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丑有别》知临

3、瘾过天晴

　　装作惊魂未定的回到家后，家人第一句问她的话不是你有没有什么事，而是：你怎么回来了？那个闻人濯呢？

　　她对父亲说走至半路她的面纱掉了，闻人濯便将她甩下了，将她摔了个半死。

　　她父亲居然信了。

　　她乐观的想，其实丑也有丑的好处，起码让人可信的谎言又多了一个。

　　不过，自从她回家之后，脸就开始慢慢起了变化。

　　起初是脸上的斑不见了，后来她粗糙的皮肤越来越细腻，五官也好似在一点一点的移位，慢慢的在改变着。

　　师兄们对她的态度不像以往那么苛刻，有时竟还会谦让她一下，这让她受宠若惊。

　　父亲也说她大概是因为长大了，所以模样越长越开，不像小时候那么难看了。

　　看着周围人态度的转变，她忽然想到了花灯节那天那个面目模糊的小童子的话：谁给你最好的爱，你就能长多美的脸。

　　逆来顺受的人生，在此时仿佛也有了希望。对未来的期盼，此时也有了计较。

　　她好想让自己变得更漂亮一些。

　　与师兄们一起练剑事，她刻意行事细语柔肠，与同辈们呆在一起，她刻意温婉大方。

　　她也像她曾经最鄙视的林家姑娘那样，学会了处处留情。

　　之后她的面容越来越精致，越来越美，连姐姐看了都嫉妒。此时她已经不用刻意逢迎任何人，而变成了别人逢迎她。只因那一张脸，从前对她恶言相待的人变得彬彬有礼，从前不拿正眼看她的人开始找各种话题与她聊天。

　　往日丑陋时为讨好周围人付出的努力付之一炬，今日美貌时面对周围人目光灼热的追求也只能付之一笑。

　　果然，丑陋和美丽只见是有距离的，它们的待遇是不一样的。感受到从前竭力追求的幸福，她忽然觉得很麻木。世间冷暖，得知不满，弃之可惜，人心贪婪，得到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甚是让人生厌。

　　包括她自己。

　　原本她只单纯的想变美，渴望一场真挚的感情。可是现在她转念一想，什么情什么爱啊，根本不是真正的情爱，所有的感情都在于一张脸，追求她的人都看中她变漂亮了，根本不了解她，这么廉价的爱又有什么好求的呢？

　　所以她只能追求更加美丽的面容了，她想将曾经瞧不起她的女人全部踩在脚底下，将曾经不拿她当回事更是言语侮辱她的男人当成小丑来玩弄。

　　因周围人的宠爱，她的性格开始变得尖锐。她一次次的嘲讽那些来追求她的男人，嫌弃他们送的礼物太差，将他们羞辱的五体投地，却发现他们对她的爱依旧如火如荼，反而追求的更强烈了。

　　那些男人之前还在追逐着林家小姐，现在却转而追求她，所以她认为男人就是这样容易变心的生物，就算爱一个人也不会爱太久，并坚信越是伤害对方，对方就会越爱她。她心中之前对出现一个爱自己的人的渴望已经变成了对美丽的欲望，她爱上了被男人簇拥的感觉，爱上了不被伤害冷眼看世的感觉。

　　每每感到炎凉之时，她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张脸，天神的脸。

　　夜间醒来，微凉的手指在摩擦她的脸庞。她惊坐起，看到了熟悉的人：“是你？”

　　来人眼下血红的朱砂痣在夜间显得鬼魅妖异，他望着她裸露在外的肩头：“要不是你的声音，我简直以为你们是两个人了。”

　　她才想起自己睡着时只穿着肚兜，忙坐起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望了他良久，她忽然哭了出来：“我想你了……”

　　他本来带着探究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跪上床去拭去她的泪水：“别哭了，小娃娃，好不容易才长开，一哭脸又皱起来了。”

　　“你才是小娃娃，怪大叔！”

　　“嘘。”他凑近：“还记得我们那个约定吗？我不放心你这三脚猫工夫，照你这么练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杀掉我，不如我来做你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