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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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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金来到阔阔真居所时正看到侍女围在四周侍奉,看到太子进来便退了下去。
真金走近前,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女人,面无表情,蓦然冷声开口。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阔阔真别过面容,良久才道:
“你休了我吧。”
“你没有听到我的话么?我需要的是一个名字。”
“图尔加。”
公主微微阖了眼,她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那夜潜入我的宫殿,杀了扎宾,奸污了我,后来我将他射杀在池中。”
真金看着他,蓦然倾身一只膝盖踏上床,在女人还为反应过来时伸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说谎的人……”
“我没有……”
阔阔真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惶恐道,太子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来冷锐低沉。
“那你告诉我,一个低贱的铁匠,他何来的勇气会去觊觎巴雅吾特的公主?”
阔阔真不答,良久。
“你休了我吧。”
然而太子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会休了你。”
他说,放开她,起身整了整衣襟。
“我会杀了你。”
就在马可和真金回大都后的一个月后,忽必烈派去西域的队伍也从大漠归来,同时带回了一份名单。
名单囊括成员从市井百姓到朝中重臣,据说是剿灭邪教后用尽手段严刑拷问才得出的结果,罪名不外乎政教勾结包藏祸心,密谋杀害朝中王储重臣。
可汗的愤怒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所有位于名单上的人被立刻逮捕,不加审讯直接处死,除此之外还有原驻地将领,不问缘由全部处决,几乎每天都有数个臣民被奔涌的马群踩踏到支离破碎,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大都上空,一时人心惶惶。
唯一高兴的估计只有艾哈迈德了,那些被处死的人府里财产充公,连带家人全部充奴或贬为贱民,作为一国的财政统领他这几天简直忙地不亦乐乎。
三月三日天气新,水边却没有丽人。
汗宫花园里花木繁盛,四季长青,其中有□□风格的建筑,也有南人崇尚的水榭楼台。花园里畜养着各地搜集而来的珍贵动物,其中有来自大食鸵鸟,月氏进献的孔雀,还有从千里迢迢的海外运来的麒麟,种类繁多,不一而足,如今已是开春,那些奇珍异兽在草丛林间穿梭徜徉,令人视之彷佛置身仙境。
阔阔真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好转,到第三天时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此时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一片春意盎然,内心却是如同严冬一般的寒冷。
“皇后娘娘送来慰问的补品。”
有侍女呈上来食盒,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便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
阔阔真缓缓回过身,盯着那食盒盯了好大一会儿,最终才决定打开它。
她坐回去,伸手打开盒盖,看到里面除了有大都传统的糕点,也有她家乡的特产酥团,然而这些却并不能唤起她一丝的宽慰。
就在她打开最下一层时,看到静静躺在底层的一株紫花菖蒲。
他见不到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哀思。
她拾起那朵花,瞬间只觉万千回忆汹涌而来,一时竟悲伤不能自持。
她这一生历经坎坷,曾背叛过他人也曾遭人背叛,曾荣华富贵也曾朝不保夕,曾有过轰轰烈烈如梦如幻的爱情,却最终被钉死在命运的轮盘上,守着一个虚幻的念想,慢慢枯萎。
她千万次地亲吻那朵花,直到泪水滚落,泣不成声。
“波罗大人!您可要救我啊!”
马可回到自己家时就看到一个黑影朝他扑来不由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面容后才放下心来。
来人是祈都,原任凤州经略使,后调回大都任平章政事一职,由于其为人宽厚平日一直与他交好,在一些事务上也曾给予他一些实质性的帮助,如今登门求助,马可大概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我为可汗辛勤劳作了大半辈子,怎么会包藏谋逆之心!这必是有人暗中操纵!”
的确,那份名单如此之长,涉案人员如此诡异,让马可早就心存疑虑,然而因为此事非同寻常可汗太过坚决,也就不敢有异议,如今再被提起,只觉得确有不妥。
“……这必是有人构陷,前段时间因为政见不合得罪了朝中一位大人物,今日便遭迫害,同样遭到发难的还有凤台知事,想来这必是他的阴谋了……”
马可闻声神情一紧,忙问:
“那人是谁?”
祈都正要说,忽听得门外脚步声不由一惊。
马可也有些慌神,可是房间狭窄无处可躲,情急之下拉丁人忙掀开床单让那人躲进了床底。
来的正是真金,只见他神情肃杀,面色阴沉,直直撞进来走到案前坐了,良久才道:
“少了一个。”
“什么少了一个?”
马可下意识问,小王子看了他一眼。
“那份名单,士兵到他家时却见没有找到他本人,只逮捕了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妻眷,如今已经给关了起来。”
马可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他犹疑着,最后还是说了出口。
“……其实我觉得,那份名单本身就很有蹊跷……”
“你想想看,当时扎那死的时候,确切说了是‘那人’,如今怎么会冒出这么多人来?”
“你是说,这其中有无辜冤枉?”
马可犹豫着点了点头,真金看了他一眼,又别过脸去。
“现在不是冤枉不冤枉的问题,而是我父汗认准了要杀。”
“父汗命我天亮之前将此事解决,然而我却没有一点头绪,罢了不谈这个了。”
太子突然缄口不谈,室内陡然陷入了某种奇特的沉默。他一语不发,枯坐良久,突然缓缓抚上了他搭在案上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蓦然抬眼看他。
马可太清楚这其中含义了,这意味着小王子想做了。
但是考虑到种种因素,他有些犹疑地抽回了手,别过脸去。
见他毫不会意小王子忍不住皱起眉。
“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只是觉得现在不大合适。”
马可说完便起身,然而真金强行将他拉到了榻上,欺身上去。
“有什么不太合适的……”
他坐上去,便开始动手解他的衣带,然而任他狂浪轻薄,拉丁人始终动也不动。
“有人!”
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太子原本行云流水的动作蓦然一滞,他警觉地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起身下榻,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便抽出剑来,马可的心简直跳到了嗓子眼,真金提着剑寻了一圈没找到后,突然拿剑指向了他。
“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藏了人!”
拉丁人给他这一突然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却见太子神情陡然一凝,猛然转身掀开床单,伸手把里面的人拽了出来,目光在瞬间亮如妖鬼!
“是你!”
“殿下饶命,臣是冤枉的呀!”
祈都边叩头边大呼,马可一看情况不对忙上前想要阻拦。
“……等等他知道究竟谁才是……真金!!”
血在瞬间飞溅出来,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面容上还带着诧异的神情,惊恐万状。
马可看愣了,回过神来后只觉得愤怒异常。
“真金你……!”
太子擦了擦剑,把已经僵硬了的尸身踢倒在地上,看着他,目光冰冷。
“父汗说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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