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日记》缘未央

2、第 2 章

　　云中县是距鹅城市有百里之遥的一个小县城，郁清远的初中也就是在这县城里，他的家就在县城的边上，不用出门就可以看见山，出了门没几步就要过山路。这里海拔较高，整座县城就在云里雾里。气候常年较潮，盛产褐土。得益于这一方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此地多产茶叶。最有名的当属云中雾茶，
　　云中县依靠“三张叶子”发展本县的经济，烟叶、桑叶和茶叶。其中发展最为成功贡献最大的当是茶叶，云中雾茶现已是全国新晋名茶。
　　云中雾茶的采摘很有讲究，一年之中从清明到立秋最宜采摘。清明时节万物清洁明净，一年中也以此阶段的茶为最贵；而立秋之后茶出得少受了秋气，价钱大打折扣。一天之中阳光未照射到云雾未全退去时采摘为最佳，中午太阳正辣则不宜采摘。对于茶叶本身也有要求一根芽尖带一张叶子最好，若多带一张叶子就淡了茶的鲜嫩，不带叶子就太显娇贵。
　　郁清远他家也是当地的一户茶农，父亲在工地，一年也就只有母亲在茶园里采摘。一天早晨，郁清远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茶园里工作很忙，母亲想要叫他去帮忙。茶发的正好若不及时采摘过了就不能再卖，同时还会严重影响到下一次的产出。郁清远也知道茶园里活路很忙，但是他今天就是不想去他不想在茶园里听母亲的那一阵吵骂。
　　母亲到要出门时对郁清远又是一阵的骂。对于母亲他是毫无惧色的，任母亲如何言辞激烈，他都以沉默对之。若是回答几句母亲或许好受些，一想到怎么生出这样的一个尽惹人淘气受气的孩子，母亲就好气。拿着茶具出了门不想再多一刻接近这孩子。
　　待母亲出了门后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母亲还从来没有这样发火过，郁清远也知道这次是真的让母亲生气得很，如果再呆在家里只怕是自己的耳朵受不了。索性就去找自己的同学玩玩，纯属散散心好了。他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拿了一件衣服光着身子出了门。
　　在街上，郁清远看见了同学余善，把自己被母亲骂出家门并且打算出走一段时间的事告诉了他，同时也说明了现在暂时还无去处的境地。余善一听，作为好同学怎么能让他露宿街头呢，他十分豪爽的答应“就到我家来吧，先过几天再说反正我的父母也不在家，管我们怎么玩呢。”余善的父母如同郁清远的父亲一样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年也就春节的时候才能回家，余善也就成了个无人看管的孩子。这次余善退学父母本想回来训斥一番，可工地的工头为了赶工竟以工资要挟绝不放人。一年多以来的钱都还拖在那，无奈回家的事只好作罢。余善也因此有一个较为清静的“假期”，不像清远一样整日有个叨唠没完的在自己身边。
　　就这样，郁清远去到了余善的家。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就两人其实也有点孤是单玩不太开的。怎么办呢？两人一想，反正家里也没人管，干脆就把其他的同学一块儿叫来。很快，杨元朗、黄大细、文彦都来了。
　　在这浑世中余善的家就如同那梁山水泊，让他们毫无顾忌。虽无金银可分，但大碗喝酒，大口吸烟确远比学校的乏味枯燥来得好，让他们感觉就如身在幻境般美妙。
　　郁清远当然也是乐在其中，天大的事也扰不了这酒碗上换来的情谊。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好，可就在他和同学酒肉相寖、吞云吐雾时他怎么会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在为他惶恐不安、憔悴不堪呢？孩子的突然离开已经让在家里的母亲开始担心起来，就像是没入大海的一滴水，母亲到处打听都无任何音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出去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办？母亲不知道孩子去了哪里整日以泪洗面，郁清远却全然不记起家里人的担心依旧和同学们过着酒肉生活十分惬意自由。
　　终于一日饭桌上，几位厌烦了这种如死水般重复如昨已经没有什么激情的生活的“人才”，提议要打破这样的沉静，要让生活多出些水花。
　　“老这样，以后是没有什么出头的”文彦率先发出议题。
　　“我觉得文彦说得对，老在家里这是没有什么意思，反正这几天我们也玩够了”杨元朗的发言确实是让大家觉得是该干些什么的。
　　“是啊！元朗兄说的对，我们总得为以后谋个出路吧”黄大细跟进道。
　　刚才三位所说的貌似把他们今后的路大致的苗了个蓝图。“你们是说要到外面去搏一搏？”余善略作思考后问了一句。
　　“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翻身啊，难道要一辈子呆在家里吗？虽然我们不读书了但在其他方面我们总得想想办法吧。”文彦再次表明自己这几天来所想的。
　　“清远，你是怎么想的？你说句话啊，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余善见郁清远一直不语，目光移向他便问道。
　　“哦，我也很想到外面去，见见世面，毕竟长这么大都还没离开过我们的县城呢”郁清远心不在焉的说道。
　　“清远，这么说你也愿意和我们到外面去见见世面？”余善问道。
　　“但是……，我们出去能干什么呢？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出去显然他是不放心的，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就连喝口水都要收钱。
　　“放心吧，你就！我们是去打工，又不是像在家里这样过日子的”文彦说道。
　　“去打工一个月两千多块，你还怕什么，有吃有住还有得玩呢。”杨元朗进一步说明了去的目的，挣钱和玩。
　　“早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听我们家邻居的大哥说，外面最好玩比我们在学校自由多了。当时我就想跟他去了，只是我还在读书爸妈不让，不然现在不知道我有多爽呢。”黄大细说道。
　　“你大哥是去哪里的啊，是省城吗？”余善问道。
　　“当然啦!他们去的都是省城，因为省城的工资比其他的地方高，而且那里工多要的人也多，我们去肯定会有工作的。”黄大细拍胸脯的保证道。
　　“那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呢？”郁清远向大家问道。
　　“这么说你们都同意喽？”文彦扫了大家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想越快越好，如果大家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走怎么样？反正多留一日也没什么意思的。”
　　“行！那我们各自回家收拾一些自己要带的东西今天晚上就走。”接着元朗拍腿说道
　　“今天晚上七点，有一趟去省城的车，我们就坐七点这趟车。下午就去车站集合吧”黄大细担心拖太久让其他人知道可能会走不了，催大家尽量快些。
　　晚上就走郁清远感到一惊，但当时的气氛确实让他蛮有信心去摆平一切困难。可是别忘了，自己可是在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逃出来的，现在要突然的回去跟母亲说自己要去省城，并让她答应好像是不太现实的。待文彦、元朗和大细走后郁清远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余善。余善当即也不好帮清远作决定，见他不语，又补充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就是现在走也可以。”
　　“不行！不行！我认为这样不行。”对于郁清远的想法余善一连说了三个不行。
　　“为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之前文彦他们在，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但是又没个好时间，现在趁他们不在我还是要跟你说说的好。”
　　“哦……你说吧有什么你就说。”
　　“你是在和你母亲斗气后才出来的，这都几天过去了你既不向家里说明情况也不见你母亲过来找你……你还是回去看看先再说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在家里的时候天天吵，巴不得我离开呢，让她落个清静。同时我妈也不知道你们家，她自然是不会到这里的。没事、没事，你就放心吧。”
　　“不行，我们这是出远门，并不是如你到我这里‘避风’过几日就会回去。我们此去少则几月，多则一年数年不等。你的情况和我们的都大不同，你必须回去一趟。不然我是绝不同意你去的。”
　　没办法，余善执意要自己回去，也只好照办了。郁清远心想：我是在气头上出来的现在几日过去了，想必母亲的气也消了不少。若能好好的跟母亲说明去意兴许也就同意的呢，即使不同意并像以前一样叨唠，自己也还是可以再次出走的嘛。不管了，谁知道呢，回去再说。
　　在余善的强烈建议下，郁清远算是踏上了“归程”。并为事态发展的结果做了必要的心里准备。正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他的内心很不宁静，路过邻居门前时总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人来说教。毕竟他不知道这几天母亲是怎么过来的，是的，他怎么知道这几天母亲是如何过来的呢？
　　“妈，我回来了。”家里宁静的气息让他有些压抑，当他在门口看到母亲虚弱的背影时似乎忘记了先前的“仇恨”忘记的他不是负气出走倒像是放学回来。
　　听见声音的母亲身体一怔，转身看见了自己是孩子。没等他靠近就跑上来一把抱住了他，此刻自觉心中所有的悔恨化着了滚下的眼泪。心想一定要抱住抓着，不再让自己的孩子陌然的离开。“清远你回来了，是妈不好都是妈的错，以后再也不骂你了，清远我的孩子你知道吗……，你离开的时候妈有多担心，我整天都在后悔自己……”本以为会劈头盖脸的浇下一顿斥骂的郁清远，此刻感到无比的温暖，感受是真的，但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母亲怎么可能是自己之前的母亲呢？才过几日，母亲好似老了几岁没了之前的骂气憔悴得很。
　　或许一直以来他跟本就没有细看过母亲而此时才发现她有多苍老，也或许是因为自己这几日的离开把所有的承受都交由了母亲，才让她变得这样的不堪岁月，改变了模样。在郁清远偷偷离开的这几日母亲不知道有多着急，母亲找遍了几乎所有可以去的地方。同时也托亲戚帮忙找，父亲听到消息后也急忙从工地上赶了回来当所有人都无法找到清远时。母亲急得没了法，甚至去找同族的长者掐指拿算清远是不是中了邪或是被什么神灵蛊惑了。但结果依然无济于事。孩子的出走让母亲之前的愤怒转化为了慌张、无助和哭咽，悲悯和内疚的情绪几经将她推向崩溃的边缘。
　　“回来了，回来就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父亲发出一句哽咽，看见此时温和的父亲郁清远心里感到一阵酸楚。
　　或许是母亲几日的虔诚和悲悯感动了上苍点化了眼前的这个不孝儿；也或许是清远看到了这时一贯要强严厉的父亲他那悲悯柔情的哽咽使他内心受到了触动。这一次郁清远畏惧了，开始感到自己做的不对，至于要和余善他们到外面去的想法便深深地连根拔除。这一次郁清远出离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