

1、错认

　　师祖寿宴，席开三十桌，咩太紫霞随同师父前往拜贺。
　　趁着师父与熟人说话之际，紫霞独自偷溜去了后院玩耍。
　　一年多前拜入师门之时，他已来过此处，现下故地重游，便想着要去看看后院池中的那几尾大鲤鱼。
　　凭着记忆来到后院，紫霞远远望见池塘边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师叔？”
　　池边之人转过身，见到紫霞也是一愣，“这不是小师侄么，一别数月未见，又长高了。”师叔笑眯眯地四下扫了眼，“怎么就你独自一人，师兄呢？”
　　“师父他跟人在前头说话呢。”紫霞咧着嘴，三两步蹦跶到师叔跟前，“小师叔，侄儿可是听说了，您……嗯？”
　　突然从师叔身后冒出来的半边包子头，引起了紫霞的注意，“小师叔，她是谁啊？”
　　“他是花间，师叔前些天刚收的徒弟，有点畏生。”说着，师叔往边上挪了一小步，似是想让花间从自己身后出来，结果花间一下子整个人都躲进了他背后去，徒留抓着他腰带的小肉手露在外面。
　　“原来是小师妹啊……”紫霞看着花间的动作，傻傻地笑了起来。
　　小肉手紧了紧，重又露出半个脑袋望向紫霞，像是有话要说。

　　“徒儿，你又乱跑。”师父的声音自院门方向传来。
　　紫霞闻声一缩脖子躲到了师叔身旁。
　　师叔轻摇了下头，迎上两步向来人行了一礼，“师兄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师弟，你也在……”
　　久未谋面的师兄弟二人一番寒暄后，师父带着紫霞先行离开了，“师祖说要见见你这个徒孙，看看你的功夫长进了没有。”
　　一听师祖要见他，紫霞顿时更蔫儿了，“师父，徒儿饿了，能不能先去吃点东西？”
　　“见完了再吃。”
　　“哦……”
　　说话声渐渐远去，花间怯怯地从他师父的身后走了出来，“我是小师弟，不是小师妹……”

　　十年后，师祖再次设席大宴宾客，紫霞随着师父从扬州赶回来赴宴。
　　仍旧是池塘边，紫霞又一次与师叔不期而遇。
　　“师侄，听闻你下个月便要出师独自闯荡江湖了？”师叔问道。
　　紫霞点了点头。
　　“甚好甚好，若是得空，记得来万花谷与我小聚，我带你四处游览一番。”
　　“侄儿一定前往拜会。”紫霞口中应着，视线却飘忽在后院各个角落。
　　“师侄可是在寻什么人？”师叔看出了紫霞的心神不定。
　　听闻此言，紫霞这才把视线移回到了师叔身上，“师叔。”他上前半步，小声问道，“师妹今日没有来么？”
　　“师妹？”师叔眨了眨眼，问，“哪个师妹？”
　　“就是师祖上一次大办寿宴之时，我在此处见过的那个怕生的小姑娘。”紫霞提醒道。
　　“哦……”师叔一副顿悟的表情，回身对池边一长发及腰的男子道，“徒儿，师侄找你。”
　　自打一开始便背身而立的男子转过身，淡淡扫一眼紫霞，开口道：“紫霞师兄别来无恙。”
　　这一声问候，让紫霞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颤着声，不敢确定地问道：“你……你……你就是当日的那个花间师……弟？”本想喊师妹的紫霞，总算在最后关头艰难地改了口。
　　花间没有回答，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紫霞，直看到紫霞头皮发麻，他才缓缓道：“下个月我要出谷了，你别再写信过来。”
　　“原来你有收到信。”紫霞心头一喜，随即又有些郁闷，“那你怎么一封信都没回过我……”
　　这十年间，他每月一封，连续不断地给花间写信，但却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过。
　　“信是写给花间师妹的，我为何要回？”花间回答得理直气壮。
　　紫霞一时竟无言以对。
　　在旁看戏的小师叔大笑，“哈哈哈，徒儿不可如此，若把关系闹僵了，将来一同上路岂非尴尬。”
　　紫霞不明，“一同上路？”
　　师叔点头，神神秘秘道：“有一样东西，需得你二人一同送往洛阳……”

　　一个月后，长安驿站，马商处。
　　紫霞看着马厩里的浮云马有点纠结。
　　这匹浮云已经是此处最便宜的一匹马了，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舍不得买下，因为光是这一匹马，就要花去他身上一半的银子。
　　说来这事得怪他师父。
　　此去洛阳路途遥远，可师父却只给了他很少的盘缠，甚至连代步的马匹都没帮他准备，便催赶着他上路了。

　　“老板，真的不能再便宜一点？”紫霞试着跟眼前的男人继续讲讲价。
　　男人摆摆手，“不成。”
　　唉！当紫霞摸着荷包，第三次叹气的时候，花间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老板，我要的里飞沙可到了？”
　　“少侠您来啦。”之前对紫霞各种爱答不理的男人，眼见金主驾到，立马陪着笑，迎了上去，“小的等您好多天了。”
　　“马呢？”花间又问了一声。
　　“在这儿，在这儿。”男人领着花间往马厩走。
　　经过紫霞身边的时候，花间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上前搭话。
　　男人以为花间是在看浮云马，忙献媚道：“这种白马虽然看着跟您的里飞沙相似，其实跑起来脚程可慢了，不值钱。”说着，他拍了拍浮云边上另一匹白马的马脖子，“这匹才是您的里飞沙。”
　　花间将马从头到尾检视了一遍，又骑上去小跑了两步，然后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抛给了男人，“这马我要了，还有边上那匹。”
　　男人拿起布袋子掂了掂，又解开袋口拿出一锭咬了咬，随即重新扎好收入怀中，“少侠真是爽快人，小的这就给您牵去。”
　　没一会儿，浮云马的缰绳也到了花间手上，花间顺势将它交到了紫霞手里，“跟我走。”
　　紫霞接过缰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间已先一步往城里走去。
　　熟门熟路来到长安城内的铁匠铺，花间一脚跨进铺子张口便问：“李铁匠，我要的马具可打好了？”
　　“好了，早好了。”李铁匠伸手招呼边上的人，“去，把那套细做的幽骥马具拿来。”
　　“好嘞。”赤膊着上身的大汉，甩了把汗，转身到后头取马具去了。
　　花间扫了下铺子里陈列的货品，又问李铁匠道：“这里可有现成的银龙马具？”
　　李铁匠手里的活儿一停，咧嘴笑了，“赶巧，昨天刚打出来一套。”
　　“我也要了。”说完，花间又像方才买马时那样，掏钱，安马具，走人。
　　紫霞全程一句话都插不上。
　　师父，徒儿可以打劫师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