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不移》桑怀

2、校庆

　　邱澜从店里出来，就看到自己的车倒在一旁，就知道是刚才那两人干的，但也没露出什么不的表情，只走过去把车扶起来，发现这车经他这么一踹手刹好像不管事了。
　　邱澜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人真他妈是疯狗啊。”
　　回家的时候，邱澜不敢骑车了，这一片很偏僻，没有交警管辖，自然也就没有人遵守什么交通规则，发生事故是常有的事。他也就推着车回了家。
　　邱澜的家在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一点绿化都没有，居民楼上的漆都已经大片掉落，甚至墙体和窗户都被爬山虎覆盖，邱澜倒觉得这种房子不错，省了买窗帘的钱不说，夏天还能图个凉快。
　　这种小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车棚子的，邱澜只把车往楼下一锁就上了楼，他家的门还像往常一样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进去，看到邱莹坐在沙发上，手支着脑袋，睡着了。但却睡的不实，听到邱澜走路的声音就醒了，急忙迎上来，从他手上拿过书包，关切的问：“怎么回来的晚了？”
　　“车坏了。”邱澜的回答很冷淡。
　　邱莹对他说话的态度倒是毫不在意，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碗，“这时我给你做的炒饭，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去吧。”
　　“不用了。”邱澜从她手里把碗又拿回来，那炒饭已经凉透了，上面凝着一层油，不过这时候他已经饿极了，拿起筷子就吃。
　　等到邱澜吃完了，想把碗拿到厨房洗了，邱莹却先他一步拿过了碗，“我洗吧。”说着进了厨房。
　　邱澜也不再管他，准备去卧室的时候，听见厨房里传出声音“阿澜，帮我把茶几上的葡萄拿过来，我给你洗了吃。”
　　邱澜把葡萄送到厨房，看见了邱莹洗碗的干涩肿胀的手，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把手里的袋子扔在她旁边就回了卧室睡觉。
　　第二天邱澜还是按往常的点儿起来，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自行车坏了，只能坐公交了，心里不由得一再咒骂那个人。
　　而同样对昨天的事感到介怀的不止邱澜一个人，任佳绍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早自习的时候一直在跟景阳抱怨“我一想起昨天那傻逼我就来气，他不就一售货员吗，他牛逼什么，我跟你说要不是昨天我喝多了没那么大劲儿，让你把我弄走了，我非给他开了瓢不可。”
　　景阳感到很无奈，“你也说了他就一售货员，你跟他较什么劲啊，你还想让你爸把去派出所找你去啊？”
　　任佳绍不说话了，只是扔撅着嘴，一脸子不高兴。
　　景阳知道不转移一下话题，他这劲儿是过不去了，“说正经的，过几天就校庆了，你不把你这头发拾掇拾掇。”
　　“说的也是，你说我要是染个色，兵哥会说我吗？”
　　“谁敢说你啊？”景阳苦笑。
　　两个人放学就直奔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理发店，还没进门呢就被门口热情的迎宾小姐拉了进去，“两位帅哥，想剪个头发？想找哪位老师”
　　“我们是第一次来。”两人异口同声。
　　“第一次来啊。”一听说是新客，迎宾小姐笑的更欢了，“那我给你推荐一个吧，阿峰老师。”
　　她叫过来一个穿紧身裤翘兰花指的娘炮。
　　“哎呦，两位帅哥，第一次来啊，长得真帅，想怎么弄啊？”
　　任佳绍简直要被这搔首弄姿的娘炮弄得快吐了，忍着恶心说，“我过两天有一演出，您帮我看看怎么弄，别太夸张就行。”
　　“那可太简单了，你真是找对人了，先洗头吧，阿莹，带这个帅哥去洗头。”那理发师一招手，从里边走出来一个低着头的女的，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工，穿着店里统一的T恤。
　　洗头的时候，任佳绍发现这个人倒不像平常的理发店小工那样爱东聊西扯，一直很沉默，只听到过一句“水温合适吗？”就再没开过口。
　　后来给他染头发的还是那个女的，任佳绍偷偷在镜子里观察她，发现她倒没有和店里其他人一样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只是披散着一头黑发，那张脸倒也白净素雅，看着像没化妆的样子，只是她长得确实不怎么好看，她的吊梢眼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等等，这人长得怎么这么眼熟？
　　等到把头发弄晚了，任佳绍还在想这人到底像谁的问题，景阳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忍不住问：“你不会还想那售货员呢吧？别想啦。”
　　“对啊，就是那个售货员！”
　　景阳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刚才给我弄头发那个女的和昨天那个服务员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任佳绍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兴奋劲，“他们俩肯定有血缘关系，应该是他姐，还应该是一个妈生的，这就有点怪了吧，你说他们家得穷到什么程度才得让俩孩子都出来打工啊，他······”
　　“你还没完了是吧，管人家家事干嘛？”景阳受不了的打断他。
　　“你不懂，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还会再遇见那个售货员的。”任佳绍一脸自信。
　　“阿嚏！”在教室里的邱澜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吴戈听见声音转过头，一脸八卦，“哎呦呦，谁想我们家小澜澜啦。”
　　邱澜刚想反驳，班主任从外面进来了只好作罢。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那个，我说一下这星期的安排啊，咱们这礼拜六是校庆，所以呢，咱们要集体坐车到总校那边去，这个校庆的时间是一天，大家自己准备一下。”
　　底下的学生已经压抑不住，兴奋地讨论起来。
　　吴戈却根本没法理解他们，“我靠，有没有搞错，少放一天假这帮人还这么开心。”
　　“总校的帅哥美女一抓一大把，能跟总校学生接触的机会一年就两次，一次校庆一次运动会你说他们能不开心吗？少放一天假也是值得的呀。”邱澜的语气平淡，他一直低头写作业，头都没抬一下。
　　“他们真肤浅，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像哥这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就在他们身边竟然没人发现。”
　　邱澜写字的笔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说得对，不过就算像一中这种精英学校，也是有空有皮囊的败类的。”
　　吴戈听了他的话有点吃惊，“你竟然没有吐槽我的后半句，受什么刺激啦？”
　　“昨天有两个一中的来我打工的地方买眼，我说他们未成年，没卖，结果有一个男的差点要揍我，还把我自行车弄坏了。”邱澜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靠，这你就忍了！”吴戈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要搁我当时就得跟丫干起来。”
　　“我才不会跟那种疯狗一般见识，你还说呢，这回校庆要是遇见了，不定得出什么事。”
　　就算邱澜心中不想再见到那人，校庆还是会如期举行。周六一大早，就在一车学生的热烈讨论中到了一中总校。
　　来接他们的除了有几位老师，还有几个学生会的几个干部。
　　来时候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却陷入了静默，他们只觉得在人家如此精致校服的衬托下，自己的校服显得更加老土寒酸，一个个都闭了嘴低着头跟着队伍走。
　　他们被直接带到了礼堂，一中的学生已经落座，只剩下几个人在布置舞台。他们一进去，就引起来一大片的讨论声，不过幸好，总校和分校是分开坐的。
　　“怎么坐的这么往前，这也太背了吧，睡觉都没法睡。”吴戈一坐下就开始抱怨。
　　“你要睡也没人管你，别打呼噜就行。”邱澜淡淡道。
　　等了没多长时间，典礼就开始了，主持人上台，一共有五人，三男两女，中间那人显得极为突出，他身高将近一米九，身材修长，头发柔软而蓬松，眉眼精致，皮肤细腻，只穿着普通的衬衫和九分裤，除了手腕上的紫檀手钏外，就没有其他装饰了，却将他身旁刻意打扮的男主持衬得平平无奇 。
　　下边分校的女生看见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好帅啊一类的话不绝于耳。
　　“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啊。”邱澜冷笑，没想到真的在这学校碰见那疯狗了。他现在只祈求那人没有注意到他，不然一定会惹出什么事端。
　　随着一个个演出的节目，典礼也已经接近尾声，邱澜也是松了口气，想来那人是没有认出他，或是已经忘了他。
　　然而事实却不是那样，当最后一个节目演完，照例应该是集体一起唱校歌的时候，那人却突然开了口，“每年校庆结尾都是这样，今天也该换一个了，依我看，咱们分校的同学没什么机会表现自己，不如今天找一个同学为大家独唱一曲吧。”
　　几个主持人都在附和，看来是私下里商量好的了。
　　邱澜心里暗叫不好，那人的手直指向他，“就那位同学吧。”
　　全场的目光聚集到邱澜这儿，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上去就会让总校的人觉得分校装怂，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尴尬地唱完，邱澜把话筒扔了就回到座位上，还是能感受到周围嘲笑的目光一直到散场都围绕着他。
　　那个疯狗！
　　吴戈见他表情越来越坏，干笑着安慰，“没事儿啊，你唱的挺好的，今儿只能说你点儿背。”
　　“那傻逼根本就是成心的，他就是我跟你说来买烟的人。”邱澜咬牙切齿。
　　“那这事性质可就变了，你不会还就这么忍了吧？”吴戈也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邱澜没说话。
　　“狗忍人不忍的事儿，你能忍得了？”
　　虽然说狗咬人一口，人不能再咬狗一口。可是邱澜实在是有点憋不住火了，“走，找他去！”